“晏侯爷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他不是一向不爱参加筵席吗,怎么今日却来宫中贺寿了?”
“哼,不过是依托于妇人裙带罢了。若不是娶了贺家的女儿,他一个南人,哪里有资格登堂入室?”
晏澄洲顿住脚步,目光淡淡地略过议论的众人。
众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噤声。
宫中南北御林军,吃得可都是这位靖远侯的军饷。他一声令下,就可将这殿内众人全部送进廷尉狱。廷尉狱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用的。
想到此处,众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晏澄洲收回视线,提步上前,向上首的皇帝见礼:“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熙敛下眸光,平声道:“侯爷不必多礼,快请落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晏澄洲颔首,携着贺秋娘在一旁的案前坐下。
看着那举止亲昵的二人,江婳不禁转过头,一双美眸饱含担忧,望向一旁的秦淮月。
秦淮月的身子微微颤抖,葱白玉指紧紧地扭绞在一起,掐出一片红印。她脸色极其苍白,眼中水光流转,充满了破碎之感。
难怪,难怪晏澄洲能在北雍一手遮天。
晏澄洲坐在案前,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只琉璃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秦淮月咬紧了唇瓣,极力憋着不发出声音。
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如同江河入海似的从她眼中滚滚而落。
精致的菜肴如同流水一般端了上来,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一群身着烟粉色轻纱舞裙的舞姬款款步入殿中,几个乐师相互递了递眼色,开始奏乐。舞姬们应声而动,足尖轻点,在铺着水痕白石的地板上翩翩旋转起来。
乐声越来越快,舞姬们变换着阵形,红裙翻浪,足尖点雪,甩出的水袖如同天边流云一般轻盈灵动。随着舞姬步伐的加快,时不时有淡淡的脂粉香气从袖中飘出。
忽然,一缕悠悠的笛音从殿中一侧飘出,如泣如诉,如愿如慕,婉转清越,缠绵悱恻,撩动着殿中每一个人的心。
晏澄洲的神色陡然一变。
这是南邺的著名笛曲,《梅花落》。
贺秋娘察觉到他的反常,怔忡道:“夫君,怎么了?”
晏澄洲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吹笛的人。
大殿左侧的汉白玉屏风后,女子身着白衣,将一管竹笛横在唇上,指尖灵巧地按着笛孔。丝丝金线从屏风后的雕花楹窗,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身姿。她的影子朦朦胧胧,恍若仙人临世。
闻熙支手撑着下巴,目光深沉地望向那盏屏风,慵懒的嗓音响起:“何人在此吹笛?”
笛音如轻烟一般一触即散,屏风上的影子动了。
殿中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漏出一丝声气儿。
半晌,一位白衣女郎从屏风后款款而出,她一双水眸潋滟生光,鸦黑的长发如瀑,红唇不点而朱,如同一枝娇艳的桃花,携着初春的风露而来,给这太极殿中平添了三分春意。
女子朝着上首的闻熙柔柔下拜,嗓音如清泉淌过:“臣女崔氏凝华,见过陛下。”
闻熙唇边泛起笑来:“哦?朕记得,你应该是崔太仆的孙女吧?”
崔凝华笑道,福了福身:“陛下好记性。”
“你的笛子吹得不错,北雍倒是很少有姑娘学吹笛的,你师从何人?”闻熙道。
“回陛下,臣女是从江南的一位乐师那里习来的”,崔凝华浅浅一笑,颊边露出个小梨涡来,甜软的嗓音响起,“臣女苦练了数月之久,就是为了给陛下生辰助兴。今日登台献丑,还望陛下千万不要怪罪臣女。”
闻熙眼中饱含戏谑,不置可否。
北人素来不爱听笛,那是南邺人玩出来的花样。她还偏偏选了一首《梅花落》,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闻熙嘴角翘起:“崔小姐今日这支笛曲吹得甚妙,让朕如听仙乐。你可有什么赏赐想向朕讨的?”
这时,席中一人起身道:“陛下,舍妹今年已满十五,仍是待字闺中。祖父年事已高,还整日为着舍妹的婚事忧心。还望陛下为她指一门婚事,以慰祖父的拳拳之心。”
这人正是崔凝华的哥哥,崔朔。
崔凝华红了双颊,娇羞地嗔道:“阿兄!”
闻熙瞧着这一唱一和的兄妹二人,心中如同明镜一般。
他挑起眉梢,眼中闪着戏谑的光,“既然如此……”
闻熙转头看向一旁的晏澄洲,“靖远侯今年二十有四,至今尚无子嗣。不如,就将崔小姐指给靖远侯为妾。侯爷觉得如何?”
