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能怎么着啊？他也被问懵了，就瞪着个眼睛看着祝凌霄，呆愣地杵在那，难道是在考虑该怎么惩罚她的自私吗？

祝凌霄见他这模样实在可笑，哼笑一声，轻松抽来他手中的两张报名单，站起来转向全班同学，自顾自地打量了一会，笑道：“虽然我很自私啊，但也是很崇拜无私的人的，我看看啊……”

“班长，你怎么只报了一项4X100接力啊？”祝凌霄“啧啧啧”，摇摇脑袋，“你身为班长，应该身先士卒、做好我们全班的榜样啊！来来来，这个没人报的1500米和5000米我都给你写上啊，毕竟你作为一个能指责别人自私的人，自己应当是非常乐于无私奉献的对吧？”

陆嘉：……

“我懂你。”祝凌霄给瞬间面如死灰的、大公无私的班长一个wink，又朝其他人问，“大家有意见吗？”

场面寂静三秒，和陆嘉关系不错的副班长鲁宾忍不住为好兄弟发声：“祝凌霄，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对对，我咄咄逼人。”祝凌霄可太承认这个了，承认到满脸赞同地点了两下头，“我知道的，你……你叫什么来着……”

陈晨晨在边上小小声：“鲁宾。”

“噢噢，我知道的，鲁宾同学。你就和咄咄逼人的我不一样了，你最善解人意了是不是？”祝凌霄一副佩服的表情，“那这5000米你就善解人意地帮你的好兄弟跑了怎么样？”

鲁宾：！？

他压根来不及反应，几乎是唰地站起来：“我凭什么！”

祝凌霄一脸理所当然：“凭你善解人意啊，凭你不是班长口中自私的人呀。”

鲁宾一噎，但他转了转脑子，很快又反驳道：“善解人意和无私又不是要体现在帮他跑5000米上！”

“那体现在哪呀？”祝凌霄虚心请教，“体现在你啥事不干、啥事不分担就嘴头说说表现一下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上？不过我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善解人意和无私又不是要体现在跑5000米上，那怎么……我的自私就能体现呢？”

鲁宾二噎。

他这时候整个脑袋都已经烧了起来，脸色狰狞得丑不拉几，就像日本的恶鬼面具，拳头死死握着，整个人仿佛在蓄力、忍耐着什么，但其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坐他边上的人拉拉他胳膊，朝他使了几个眼色，好容易把他拉了下来。

“够了，你不参加就不参加吧，”陆嘉现在就是后悔，他头疼得很，想要赶紧把这事结束，“算我说错了，行不行？”

“啊？”祝凌霄惊讶地眨眨眼，“你错啦？”

“……是。”

“奇怪了，你这么无私、这么为我们班着想，怎么会错呢？”祝凌霄不解地歪了下脑袋，“我这么自私、这么不顾班集体……怎么会对呢？”

陆嘉：。

不能再绕到无私的话题上了！

他不愿让她再说，连忙做了结束语：“祝凌霄……我不该劝你参加运动会，行了吧？”

祝凌霄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是笑嘻嘻地问：“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们无私的班长，这1500米和5000米你是参加还是不参加呀？”

陆嘉这时候是真的说不出话了，他突然发现班里好安静啊，安静到好像大家都在等他的答案……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

可他凭什么要去跑这1500米和5000米，这不折磨自己吗！就算是再无私的人也……但要是拒绝了，同学们又会怎么看他？道德绑架别人结果反过来对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陆嘉心中天人交战，站在教室里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芒刺在背，同学们无声的目光是芒和刺，只待他说出那个答案，就要将他浑身扎满血洞！他却是不知所措了、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场道德的审判怎么就到他身上了？

他感觉过了很久，其实才十几秒钟，祝凌霄也不知是等着不耐烦还是善心大发了，将手中的两张纸往前边一甩：“没事就滚。”

滚。

陆嘉只觉得脑子一轰，神经紧绷着发出嗡嗡的弦动声，他飞快地拿过那两张纸，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滚回了位置上。

恰在此时铃声响起，第二节课要开始了。

祝凌霄咽下最后一口饭团，将垃圾塞进了袋子里，忽然感到边上有人戳戳她，转头一看，对上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天那，”陶桃小声地说，“你好厉害啊。”

