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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早已经不记得他了

十月中旬的贺城,最高气温也已经逼近个位数。

覃晴裹紧身上的羊绒大衣,快步跑下了狭窄楼道的最后两级台阶。

刚出单元门,她就差点跟一个拎着袋子从外面往里走的大妈撞个满怀。

覃晴赶紧刹住脚步,有些不悦地抬眸看向对方。

大妈却带着满脸笑容,用熟稔的语气问她:“出去呀?”

覃晴随口答应了一声:“嗯。”

但今天是她来到这座东北小城后第一次出门,她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我刚在市场买的桔子,给你拿一个尝尝。”大妈边说边热情地从袋子里往外掏桔子。

覃晴连忙伸手去拦:“不用不用。”

“客气啥玩意?”

大妈说这话时,桔子已经掏出来了。见覃晴推辞,她还撕吧着把桔子塞进了覃晴的大衣兜里。

覃晴不好再把桔子还回去,只能调整好表情,跟大妈道谢。顺便又冲对方问路:“你知道快递驿站在哪吗?”

刚才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说她的快递到驿站了,让她凭码去取。

覃晴忍了几天的火气“噌”的一声就又窜起来了。

那可是她从北京寄来的装着她全部家当、比她还重的五个大箱子啊,她怎么可能自己扛回位于步梯三楼的家?

可她按着短信里留的联系电话打过去,铃声响了半天却一直没人接。

她只好跑下楼,亲自去找对方理论。

“驿站呀?”大妈抬手指着两栋楼之间的小路:“你就从这穿过去,市场外边第三家就是。”

覃晴知道大妈所说的那个菜市场,站在她家窗口就能看到。

之前卖房大叔向她介绍这房子的时候还说过,楼下菜市场和外围那圈门市里各类商品应有尽有,住在这里是妥妥的半小时生活圈。

覃晴站在驿站外拉开玻璃门,冲屋里正在整理货架的女孩报了取件码,那女孩便应声从微暗的屋内走了出来。

她在门口堆放的大箱子里找了找,指着其中几个告诉覃晴:“就这几个。”

覃晴问:“能给送吗?”

她已经做好了不能送就吵架的准备。

对方却爽快地说:“能送啊,但得晚……”

话还没说完,女孩就在抬头看清覃晴的时候笑着惊叫出来:“是你呀?你咋在这?”

覃晴又像刚才答那大妈的话一样,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她跑到这么偏远的贺城,就是为了找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隐居。谁能想到,这地方的人全是自来熟呀?

那女孩见覃晴认不出自己也没尴尬,反而笑着跟她解释:“咱们前几年在北京找工作的时候见过。”

覃晴闻言,便有些疑惑地蹙起眉来。

她向来记性不好,尤其是不记人。她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了。

不过,在女孩絮絮叨叨的描述中,覃晴还是在即将遗忘的临界点上找到一段回忆。

四年前的冬天,刚大学毕业几个月的覃晴从上海逃去北京。在某家公司等候面试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就一直话痨似的跟她搭话。

那时的覃晴心情很差,并不想聊天,但碍于她刚给自己立了“乐观开朗、热情阳光”的新人设,她还是扯起一抹笑意,跟那女孩敷衍到面试结束。她们好像还在那女孩的主动之下加了微信。

从回忆中抽离,覃晴说:“抱歉,我没认出你。”

“没事儿,都好几年没见了嘛。你来这边旅游啊?”

“定居。”

女孩觉得很是稀奇:“你咋想起来这定居了?你不是南方人吗?”

覃晴随口道:“这边房子便宜。”

她当然不能如实告诉对方,五天之前还在北京某电商公司加班的晚上,她在公司大堂冲着找上门来的妈妈、继父和弟弟发了疯,第二天被公司以N+3的优厚条件裁员后,她又在短视频里发现了这个她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地方——东北边境小城贺城。

然后,她就认定贺城这个遥远又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就是她想要的、能与原生家庭彻底切割的隐居之地。

正是午饭时间,快递驿站没什么人来取件倒也清闲,E人属性明显的女孩叫覃晴:“那咱俩还挺有缘。来来来,坐会。”

还不等覃晴答应,那女孩便直接把她按在了门口的小板凳上,老熟人一般跟她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

直到一位中年大婶从驿站门前经过,女孩又转头冲对方招呼道:“婶儿,吃完饭啦?”