秦淮月的心被狠狠揪紧,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只觉得浑身冰冷。
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到了贺秋娘的身上,唯独江婳仰着小脸,担忧地看向秦淮月。
席上一片寂静,众人都在等着晏澄洲的反应。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指给谁不好,偏偏指给靖远侯。靖远侯的夫人可是太后的侄女,两人成婚五年,靖远侯都不曾纳妾,可见二人甚是恩爱,又何必往侯府里塞个小妾来膈应人。
贺秋娘一言未发,抬眸看向身旁的晏澄洲。
晏澄洲抿了一口酒,唇边噙着浅笑,道:“本侯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陛下如此欣赏崔小姐的笛音,何不将崔小姐纳入宫中?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闻熙蹙眉不语。
崔凝华咬着唇,尴尬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这次借皇帝的生辰献曲,就是想嫁进侯府。哪知靖远侯却把她推给皇帝。这下好了,晏澄洲不肯纳她,皇帝也犹豫不决,这样僵持下去,她还怎么嫁人?
闻熙思忖着,眼神不由得落在顾妧身上。
顾妧美目圆睁,双手紧紧地攥着帕子,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停地扑闪,显得楚楚可怜。
看着她娇怯怯的模样,闻熙的心一下子软了,毫不犹豫地对崔朔道:“崔小姐今年才刚刚及笄,谈婚论嫁还早了些。崔太仆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崔凝华脸色煞白,皇帝这意思,是不打算让她入宫了。
闻熙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崔凝华退下。
比崔凝华脸色更难看的,是坐在大殿右下方的美人刘氏。
刘美人恨恨地瞪着大殿上方的顾妧,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按照礼制,皇后才应该坐在皇帝身侧。顾妧与她同为美人,凭什么坐在她的上首?
刘美人是妃嫔中入宫最早的,一直以来颇为受宠。可自从来了顾妧,皇帝大半的时间都分到了她身上,再加上娶了皇后,刘美人侍寝的日子就更少了。
思及此,刘美人心里愈发不甘。
她垂下眼睫,忽然心生一计。
若是顾妧失了清白,皇帝定会对她心生嫌恶,哪个男人会纵容自己的女人委身他人?
刘美人攥紧了拳,对身边侍奉的宫女耳语了几句。
宫女点点头,转身出了太极殿。
刘美人目送着她的背影,嘴角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随后,她便捧着酒盏,笑吟吟地迈上丹墀,向闻熙走去。
“陛下今日生辰,臣妾还未给陛下敬酒呢。”
刘美人走到顾妧跟前,正欲靠近闻熙,忽然踩中了顾妧的裙子,她惊呼一声,脚下一滑,狼狈地摔倒在顾妧身上。
她手中的酒盏飞了出去,盏中的酒液四溅,顺着顾妧的裙子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闻熙蹙起眉来,眼中沉沉烧起怒火,呵斥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刘美人连忙道歉:“陛下恕罪!臣妾一时手滑,还请陛下饶过臣妾这一回……”
顾妧摆摆手道:“没事的,陛下。臣妾下去换身衣裳便是。”
闻熙压下怒火,狠狠剜了刘美人一眼,“今日是朕生辰,看在顾美人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回宫后,将宫规抄上十遍!”
刘美人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惊恐之状,“臣妾、臣妾知错了。”
江婳连忙道:“阿月,你陪着顾美人下去换衣裳吧。”
秦淮月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走到顾妧身边,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有些沙哑:“娘娘,奴婢带您去偏殿换衣裳。”
顾妧感激地看向江婳:“多谢皇后娘娘。”
江婳点点头:“快去吧。”
靖远侯和他的夫人就那么直愣愣地戳在下面,阿月再不走,还不知道难受成什么样子呢。
秦淮月扶着顾妧出了太极殿,穿过一道道宫门,缓步向顾妧所住的锦绣宫走去。
锦绣宫紧挨着御花园,园中草木葱茏,花树婆娑,远远的便可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秦淮月抬眼望去,御花园中居然凿了一个小池塘,清澈的池水间漂浮着许多小如铜钱的浮萍,几朵粉色的莲花点缀在碧叶中,花蕊嫩黄,玲珑可爱,看着十分讨喜。
顾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好奇地问:“秦姑娘,你在看什么啊?”
秦淮月眉眼弯弯,正想回答,身后却遽然起了一阵凉风,她倏地回头,一个小宫女神色慌张,哆哆嗦嗦地朝两人兜头洒下一把白粉。
“娘娘当心!”秦淮月大惊,下意识揽住顾妧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那粉末洋洋洒洒地泼下来,落了秦淮月满头满脸。秦淮月猝不及防,一不小心吸进去不少。
顾妧惊恐地瞪着那宫女:“你是何人?这白粉又是什么东西?”
