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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谢忱

阿兰与山匪被困在陷阱三日,无法脱身,幸亏有孟文芝带人来找寻,这才免落得惨死深山的下场。

那天,山匪身份敏感,获救后倒迸发了人求生的新潜力,一步一软地飞快逃跑了。

阿兰为他打了掩护,孟文芝似有察觉异常,却也并没有真的说什么。

后来阿兰又问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孟文芝没有犹豫,直言说是专程来找她的,让她好一阵惊讶。

过会儿还是找了个借口,告诉她自己之所以找她,是突然酒虫作祟,却发现酒铺关门多日,这才起了怀疑。

总之,无论如何,阿兰都很是感激。

纵先前对他存有惧怕之意,但时至今日每遇困境,都有他挺身而出。若再对他躲躲闪闪刻意疏远,恐伤人心,自己这里也难过意得去。

就算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就算被他亲手捉去,就算真的他要降罪下来,有他恩情存在,她也不该多说什么。

阿兰释然想着,该好好答谢他一番。便按他说的,准备再专请他来喝酒。

待身体终于康健了些,她备了酒水,写一张纸条轻系在他门环上,又特意摘了片叶子掩着,怕旁的人瞧见。

孟文芝忙完一天事务后,暮色已然落下。入门时衣角蹭到铜环,一片树叶悄然飘落,吸引了他的目光。

低头看去,发现门环上竟缠着细细一条宣纸。

他小心取下,展开,见笔迹十分眼熟,上面写着:

昔日蒙恩,薄酒已备,只待与大人一叙谢忱。

字字跃入他眼底,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终于回过神后,孟文芝转头对清岳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事情不是都已办完了吗,怎么刚到家门又要忙起来……清岳暗自琢磨着,虽想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应下:“好。”

清岳推开门跨步进去,正准备回身关门,忽发现少爷这会儿也要进来。

“少爷怎么没走?”清岳好奇地问。

他顿住脚步,思索片刻,而后神色坦然对他说:“我得换身衣服。”

原来不是公务上的事。清岳看着少爷身上的官服,心中瞬间明了了。

孟文芝再出来时,穿得是一身茶白色长袍,上面遍布莲花暗纹,光一照拂,便升起辉来。

腰间束了一根串了东陵石的红绳带,两头金丝密密缝裹,正与那锦袍相映衬。

这衣服本十分素简,没有过多配饰,但行动中又隐约闪着莲纹的流光,再往上看那张如冠玉般的脸孔,只衬得他身上衣料全成了金子银子,很是璀璨耀眼。

“我就说,这身衣服少爷穿最是潇洒,您总不听。”

清岳凭空冒出来似的,孟文芝刚走到庭院,冷不丁听这一声,恍然觉得自己像被捉了现行的贼,越发别扭。

他除去官服,一向只穿深色衣物,显得人更威严肃穆,能省去许多麻烦来。

如今想想,平日里穿得那般凶神恶煞做什么,倒叫人害怕。

兴起,便翻来这唯一一件素净白衣,刚穿上时浑身都不自在,对镜一看,更觉陌生得仿佛换了个人。

不过好像还看得过去……

“走了。”孟文芝点了灯,欲离去时先招呼了清岳。

清岳探头问:“少爷,路上黑,要不我陪您去吧?”

“你早些睡。”孟文芝委婉回绝,合上门,自己走了。

路上,一盏黄灯,一袭白衣。

无论走到哪里,光照亮一半黄,映在衣服上,衣服再照亮一半白。

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好似那日月同辉的奇景,比哪个的光芒都要更甚,实在是夸张得紧。

他何时这样百般纠结过,就这么胡思着,终于走到阿兰的酒铺,目光看过去,头脑瞬间清净许多。

幸好,那里还亮着灯。

…………

阿兰其实并没指望他能当日便应邀前来,想他得空过来就好。她独自坐到现在,早已知道望不到客人,正准备去关门,门外黢黑的石板路上竟蓦地多了一抹光亮,缓缓而来。

那人提着灯盏,似乎穿一身素衣,却映得浑身金光流转,好不神奇。

待他走近了,阿兰刚看清他的面孔,手不自觉地扶上了门板,一时间不知如何先对他开口。

孟文芝见阿兰站在门口不动弹,便也随她停驻此,低头问道:“可方便进去?”

