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们这感情进度可谓神速,啧啧,真是交颈鸳鸯,恩爱缠绵啊。”
想到刚才从戚雪婴门口经过看到的画面,孔见深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他撞了下谢书臣肩膀,“你快告诉师兄,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抱得那么紧。”
“戚姑娘先是为你熬药,你两又抱在一起,她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你了?”
“嘶——”
谢书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苍白的嘴唇弯起自嘲的弧度,“师兄莫要打趣了,戚雪婴那冰雕雪砌的性子,怎么会喜欢我。”
话音落地,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背上的伤口,额头疼出一层细汗。
“欸你说你…”孔见深连忙过来把他扶到床上,“没有就没有,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当心伤口又裂开。”
谢书臣眼睫低垂,他想象不出来戚雪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学生时代她每天都是图书馆——教室——宿舍,三点一线。
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仿佛就是一个沉迷学习的工具人,后来工作了也差不多。
“其实,你还真别不信。”
孔见深挨着他坐下,看着自己师弟这张刀凿斧削的精致脸蛋,笑得自信,“你是没看到啊,当时你被虎爪抓伤,在洞中你昏迷的时候,她……”
话音戛然而止,眼前蓦地浮现那双寒潭似的双眸,里面隐隐含着冷厉的警告,他打了个寒颤。
算了,就让师弟蒙在鼓里吧,也许傻人有傻福也不一定。
“她什么?”谢书臣抬眸,看着师兄一脸郁闷道:“师兄你能不能别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你这样会被人打的你信不信。”
孔见深望着师弟眼底的懵懂,突然笑出声来。
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意有所指道:“信师兄的,准没错。”
说罢故意加重力道,满意地看着谢书臣疼得倒抽冷气,眉峰隆起一个弧度。
谢书臣一把推开他的大掌,“我说师兄你能不能轻点,你师弟我可是重伤患者。”
“师弟,要不咱两打个赌?”孔见深突然提议道。
谢书臣看他这副模样莫名忐忑,“赌什么?我不要,师兄你可别乱来。”
“切!没劲儿。”
“师姐,你与谢公子,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流萤没想到师姐伤得竟如此重,她吃下姜进给的疗伤丹药,又打坐调息一阵,已经没什么事了。
倒是师姐,要不是谢书臣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师姐丹田受创竟如此严重,灵力紊乱不济。
以前都是师姐照顾她,现在终于换她照顾师姐了。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戚雪婴,想到了从下山一路走来,师姐对谢书臣态度的变化,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什么关系?
戚雪婴眉目微阖问自己,是啊,如今他们是什么关系?
从前他们立场不同,所以争锋相对,她本不想再与谢书臣纠葛。
但是谢书臣为了救她几经生死,他如今算是她的恩人,也算是朋友吧。
“朋友。”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尾音消散在穿堂而过的凉风里。
流萤似懂非懂地点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既然师姐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咯。
如今一想,谢书臣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每次有危险都会冲在师姐前面,是个不错的人。
如果师姐真的喜欢他,那也不是不行。
这次黑风崖几人都受伤不轻,特别是谢书臣和戚雪婴。
姜进提议大家休息几天,再去查杨柳村一事,却被戚雪婴否决。
“时间不等人,七日一过,那些昏睡中的乡民就会成为真正的死人,他们等不了。”
她话音落地,几人心头骤然一沉,确实,如今已过四日,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孔见深一敲脑门,“差点把秦烈那小子忘了,我要立刻给御兽宗传信,秦烈所作所为到底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御兽宗指使。”
流萤附和:“无论如何,他既是御兽宗弟子,那就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孔见深一掀衣摆重重坐下,“没错!不能就让我们这么不明不白地咽下这个哑巴亏,他和魔族狼狈为奸是不争的事实。”
“传信一来一回又去掉一些时间,我建议咱们亲自去。”说着谢书臣看向孔见深,“这事就麻烦师兄和姜公子跑一趟了。”
戚雪婴也觉得这样更快,只是…“这本是我灵剑宗的事,如此辛苦二位,雪婴惭愧。”
“哎呀师姐,这有什么。”流萤大大咧咧道:“大家都是朋友嘛,我想孔大哥和姜大哥是不会介意的。”
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流萤已经和他们关系亲近了不少。
孔见深也笑着道:“流萤说得没错,大家都是朋友,再说都是玄门弟子,我们也义不容辞。”
戚雪婴拱手道:“御兽宗就麻烦二位跑一趟了。”
三人再次来到里正李叔家里,和他打听那位仙师的事情。
却听到了一件让三人都心情沉重的消息,戚雪婴不可置信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其他几个村子也有人昏睡?”