小宫女掉头就跑,顾妧想要追上去,一旁的秦淮月却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滑进了莲池里。
望着那宫女远去的背影,顾妧气得小脸都要冒烟了,也顾不上追赶,只能先下水,手忙脚乱地将秦淮月从池中捞了上来。
顾妧额间沁出一层冷汗,气喘吁吁地问:“秦姑娘,你没事儿吧?”
秦淮月眼神迷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红唇一翕一张,泛着诱人的水光,瞧着妩媚至极。
顾妧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秦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秦淮月脑子晕乎乎的,阵阵热意从腹中升腾,烧得她浑身难受。
她难耐地揪住顾妧的衣角,指尖掐得泛白:“我、奴婢,可能,可能是……中了药……”
顾妧目瞪口呆:“什么?”
她是开过脸的人,自然晓得,秦淮月这副模样,中的只怕是春药。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秦淮月怎么会中药?
顾妧急得团团转,心中又是焦灼,又是愧疚。
这春药发作得如此之快,药性必然甚烈,她们又没有解药,只能与人敦伦方可解。
可是,秦淮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解了药,清白也毁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秦淮月愈发难受,两眼逐渐失去焦距,情不自禁地唤道:“晏、晏哥哥……”
顾妧愣住,将耳朵凑到她唇边:“秦姑娘,你说什么?”
秦淮月唇边溢出细细碎碎的娇吟:“找,找……晏哥哥……找阿郎……”
“晏筠……你去找他,让晏筠来救我……”
顾妧瞪大了眼睛。
秦淮月让她,去找靖远侯来给她解药?
她喊靖远侯什么来着?
顾妧捂着嘴,心中一时波澜万丈。
她仿佛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秦淮月以为顾妧没有听清,又重复了几遍晏澄洲的名字。
见她仍愣在原地不动,秦淮月面颊绯红,急得闪出了泪花,孩子气地哭了起来:“你快去呀!”
顾妧见她实在难受,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一咬牙,转身向太极殿的方向跑去。
殿内仍是歌舞升平。晏澄洲手执一双银筷,夹了一片鱼肉,送到了贺秋娘碗里。
一个小太监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向晏澄洲走来。
晏澄洲搁下筷子,冷眼看向他:“你是哪个宫里的,来做什么?”
小太监眼神躲闪,哆嗦着道:“侯、侯爷,奴才有要事要禀报。”
晏澄洲薄唇轻牵:“找本侯何事?”
小太监结结巴巴地道:“此事,只能侯爷您一人知晓。”
晏澄洲皱眉,示意他凑近说话。
小太监俯下身,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晏澄洲脸色大变,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五指紧紧地攥着案角。
他撂下筷子,骤然起身,神色阴沉地向殿外走去。
贺秋娘愣道:“夫君?”
晏澄洲没有搭理,跟着小太监快步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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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顾妧站在汉白玉雕成的栏楯边,紧张地搓着双手。
晏澄洲径直走向她,目光薄如利刃,:“她在何处?”
顾妧被他这副阴沉的模样吓了一跳,身子抖如筛糠,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
晏澄洲沉下脸来,“本侯没有时间与你废话。”
顾妧嗫嚅着,“秦姑娘,她在御花园……”
晏澄洲的心霎时悬到了嗓子眼,转身向着御花园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绪不断起伏,心脏扑通扑通往外跳。
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
晏澄洲一刻也不敢停,秦淮月中了药,万一这时候哪个侍卫路过御花园,糟践了她……
晏澄洲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
他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晏澄洲暗使轻功,不过少顷,便在御花园落了脚。
他远远地看见,那波光潋滟的莲池里,一袭白裳在水中婆娑摇曳,如波纹般荡开的裙摆下,掩映着两只纤细的雪足。
晏澄洲的心猛地揪紧,来不及多想,向着莲池飞奔而去。
铺满银砂的岸边,小娘子紧闭着双眸,上衫皱成一团,堆叠在胸前,露出一段柳条儿般的纤细腰肢。
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两脚无力地踢蹬着,溅出一连串的水花。
晏澄洲几乎是滑跪到岸边,扑到秦淮月的身边,焦急地喊道:“月儿!月儿!”