“方便,孟大人请。”阿兰这次很快反应过来,恢复了常态,将孟文芝领进来,抽出一条椅子让他就座。

自己犹豫了一会,转身去把大门轻轻掩上。

孟文芝立即问:“作何掩门?”

阿兰想他身为官员,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现在时已晚,若被人瞧见也不知会不会传出什么闲话来,还是谨慎些吧。

但她心中所想又不便于与他明说,思索再三,只好委婉寻了个借口:“晚上风大,易着凉。”

孟文芝听后微微一怔,笑了笑,望她略显单薄的身形,只怪是自己思虑不周,难得拘谨起来。

他双手浅握着拳,搭在桌上,四下看了看,见一个客人也没有,坐得也有些不自在。

为难半天,终于开口:“晚上正该是生意好的时候,怎么除去你我,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专为他一人清了场子……想着,心中不免有些歉意。

阿兰刚从内门出来,用单边肩膀拨开杏花帘子,一臂夹着酒坛,一手端着酒碗:“说来惭愧,我这儿生意一向如此,从未有好的时候。”

原来是他暗自多情了。霎时间,孟文芝面上难色微露。

阿兰瞧他表情不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补充一句:“孟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孟文芝沉眸点头,起身帮忙把酒坛接了过来,放在桌上。

他对喝酒并无兴趣,倒不急着开坛,眼睛扫了一遍桌面,总觉得少了点东西,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问道:“怎么就一个碗?”

阿兰对他道:“我酒量不好。”

说到底,也是她专程做答谢才请人来喝酒,又怎好只让他一个人喝?

意识到自己又扫了兴,也无法再把吐出的话咽回去,只好急忙说:“我这就再去拿一个来。”

孟文芝并非要为难她的意思,紧接着她的话道:“泡些茶水喝吧。”

确也不失为一个主意。

只是阿兰平日里都喝白水,她一心想好好招待,看着手中那些陈旧的干叶,免不得皱下了眉头,挑拣半天,最后只把勉强凑了一壶泡好了,端到桌上。

“坐。”孟文芝请她坐在对面。

阿兰兢兢业业地坐下身,提壶倾斜过去,先为他斟了茶水,再给自己也倒上。

看着容器中色泽普通的茶水,顿时懊恼万分,只怪得自己准备不周,很是过意不去。

明明是她要达谢,却呈不上自己的心意。壶中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普通货色里捡出来的茶叶,再移目看去,旁边那酒坛子里的酒味道如何,她心里更是没底。

阿兰如坐针毡,浑身僵硬起来。

再一抬眼,见孟文芝端起那比半张脸都大的酒碗,镇定地饮啜了一口,忽地忍不住站起了身。

腰下裙子挨在桌边,悠悠晃了几晃。

“怎么了?”孟文芝手中一顿,碗顶渐渐露出两只眼睛,向上视去。

阿兰这才知自己失态,难为情掩面道:“我该拿茶杯来的。”

“不碍事。”孟文芝笑了笑,让她宽心。

在他目光注视下,阿兰如被丝线牵引,缓缓坐回去,虽知道他带着善意而来,但不妨碍自己因他温和妥帖的态度更加惶恐。

无奈中,也只好跟着浅浅一笑:“这茶水勉强您了。”

孟文芝一碗茶渐渐饮完,她仍没找到机会步入正题,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两人干巴巴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阿兰做足准备,想开始认真与他道谢,先轻声叫他:“孟大人。”

却又觉得有些过于生硬刻意了。

孟文芝闻声抬眸,用目光询问。

阿兰一时慌神,急切切换掉言语,改口道:“不要光喝茶,尝尝这坛酒吧。”

孟文芝移目到酒坛上,迟疑片刻。

阿兰见状,以为他不满意,忙解释着:“这坛叫玉露,是我酿的口味最好的酒了。”

“若不喜欢,还有些别的。”

“好。”孟文芝终于开口说话,眼睛跟着弯下来。

他看阿兰表情很是为难,想来是自己状态让她生了误会,便先让她安下心来:“我也不擅喝酒,若失了态,还请见谅。”

阿兰还记得他先前雨中酩酊模样,想来或是爱酒之人,只觉得他此番话是故意含蓄。

便不再忧心,打开酒坛,又拿来一对空酒碗,各倒了半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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