祝凌霄笑了笑，别有他意道：“你也厉害，居然敢帮我说话。”

陶桃小幅度摇摇脑袋，有些小惭愧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呢……你就开大了。”

这算哪门子开大啊，祝凌霄抿嘴笑笑，又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林玲说：“不过有些奇怪啊，第一节课开始之前班长也来问过我们仨了，晨晨和陶桃是有报名了没错，但我也一个项目都没报名，他当时没说什么，一句都没劝我的！为什么到你这……”

陈晨晨接着道：“而且他刚刚说你自私的时候好大声，一瞬间全班都安静了！”

“不过……”陶桃也有个疑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你平时有锻炼啊，我们和你住了一个月都不知道诶？”

祝凌霄发现这三人还是有脑子的嘛，没想到也发现了其中的古怪，她余光看见老师走进来，便轻描淡写地给了个提示：“一起住一个月不知道正常，要是住个一年半载的就不一定了。”

一年半载？那不就是大一的时候……

三人面面相觑，六只眼睛瞪得好像在比谁更大。

上完早上两节课，祝凌霄拒绝了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打算回安静的寝室一边看综艺一边吃外卖。

午睡了一会，无精打采地出发去上下午的一节水课，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祝凌霄骑着小电瓶直奔“给你宠爱”诊所，和蓝白两位姐姐打了招呼后，还收获了一杯提神咖啡。

推开薛连文的办公室门，里边有三人一猫：薛老师、陈彦书以及一个年轻女生；桌上趴着一只纯白矮脚拿破仑，猫态萎靡，紧紧贴着桌面蹲伏在那，耳朵后旋，有明显的发抖。

年轻女生应是它的主人，正轻轻摸猫的脑壳，试图给它安慰。

“田小姐，这位是我的学生，祝凌霄。”薛连文和女生简单了一下，“凌霄，你过来看看这猫。”

“好。”

陈彦书给她腾位置，见她过来，主动介绍道：“它叫帕帕，一岁猫龄，病情是四肢无力，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前行，但拍了片子四肢都没有骨折。血常规、B超也做了，只是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还有轻微的炎症，并不会引发四肢问题。”

祝凌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戴上手套轻轻碰了一下猫，帕帕猛地抖了一下，接着还是不住地在发抖。

“胆子太小了。”薛连文摇摇脑袋叹息道，“初步估计是应激导致的猫多发性神经炎，要确诊的话得做个核磁共振看看……”

田小姐在边上默默地问：“核磁共振要多少钱呢？”

薛连文估算一下：“两千多吧，你有给帕帕买保险吗？”

“两千多……”田小姐疑似要晕厥，她一手撑住桌子，脸色有些苍白，“这……这猫我也是刚从我朋友那接手没多久的……没有保险。它前段时间还好好的，除了胆子小、经常躲起来，吃得不多之外……为什么会突然得这个病呢。”

“原因比较复杂，比如病毒、细菌，缺乏维生素B之类的……”薛连文耐心和她解释，“再加上你这猫胆子比较小，很容易就受惊应激，比普通的猫更容易病发……还没问你，帕帕是怎么被吓到了？”

田小姐叹了口气，皱起的秀眉不知有多久没松开过了：“半个月前家里人吵架，它被砸在地上的水杯吓了一跳……当场就尿了出来，然后被我妈妈教训了一顿，躲起来躲了一天，再看见它的时候就有些走路不稳了。”

“一开始我以为它走姿奇怪是因为胆子小，昨天又刚被骂了，所以格外提心吊胆，便没有太在意……我平时要上班，早出晚归顾不着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是这样了，唉。”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祝凌霄追问了一句：“田小姐，所以这猫……”

田小姐顿了顿，试探地问：“能不能不做核磁共振，先试着治疗一下？我相信几位医生的水平，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什么神经炎……要不先用这病的治疗办法治疗看看吧？”

薛连文颔首道：“帕帕没有骨折却走不了路，肌肉松弛无力，显然是有神经上的问题，确实可以先用激光照射加上按摩穴位的办法试试。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如果治疗效果不佳，还是得去仔细检查一下。”

田小姐听了这话，勉强有了个笑容，点点头道：“好，麻烦你们了。”

陈彦书见没自己的事了，便和他们知会一声，离开去忙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