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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前方路面平坦,薛屿将车子设置为自动驾驶。

为了避免海马和黑豹再搞出什么叫人不忍直视的事。

薛屿坐在驾驶位抱住自己的海马,周斯衍则是坐在副驾抱住黑豹。

安静的车厢内气氛怪异。

越野车的吸音技术很好,哪怕是高速行驶,坐在车里也听不到任何引擎噪声。

一时之间,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薛屿低头看怀中的海马,海马蓝白相间的脑袋,一直往右边扭,一双幽深蓝瞳十分哀怨悲伤。

再看看副驾的黑豹,黑豹黑漆漆的脑袋,同样往左边扭,金黄眼瞳满是忧愁。

薛屿目光再往上游移,看向周斯衍。

周斯衍坐姿端正,白净精致的五官纹丝不动,眼观鼻,鼻观心。

薛屿突然觉得,自己和周斯衍好像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们怀里的海马和黑豹,犹如一对苦命小情侣,望眼欲穿,近在迟尺,却不能相拥。

太可怜,太残忍了!

果然,周斯衍也感受到这股实质化的悲伤。

他扭头看了眼薛屿,说道:“让它俩玩一玩,其实也无所谓,小朋友而已。”

微微停滞,又补充:“嗯,还是看你的意思。”

薛屿在军校时,接受过一些关于精神体的课程。

精神体是主人精神世界的投射。

精神体只忠于主人,几乎不会有外界的情感。

不同的精神体最好不要接触,一旦产生感情了,强方会不自觉向弱方传输精神力。

薛屿摸了摸怀里这只漂亮的海马。

也是于心不忍。

手指戳着它的头冠:“玩耍可以,但不要像刚才那样了,一出来就搞这些少儿不宜的,你羞不羞?”

海马蹭了蹭薛屿掌心,发出轻微的“呜呜”声,深蓝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

薛屿弓着身体,把海马放到后排座椅。

周斯衍也放开怀中的黑豹,黑豹身姿敏捷,顺着副驾和驾驶位之间的缝隙钻到后方。

两只动物迅速贴在一起,如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相依偎。

黑豹是一只出世已久的成熟精神体,体型比海马大很多,它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圈住海马,粗大漆黑的尾巴绕着海马的身躯。

带着倒刺的舌头不停舔舐海马背脊的蓝鳞,似乎在帮它适应新环境。

薛屿简直没眼看,索性把车子的自动驾驶退出,自己操纵方向盘开车。

周斯衍打破尴尬的气氛,主动问道:“你不打算给你的精神体取个名字吗?”

薛屿这才想起来,应该是要取名字的,她嘴唇动了动,想了一会儿,说:“叫米饭吧。”

周斯衍:“为什么?”

薛屿:“因为我想吃米饭。”

周斯衍:“认真点,给精神体取了名字,它就认定了,以后很难再修改。”

薛屿沉吟片刻:“要不面条,你觉得怎么样?”

周斯衍:“为什么?”

薛屿:“因为我想吃面条。”

周斯衍重复性地折叠手里的皮质手套:“要不等吃了晚饭,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薛屿:“那也行。”

下午六点多,前方路面开始沙化严重,草甸逐渐褪去,似乎进入了戈壁。

周斯衍看着地图:“在这里过夜吧,明天再走。”

“行。”薛屿把车停下。

昨天捞到的鱼,还剩下一条。

薛屿的意思是,开一个蔬菜罐头,和鱼一起煮当菜,主食依旧是压缩干粮。

周斯衍当然没意见。

这个地方是捡不到干树枝了,薛屿拿出随身携带的煤矿石,她在矿区每天挖的矿就是这种煤矿石。

加热后相当于煤炭,可以用来取暖和做饭,一块巴掌大的煤矿石可燃烧一天一夜。

薛屿点热煤矿石,把她那口陶锅架在上面。

周斯衍则是去提下来后备箱的桶装水,对薛屿道:“等吃完饭,用这水擦洗一下身体吧。明天我们到了亚加那边的安全区,可以在那里补充一些水。”

薛屿过去帮他搬水:“你身体不方便,以后这种重活就交给我。”

周斯衍:“不影响。”

薛屿倒出一盆水,正打算等会儿用来洗脸洗头。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风声。

一道蓝色残影飞来,原本在车上的海马飞过来,跳进了盆里。

它显然很喜欢水,蜷缩在水里,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看着薛屿。

“哎哟喂,你怎么这样,这水我还要用呢。”薛屿卷起袖子把它捞出来。

周斯衍道:“海马是水系精神体,本来就喜欢水,这盆水就给它玩吧,我们省着点用就行。”

“好吧。”

薛屿拖着盆放到一旁,让海马在里头泡澡。

黑豹也跑出来了,趴在钢盆旁边,尾巴伸进盆里,两只眼瞳柔和地看着海马。海马也探出头来,和它嘴对嘴舔舐。

一黑一蓝紧挨在一起,色调在这荒漠中异常鲜明。

薛屿眼睛一亮:“我想到给我的海马取什么名字了!”

周斯衍:“什么?”

薛屿:“就叫蓝莓。”

周斯衍:“因为你想吃蓝莓了?”

薛屿乐呵呵点头:“有这个原因。但蓝莓很好呀,我这只海马也是蓝色,远远看着,还真像一颗蓝莓呢。”

周斯衍:“蓝莓,黑眉......像情侣名似的。”

薛屿心说,情侣名怎么了,触碰到你作为极端保守派的逆鳞了?

