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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离家。

青箩握住主子的手腕,眼前这淤痕着实触目惊心。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亵渎您——”

后面的话渐渐消了音。

普天之下,能够在长公主身上留下这样痕迹,甚至连苦主本身都这般态度的,只有……

楚瑶抽回手,只是淡淡地道:“没大没小,下次若还这样,定要罚你的。”

“殿下……”

震惊过后,青箩眼中蓄满泪意。

她懂了。

难怪昨日主子匆匆从宫里赶回……

难怪她回段府第一件事便是沐浴,不用任何人伺候……

青箩跪在楚瑶身边,哽咽着道:“殿下,您受委屈了,他、他岂可这样待您?”

“青箩。”

“是。”

楚瑶缓缓将目光从镜中收回,盯住侍女姣好的面孔,伸手抚上,一字一句,说道:“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青箩浑身一震。片刻后,她咬着下唇,应:“是,青箩知道了。”

楚瑶收回手,面无表情说:“替本殿梳洗罢。”

青箩抹了抹眼角,赶忙起身为主子梳头。

梳齿穿过乌黑油亮的长发,青箩右手持梳,左手捻起楚瑶后脑的发,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藏在衣领下的些许红痕。

可想而知,这衣裳之下的身子恐怕更加触目惊心。

可怜她这位主子虽挂着段夫人的名号,却是守着活寡。

如今,这清白之身竟被那位占去……

青箩心中酸涩。

可动作微顿之间,却惹得楚瑶轻哼了一声。她马上说:“这些天干燥,奴婢替你抹些桂花露。”

青箩上前从妆奁盒中取出一小方盒,用食指挖抹出白色油脂,然后抹于发丝之上。

她熟练地将长发盘起,正要插上金簪,却被楚瑶示意停下。

“既然正在卧病休养,这些就免了。”

青箩莞尔:“是,奴婢思虑不周,还好殿下缜密。”

更衣完毕,此时外头天尚且未明。楚瑶借着烛火取出书来,又问:“老夫人最近如何?”

隔了半晌,她没有听到回话,转过头来就见青箩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青箩犹豫片刻,仍是坦白应话:“殿下,您上次叫奴婢跟着空轿子回来,从那天起,奴婢就对外宣称您在养病。老夫人那边派人来看过一次,但奴婢谨遵您的吩咐,一是不让她进来,二是也跟老夫人说,您这病下不来床,也不扰她念佛。不过……”

“不过什么?”

“那之后过了三四天,老夫人也病了。”

“病了?”楚瑶放下书,细细问话。

青箩这才将来龙去脉说清。

原来段老夫人自“儿媳”回府养病后,没过几日也病了,这一病断断续续便是好几个月。段老夫人不让人声张,府内请了郎中,说是忧思过虑,一直开着宁神的药养着,人却是时好时坏。

楚瑶没了看书的心情,缓缓坐在椅子,叹了口气。

“殿下,奴婢想,老夫人先前到那镜花庵念斋,这事闹得皇上都知道了。”

提到“皇上”二字,青箩注意到楚瑶神情变得不自在。

“入秋那会,‘您’回来,老夫人也不敢再往外跑了。但奴婢见她既是命人送汤药来,自个儿又没来这边。料想,就那方士凌云子之说,恐怕她仍然在意。”

上回那野道士直言楚瑶八字克夫,不宜住在段府。

明明是夏天发生的事,如今却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长,楚瑶没成想,段老夫人竟还在纠结此事。

“等天明了,过去那边看看罢。”

天亮后,楚瑶让青箩备好粥点,直接去了婆婆那屋。

守在门口的老妪自然不敢拦,毕恭毕敬将人迎进去。楚瑶刚踏进门,弥漫在空中那股药味就令她心中微沉。

“娘,我来看您了。”

内屋传来声响,片刻后,一个婢女出来回话:“殿下,老夫人头晕,起不来床,她说您有心了,只是病气重怕惊扰了您——”

楚瑶快步越过她,直接进入内屋。屋内,段老夫人身着衾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

“娘,这天冷,您怎不多穿点衣服?”

楚瑶用眼神示意,那婢女抱起衣服,却是止步不前,等着这间屋子的主人发话。

段老夫人神情黯淡,看着楚瑶,声音沉沉的说道:“你乃千金之躯,自个儿病体又未愈,何苦来这儿?”

楚瑶见状,只让婢女将衣服递过来,随后让其他人出去。

待青箩将门合上,她伸手为段老夫人披上衣服,在对方晦暗的神色中,坦然说道:“娘,您还记得,阿琼在出征西蛮前,曾带我来府里见您,您当日亲自下厨煮百合莲子羹,还送我一盒胭脂,您还记得吗?”

段老夫人表情微凝。

“我一直觉得您仁慈温善,私下也常庆幸,阿琼是您的孩子,我既嫁与他,自然也认您是我娘。”

段老夫人双手攥紧被子。

“可是,我竟不知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野方士,区区几句毫无根据的道理,便离间了您我。娘,神鬼之说、岐黄之术本就虚无缥缈,您真的相信一个外来人几句话,就不愿理我了吗?”

段老夫人缓缓移过目光,落在眼前这张年轻美丽的面孔。她伸出只有些许皱纹的手,轻轻抚了上去,眼中隐隐泛起水光。

“瑶儿……不是娘愿意信凌云子的话,可是这些天,娘只要闭上眼,就时常见到琼儿泡在水里,他对我说,娘,好冷呀……我想回家……”

楚瑶僵着身子,听她继续哽咽着声道:“你还年轻,又贵为长公主,何苦、何苦为了琼儿误了自己大好的一生?”

出身于官宦之家,段老夫人年幼时在家受父母疼爱,嫁进段府后,段老将军与她鹣鲽情深,不曾纳妾。只育有一子,段琼在父亲战死后,又事母至亲。

这个在外人眼中享了一辈子福的女人,如今双眼含泪,更含着无尽的哀怨与恳求。

楚瑶覆上她的手,心,也一点点变凉。

她将那只手放回被褥上,缓缓起身,神情肃然,平静说道:“既然您这么说,那儿媳明白了。”

“这数月,儿媳在府中养病许久,可身子仍不见好转。大夫说,段府人多口杂,儿媳这病须得远离人烟喧嚣静养。咱们段家在城郊的那座别苑,就颇为适合。”

“明日,儿媳就到别苑养病。今日还需收拾行装,就不打扰您了,还望您早日康复。”

段老夫人怔怔看着她,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楚瑶毅然转身,只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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