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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迪尤尔

眼前的男孩有着一张莱奥维斯完全不熟悉的脸,他的眼角还噙着泪珠,身上的服饰沾染上地面的尘土,显得并不怎么整洁。

但是他几乎下了决断,那男孩就是迪尤尔。

“迪尤尔?”他再次呼唤道,好真正确认面前人的身份。

那男孩低着脑袋应和了一声,突然就哭得更加厉害了,起初是低低的抽泣,然后慢慢转变成发出声响的哭泣,最后彻底放开声线,他一边哭泣着,两只手一边轮流抹过脸颊,将掉下来的泪水擦拭掉。

好在地窖的隔音不错,让莱奥维斯不那么担心这里的动静被传出去,然后惊醒在乡绅家外边悄悄睡着的守卫。

“迪尤尔,是我,我是莱奥维斯。”他从地面上的尸体处跨过去,走到迪尤尔的身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好让他不至于因为哭泣得过于厉害而突然休克过去。

俗话说得好:你得让一个伤心的人放声地哭泣,哭泣会解决很多问题,无论是男人或者女人,都有哭泣的权利。

当然,莱奥维斯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可能是某位男人,或者某位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过早将小鱼干吃完,导致后面的半个月都没有存粮而哭泣的小白。

“我,我不是故意想要杀他的。”长时间的哭泣如同将树木连根而断的锯子,伤害了迪尤尔的嗓子,让他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噢,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本意。”莱奥维斯觉得他现在应该耐心地倾听迪尤尔地吐诉。

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是人生中的必修课。

迪尤尔的手背因为过度倾泻出的眼泪而变得湿润。他将手心背过,用尚且干燥的手背抹去眼前倾泻而下的泪水。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活着而已!”

莱奥维斯开始感到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不能及时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的同窗就不会落入眼前的这一境界。

设身处地地将自己放在迪尤尔的处境,他觉得他也会崩溃——没有人会因为别人的觊觎而保持心情良好。

眼前的一切已经发生,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迪尤尔。

“迪尤尔,这并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不对劲,早一点来寻找你,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蹲在迪尤尔的身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平静地诉说着。

莱奥维斯没有因为他露出的丑态而嘲笑他,这让迪尤尔觉得安心,他渐渐地从混杂的,如同一团乱麻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我在想,如果一个人想要侵害我的时候,我的反击是否正确?”

他此时已经停止哭泣了,但还是用袖子遮挡住了自己的脸,迪尤尔依旧觉得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同窗看到他这样不堪的一面。

“这当然是对的,迪尤尔,无论在什么处境里,都要把自身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啊。”

眼前的尸体是如此的狰狞丑陋,但是却让迪尤尔回想起平日里鲍勃动作温柔地为他准备好想要看的书籍的一幕。

他突然间觉得奶妈说的话是对的,“亲爱的迪尤尔,人类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有的时候,你甚至无法从他们的行为中看透他们的灵魂。”

“但是我们迪尤尔是个好孩子,他会慢慢在丰富的经历中感悟这个世界的。”母亲抢过奶妈的话柄,她的腿上是正在为他织的毛衣

迪尤尔彻底冷静下来,他后知后觉得觉得羞涩。

“莱奥维斯,别告诉林恩这件事,好吗?这实在是太丢人了。”林恩是第一位对他施展善意的人类,迪尤尔或许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是希望自己可以给她留一个好印象。

“那是当然。”说什么话呢,真见外,林恩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当然会维持朋友的脸面,莱奥维斯在心里暗自想到。

“对了,林恩还好吗?”迪尤尔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看见林恩,有些担忧地问道。

“并不是那么好,她受伤了。”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小白有没有好好照顾她?莱奥维斯陷入沉思中,他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脱离这个剧本?

“怎么会这样?”迪尤尔这下彻底将他的遭遇抛之脑后,“发生了什么?”

