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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太子

芙影堂。

院中的桂花树昨夜被风吹落了不少花瓣,淡淡的香气混着晨露弥漫在空气里。

苏悦遥静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院中渐散的雾气出神,就连平日里最爱的猫儿爬到面前撒娇似的蹭着她的肩膀,她也无暇顾及。

昨夜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特别是季澈临别前说的那句话。

“你那位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或许知道得更多些。”

不知为何,他对太子的态度莫名不善,说起太子来语气总是带着刺。

白菡推门而入,打断她的思绪:“郡主,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这么巧?

苏悦遥一怔:“请他去耳房吧。”

她暗暗吸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衣袖,朝耳房走去。

季晔今日着一袭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更衬得身姿挺拔。

见苏悦遥进屋,他立即迎上来,眼含关切,温声问:“遥遥,孤昨夜便听闻朱雀洲之事,心中甚是担忧,今日大早便直奔苏府来瞧你了,你没有受伤吧?”

苏悦遥行了一礼,脸上露出微笑,语气平静:“多谢殿下挂念,我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无事便好,孤也就放心了。”季晔唇角挂着惯常的浅笑,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不过看你气色似乎不大好,可要请太医来诊个脉?”

苏悦遥摇摇头,轻声道:“殿下多虑,我只是昨夜没睡踏实,歇歇便好了。”

季晔颔首:“嗯,那你定要好生歇息才是。”

说罢,他目光转向置于案上的食盒:“对了,孤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桂花糕!孤记得你明日便要回书院上学了吧?给你带了两份,一份今日吃,还有一份你可以明日带去书院。”

苏悦遥在白鹭书院学习,每逢半月有三日休沐,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休沐。

“殿下有心了。”她视线扫过,并未像从前一样立即笑盈盈地打开食用,只示意白菡收起来。

季晔面露疑色,却不好多问。

苏悦遥坐下,亲自斟了两杯茶,让紫茉端一杯给季晔。

她端起自己茶盏抿了一口,似随意提起:“说起来,昨夜的事的确蹊跷,刺客敢在朱雀洲那等繁华地界动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说罢,抬眸看向季晔,眼底的探究之色一闪而过。

“我也觉得匪夷所思,黑风寨那群流寇早被晋王叔剿得七零八落,不成想如今还能在长风城闹出动静。”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姿态从容,仿佛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苏悦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又道:“昨夜澈表哥说,那些刺客所用的箭矢,箭镞上面带着黑风寨的水波纹标记,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殿下觉得,这会不会是有人拿黑风寨做幌子?”

“拿黑风寨做幌子?”季晔与她对视片刻,眼中那片温润有瞬间僵滞,笑道:“你这想法倒新奇,刺客若真有这心思布这个局,怕是费了不少功夫。”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这事交给晋王叔查便是,遥遥你刚受了惊吓,你也别想太多,还是莫要为此事费神了,安心歇着才是。”

他的语气温和,说的这话听上去也是为苏悦遥着想,是在劝她好生休息。

但若细想,苏悦遥也不知是自己因为梦魇产生的心里暗示还是确有其事,她觉得,季晔似乎不想她多管这件事。

她不再追问,顺着他的话道:“殿下说得是,或许是我想多了,这件事情有晋王舅舅亲自督查,想来很快会有结果。”

季晔见她不再深究,似乎也松了口气,微笑道:“正是这个意思,晋王叔行事向来雷厉风,定能查个明白。孤今日还有些政务需处理,就不多打扰你歇息了。”

苏悦遥应好。

果然,他是有这个意思的。

为何?

还能为何,只能是他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她看着他的笑容,后背一阵发凉。

季晔起身,略整衣袍,步履从容地离开。

苏悦遥起身陪他走出院子,在院门外目送他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脸上的浅笑才缓缓敛去。

——

季晔走出苏府,脸上温和的笑意已然消失。

他疾步走下台阶,坐进在府外等候的马车。

“去丞相府!”他沉声吩咐。

——

丞相府。

季晔踏入书房,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恭敬行礼:“外祖。”

“晔儿,来寻我所为何事?”丞相吴添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说话。

吴添权倾朝野,季晔的母亲吴皇后能掌六宫,季晔能一出生便被立为储君,皆离不开他在背后运筹帷幄。

“外祖,我方才去苏府看苏悦遥,她旁敲侧击,问了我许多关于昨夜朱雀大街的事,分明是起了疑心。”季晔的语气难掩焦躁。

而吴添从容不迫地端起手边的茶盏:“她一个丫头片子,起了疑心又如何?”

他轻呷一口茶,目光锐利地看向季晔,语气陡然转冷:“倒是太子殿下你,为着这点小事就慌慌张张地跑来老夫这里,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心虚吗?”

季晔被他一斥,眉头紧皱,却不敢反驳,低声道:“晋王已经着手查黑风寨的事,我只是怕苏悦遥将她的疑虑告诉晋王,晋王顺藤摸瓜下去,会查到……”

“查到什么?”吴添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悦遥不过是个娇滴滴的郡主,她如何能左右季行远的想法?而且就算她不说,你以为季行远那只老狐狸就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吗?”

季晔背脊一阵发凉:“那我应该如何?”

吴添瞧着他慌张地模样,眼底闪过嫌弃:“任他去查便是,季行远再能耐,手里唯一的证据也不过是个没了舌头的死人,能翻出什么浪?可你若是自己先乱了方寸,露出破绽,那才是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你!”

季晔垂下头,恭声道:“外祖教训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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