不过她也理解,极端保守派就是非常厌恶这种亲密行为,一丁点若有似无的暧昧都能让他们跳脚。

“那我换一个,那叫火龙果怎么样?”薛屿又道。

周斯衍:“还是叫蓝莓吧。”

薛屿朝海马大声喊:“嘿,那个东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蓝莓了,记住了,你叫蓝莓!薛蓝莓!”

海马从盆中飞起来,如同在海水中漂浮,漂到薛屿怀中,在薛屿面上层蹭了蹭,表示它接受了这个名字。

黑豹也过来了,歪头也往薛屿怀里蹭了蹭,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薛屿问周斯衍:“我可以摸黑眉吗?”

周斯衍:“只要它不排斥。”

薛屿摸摸黑眉的头:“你小子给我注意点,别老是往蓝莓身上蹭,不可以涩涩哦,记住了!”

黑眉用尾巴卷起薛屿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它鼓涨的肚子上。

薛屿其实早就发现了黑眉的肚子不对劲了,但她没认真和周斯衍探讨过这个问题。

她轻轻抚摸黑眉的肚子,转头问周斯衍:“它肚子是不是有问题?”

周斯衍用筷子翻着锅里的鱼肉:“我只知道它肚里寄生了一个东西,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这你都不管吗?”薛屿睁大眼睛。

周斯衍:“我猜测它和我一样,也怀上了。”

薛屿:“那怎么办?”

周斯衍:“等到了南洲,找个精神体方面的医生看看吧。”

薛屿头大,怎么连精神体也怀孕了。

那这次去南洲,岂不是又要给周斯衍打胎,还要给黑眉打胎?

也不知道打胎费要多少钱。

她又转头看周斯衍:“那黑眉是怎么怀上的?”

周斯衍头也不抬,镇定自若翻弄锅里的鱼:“这不是很明显吗?”

薛屿俯眼盯着怀里的海马,露出鄙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的天,怎么到处播种。好了,你自己挣钱给黑眉打胎吧,我还得负责周斯衍呢。”

海马咕噜从嘴里吹出个泡泡,很得意。

解决了晚饭。

薛屿准备简单洗个头,再擦洗一下身体。周斯衍恪守自己作为极端保守派的原则,绕到车身另一面去避嫌。

薛屿快速洗好,换上自己仅仅有的一套换洗衣服。

留了半桶水给周斯衍,喊道:“我好了,你可以过来洗了。”

周斯衍到车上拿了自己的衣服,见薛屿还站在原地擦头发,声色平静:“不要看我。”

薛屿摆摆手,进了车里面。

在车里待了许久,没听到周斯衍的动静。

她悄悄降下车窗一条缝,看到周斯衍弯着腰用剩下的水搓洗衣服,把她的内衣裤也给洗了,就挂在车头。

薛屿跑下车:“你把我的也洗了?”

周斯衍一副理所当然:“不可以洗?”

薛屿窘笑:“你不是保守派吗?”

周斯衍:“保守派的守则里没说不能洗别人的衣服。”

薛屿:“那保守派的守则有没有说过不能怀孕?”

周斯衍给了她一记“你话很多”的眼神。

关于极端性保守派,薛屿也知道一点。

这个派别属于是宽进严出,成了极端保守派后,要想重新转变为开放派,需要承受教会内部很严厉的惩罚。

少说也得脱一层皮,才能离开这个组织。

周斯衍晾好衣服,又回到车里。

薛屿揉揉已经干了的头发,看到蓝莓和黑眉正在依偎着坐在车顶看星星。

朝它们喊道:“你们两个不回车里了?”

二者双双回头看她一眼,并不理会,继续过二人世界。

薛屿摇摇头,恋爱脑真可怕。

她自己回到车上,周斯衍铺好床了,坐在床垫上,面色凝重。

薛屿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孩子又闹了?”

周斯衍展开云音匣的屏幕,亮给薛屿看。

只见屏幕上有一条消息:“周司长,你也不想你怀孕的事被人发现吧?”

薛屿心都提到嗓子眼,紧张得嘴里发干:“这是谁发来的?”

周斯衍:“不知道,是匿名消息。”

薛屿:“你打算怎么回?”

周斯衍关掉云音匣:“不回。”

薛屿急得团团转,“要不咱们别休息了,连夜赶路吧,越早去南洲把孩子处理掉越好。”

周斯衍躺了下去,胸腔随着呼吸节奏起伏,沉默很久后,才说:“薛屿,你觉得我们两个有能力抚养孩子吗?”

薛屿:“肯定没有啊!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周斯衍:“你一点也不在意这是个生命吗?”

薛屿不回话。

她看着周斯衍,其实周斯衍也很年轻,和她一样才二十三岁。她很肯定地认为,哪怕是在地球上的和平地区,她和周斯衍也不适合为人父母。

周斯衍仰躺着,骨节匀称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纽扣,露出完完整整的身体。

薛屿莫名害臊,脸转向另一边。

周斯衍说:“其实我一直知道有个方法可以快速处理掉孩子,但因为舍不得,才没告诉你。”

薛屿回正脑袋:“你不早说?”

周斯衍:“我查过资料,海马精神体形成的胚胎很不稳定,父母只要发生关系,就能把胚胎损坏。你要是真厌恶它是个杂种,就上来吧。”

“嘿嘿,那我来了哦,你忍着点。”薛屿笑得邪恶,扯掉上衣,朝他压过去。

周斯衍眼睛骤然瞪大:“你来真的?”

薛屿捧着他的脑袋:“对呀,你躺好了,今晚就把这玩意给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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