莱奥维斯将自己的猜测和迪尤尔说了,“总之,我们应该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

迪尤尔站起来,放纵的哭泣使他的情绪如同开闸的坝口般宣泄出来,现在,朋友的安危占据了他的心神,以至于让他忽视了眼前曾经让他痛苦的尸体。

他蹲得太久了,因为脚步的痉挛而一个踉跄,他扶住了身边的墙,“既然如此,我们快点回教堂,以免林恩那边再节外生枝。”

马络最近不再留连与风化场所了,她原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每天按时回家的丈夫,还有乖巧孝顺的孩子,一起在点满了羊油蜡烛的餐桌上享用佣人制作的美味午餐,这原是她的心愿。

但是现在,她心爱的孩子消失了,像从烟囱中袅袅散去的炊烟,再也无法寻找到他的身影。

留给她的,是一堆碎肉。

那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明明如此健壮有力,那不是她的孩子!

现在迟迟不归家的人,变成了农场主夫人,她整日整日地待在教堂里,她虔诚地跪在神像之下,为她心爱的孩子祈福。

“神明啊,请救救我吧!”神像如此悲悯地望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无处安放的灵魂有了归宿。

今晚牧师先生没有出现,于是她躺在了教堂的长椅上,椅子很硬,有些冰凉,似乎磕到了她突出的髋骨,让她有些难受。

但是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现在是不是也一个人沉睡在这样僵硬的石板上呢?

她于是将这些痛苦伴随着眼泪咽了下去。

神像给了她力量,让她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这是她这几天里睡的第一个觉。

她看见了一个身影,如此高大俊朗的身影,背着她,似乎在哭泣。

熟悉的感觉让她走了过去,她用颤抖得无法穿针引线的手拍了拍那个身影。

他转过身来,他没有哭,他在笑!

裂开的嘴角,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牙齿,他的两颗眼睛瞪得如此的大,简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大,还要圆,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是马克喜爱的,随身携带的刀。

红色的血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如同从平放的牛奶罐子中溢出的奶。

“是黛西杀了我!是黛西杀了我!”他伸出双手,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农场夫人发出一声尖叫,用力摆脱他的束缚。

这不是她的孩子!这不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不可能变成这样!

农场夫人慌乱地跑开,哪怕摔倒在地上,也很快重新爬起来,身后传来了马克的笑声,那笑让她浑身坚硬。

她从梦中惊醒,眼里流出温热的液体,她颤抖着手抹下那些液体,凑近温润的月光,那是透明的眼泪。

神像在月光下显得如此圣洁,没有人看见它那双黑红色的眼睛,透露着些看笑话的情绪。

黛西在放羊,羊群是她们家中重要的经济来源,所以哪怕牧羊犬不在身边,她依旧得将羊群赶到广袤的高原上。

她并不讨厌这一项工作,甚至在有的时候,她还会觉得喜悦——跨上装着食物的篮子,带上可以坐着的垫子,吹着山原上清爽的风,简直就像野餐一样。

但是现在她却完全丧失了这样的好心情。

她想小西了。

小西,自从她刚刚从母体中脱离出来后,便一直在她的照顾下成长。

黛西还记得小西刚刚睁开眼的模样,以及踉踉跄跄走动的模样,还有她发出第一声叫声的样子。这样千千万万个画面刻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在当下的时光里非常地想念小西。

她从教堂上回来后又去山原上,那里空无一人,羊群已经被母亲赶了回来。

母亲没有责怪他的冒失,反而温柔地劝诫她晚上要早些休息。

她询问母亲是否看见有人,“亲爱的,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随风飘扬的草还有长满野果的灌木。”

母亲的话并没有让她生疑,黛西认为马克可能自己下山了。

黛西本来担心马克会找她报复,提心吊胆了好几日,好在并没有,想来也是,像他那般将脸面视为穿在身上的衣服的人,如果因为侵犯未遂而向她报复,若是被他人知道,那与扒了他的衣服,让他赤身露体地在小镇上奔跑有何异。

她于是放下心来。

她向往常一样叼着一根草,看着远方的山野。

但是今天的山原好像有些不同。

她听到了男人愤怒地吼叫,女人的尖锐地谩骂,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被一群突然出现的人绑住了手脚,她被按压在地上。

她的脸与她心爱的土地触碰,沾染上泥土的痕迹。

她听到他们在说:“恶魔,她一定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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