秦淮月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
她的五官清丽,与媚字是半分也不沾边的。此时却因春药之故,一双水润的杏眸染上了些许情欲,眼尾红红的,望向他的眼神妩媚,像要拉出丝来。
晏澄洲喉结滚了几滚,极力克制着体内的冲动,俯下身来,耐心地去解她腰上的绦带。
此时秦淮月脑中仍然存留着一丝理智,下意识伸手推拒。
“你,你别、别碰我……”
方才她让顾妧去寻晏澄洲,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他的夫人也在宫中,晏澄洲中途离席,来替自己解药,万一被他夫人发现了……
秦淮月泪眼朦胧,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全都粘在颊上,嘴唇无力地吐着气。
她不想跟有妇之夫苟合。
晏澄洲望着她娇媚的模样,也不禁动情。
他俯下身子,深深吻上她的唇,舌头灵活地翘开她的齿关,与她纠缠在一起。
秦淮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手臂却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玉手抚上他的胸膛,倒像是欲拒还迎。
晏澄洲腾出一只手来,与她掌心相抵,牢牢地扣住她的五指,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她背后的衣带。
秦淮月低低呜咽了两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男人的手却仿佛铁铸一般,将她的手腕箍得紧紧的,怎么挣也挣不开。
晏澄洲用膝盖抵着她的腰,手指灵活地穿梭,扯下她的上衣,随意地扔在一边。
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粗粝的掌顺着腰线向下,伸手去撩她的裙摆。
秦淮月羞耻地咬住下唇,喉咙一阵哽咽,终于绷不住哭出声来。
晏澄洲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来捉她的唇,怜惜地叹道:“为什么要哭呢?”
他的声音喑哑,有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丝丝缠绕着她:
“月儿,我是你丈夫。”
“你本就是我的人。”
秦淮月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咬牙道:“无媒无聘,你算我哪门子丈夫?”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另有其人,我无名无分,哪里、哪里配高攀你靖远侯……”
秦淮月越发委屈,使劲儿去掰他的手,抽泣道:“你放开我,混蛋!登徒子!”
晏澄洲的指节被她掰得咔擦一声,他忍不住拧眉,狠狠掐住她的腰,“月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听话一些!”
秦淮月却挣扎得更加厉害,往他身上又踢又打,小脸烧得通红,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流:“你走开,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帮我解药……我不要,呜呜……”
晏澄洲咬紧了后槽牙,恨声道:“我不来帮你,难不成你还想要找别的男人?”
“是谁都可以……就算是个太监,也比跟你晏侯爷好!!”
晏澄洲怒极反笑,伸手抚上她的襦裙:“你拿我跟太监比?”
明明已经动情,可晏澄洲的手指却一片冰凉。秦淮月打了个寒战,一阵麻意飞快地从腿上窜了过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毒蛇在她身上爬过。她美目圆睁,惊恐地望着眼前阴戾的男人,“晏筠!你做什么?”
下一秒,刺啦一声,薄薄的衣料顷刻间被撕得粉碎。
他毫不犹豫地欺身上来,颀长的身子如同一座巍峨的青山,压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秦淮月啊地尖叫一声,如同一茎摇摇欲坠的荷花,在风的吹拂下婉约折腰。
……
莲池东岸,一池春水被搅得潋滟翻浪,久久不能停息。
秦淮月的一双美眸黯然无光,朱唇无力地翕张着,像一只濒死的鱼。
她觉得自己一会儿被架上火堆,一会儿被扔进寒潭,上一刻还在烈火中挣扎,下一刻便将要溺毙。
晏澄洲双眸通红,带着久旱逢霖的快感,发了疯似的动作着。
他左眼下的泪痣红如朱砂,丝丝黑发垂落在颊边,显得有些妖异。
秦淮月眼角挂着泪,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阖着,像一排小帘子。
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再独属于她,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扑了上去,与他抵死纠缠。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声音断断续续:“晏、晏筠……”
晏澄洲眸光涣散,凑上来吻她的唇,怜爱道:“叫我什么?”
秦淮月哭着喊道,“晏筠,晏哥哥,晏哥哥,啊……”
她意识到自己唤了幼年对他的称呼,正想改口,晏澄洲的吻便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
飞蛾扑火,饮鸠止渴,也不过如此。
莲池边的假山后,一丛花树正剧烈地抖动着。
稀疏的枝条间,一抹紫色的倩影若隐若现。
女子纤白的手紧紧揪着袖边的一朵白花,那可怜的花儿被她揪得皱巴巴的,落了一地的花瓣。
贺秋娘的手背止不住地颤抖,下唇咬得近乎渗血,眼眸惨淡无光,死死地盯着池边的动静。
假山的另一侧,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女子的娇吟,不绝于耳。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谁打了一耳光,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贺秋娘盯着那交缠的二人,冷冷地扯起嘴角,半晌,终是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