这次是李叔的儿子李达康招待他们,二十几岁的青年说起这事也觉得匪夷所思。
“不瞒各位仙师,这还是昨天货郎带来的消息,他平时都在周边几个村子卖货,对几个村子都比较熟悉。”
谢书臣追问道:“那些人是否也参加了半月前的祈雨祭典?”
李达康挠挠头,“这…我就不确定了,当时参加祭奠的大概有几千人吧。具体有哪几个村子的人参与,因为我没去,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几千人?戚雪婴心里一惊,若是参加祭典就会中招,那这几千人岂不是...
“肯定是!”流萤一拍桌子,“肯定是那个仙师搞的鬼,那个祭典肯定有问题!”
现在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确定,参加祈雨祭祀的人都会魂魄离体,只是参加的人都变成了活死人。
祭祀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无从查证,这就难办了。
戚雪婴道:“当时祭祀在何处举行,你可知道?”
李达康道:“这个我知道,当时听我娘提起,好像是在城隍庙门口的广场上。”
“又是城隍庙。”戚雪婴眉头微蹙。
他们当时去城隍庙里仔细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还有遗漏?看来还得再去一趟。
流萤总觉得师姐好像不太高兴,神情冷冽,她小心翼翼道:“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三人都是伤患,戚雪婴提醒道:“师妹你自己小心,城隍庙人山人海,当心被人撞到。”
“师姐,那我呢?”谢书臣不甘自己被冷落,笑嘻嘻凑过来,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本来男子穿粉裙就已经够特立独行引人注目,再加上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许多上香的男女不住回头遥望,你挤我我挤你撞成一团。
戚雪婴内心叹气,“你也注意一点,背上还有伤。”
“师姐,要不我们也取一个组合名,怎么样?”流萤突发奇想,兴冲冲道:“我看话本里都是三剑客、武陵七侠之类的,不如我们也叫三剑客如何?”
谢书臣呵呵道:“我看啊,不如叫三病客得了。”
戚雪婴嘴角抽搐,流萤直接炸了,“你这人…师姐,你看他!”
“好了,咱们快走吧,乡民的事刻不容缓。”戚雪婴揽住她的肩膀,推着她朝前走去。
他们走在街上,看到许多人手中都捧着各种时季鲜花,人头攒动着往一个方向而去。
流萤好奇地追着看了几眼,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师姐,听闻今天是花神节,花神娘娘庙就在城隍庙西边的山脚下,好多人都去了。”
看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谢书臣看得好笑,“你想去吗?”
流萤抬头看了戚雪婴一眼,低着头嗫嚅道:“我不想,我还要跟着师姐去找线索呢。”
“切!”谢书臣摸摸她的圆脑袋,被流萤一掌拍开,他也不恼,“小孩子家家的,想去就去,找线索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师姐一起的。”
说着他看向戚雪婴,“你说呢?”
戚雪婴颔首,看着流萤道:“想去就去,看完就来城隍庙找我们,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师姐,那我去了。”流萤低低惊呼一声,兴奋地跟着人群跑走了,两个花苞头坠着的黄色流苏在空中晃来晃去,显示主人的激动。
谢书臣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线条流畅的侧颜,“你不想去看看吗?现在城隍庙人流密集,我们要查线索也只能等晚上无人的时候。”
戚雪婴摇头,她不喜欢凑热闹,“我就不去了。”
“好俊俏的郎君,真是人比花娇。”
“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未成婚。”
“你就别想了,你没看到他身旁的女子吗?两人男俊女俏,我敢打赌,他们肯定是一对。”
迎面而来的几位女子时不时抬头看她们一眼,低着头互相咬着耳朵低语。
耐何戚雪婴耳朵太灵,把她们地窃窃私语都听到了。
她不着痕迹看了身侧的人一眼,暗自挪远半步。
她可不想成为所有女性同胞的公敌,这种事她以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竟然会认为他们两是一对。
谢书臣嘴角抿出一抹笑意,眼中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