“吃了。你还没吃呢?”

“没呢,不着急。”

覃晴终于找到了机会,赶紧问她:“是不是我耽误你吃午饭了呀?”

“耽误啥?我天天都得下午才吃呢。”

女孩说完才刚意识到一般反问覃晴:“你吃饭了吗?”

覃晴早就没有聊天的兴致了。尽管下楼前刚在家里吃了一碗方便面,但她还是摇头道:“还没。”

“哎呀,那我还跟你唠半天,你赶紧回去吃饭吧。”

“行。”覃晴站起身,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箱子:“我这几箱快递?”

“放心吧,晚点等人来了就给你送去。”

“好,谢谢。”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快递单上收件人“覃女士”的名字,“我记得你叫覃晴是吗?”

“你记性可真好。”覃晴夸奖完又做思考状:“我记得你叫……”

她其实根本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这不过是一种聊天策略,几秒钟之后她就会自嘲地拍一下脑袋,说:哎呀,你看我这破记性。

不过,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而是在她拖长尾音的一秒钟之后就主动道:“我叫姜影。”

“对,姜影。”

姜影说:“我名没你名好记,我一想‘谈情说爱’这个词儿就能想起你了。”

谈情说爱吗?

覃晴想:当初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她倒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门被敲响的时候,覃晴正在到处找东西要把被她压断了一条腿的沙发垫起来。

她刚搬来短短四天,这屋子里好像就再没有一件好家具了。

离职那天,余疯未消的她仅凭网上认识的房东给她发的几段视频和介绍就交全款买了这房子,第二天就带着行李直奔新家而来。

只是到了这里她才知道:这个五万块就能买一套房、地址为“贺城市沿江区”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市区,而是个原本属于贺城某小县城的沿江镇。

两个月前因为镇上在建的什么重点项目即将完工,才被正式划入贺城市直接管辖,改为了沿江区。

而且这房子里据说可以拎包入住的家具家电们跟美颜视频相比也差了很多,覃晴至今都没忍心将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装进那泛着霉味的旧衣柜。

实在找不到可以垫沙发的东西,覃晴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去开门。又边走边安慰自己:算了,反正没塌的另一端还能凑合坐。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男人。身高差太大了,覃晴只能仰头看他。

他是典型的东北大汉模样,身高优越体型健硕,穿一身黑色卫衣配深蓝牛仔裤,头上戴着顶遮住额头的棒球帽,帽檐下隐约能看到他皮肤黝黑、眉眼深邃。

周远见来开门的人是覃晴,便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地愣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脸上。

几秒钟后,周远的惊讶变成了惊喜。他想要开口跟覃晴说话,可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将话咽了回去,依然紧紧地盯着她。

但在覃晴看来,这人实在表现得太奇怪了。她在两人隔着门槛一里一外无声地对视的时候,悄悄将开了大半的门重新推回去了一些。

然后,她声线冷淡地问他:“你找谁?”

周远听到覃晴的话,才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他明白了,进而失落。

曾经唇齿相贴的柔软和温热还印在他心里,可她却好像早已经不记得他了。

之后的短短几秒,周远又自己释怀了。毕竟那只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匆匆相遇,她不认识他了再正常不过。

他收回看向她的炽热目光,清了下嗓子,将帽檐压得更低,沉声道:“你的快递。”

覃晴犹豫了一下,又将门整个拉开,指着客厅茶几旁的那块地方:“搬进来放在那吧。”

周远没再说话,就直接弯腰去搬箱子。

待到三个箱子并排放在客厅里,覃晴刚想往里挪一挪,给后面的箱子腾出些地方,就听周远说:“齐了啊。”

然后,他像要逃跑似的,转身快步往门口走。

覃晴赶紧叫他:“哎,我还有两个箱子呢。”

周远停住脚步,回头:“没了。就这三箱。”

“不可能,我一共寄了五箱。”

“你是一起寄的五箱?”

“当然了。”覃晴想想又摇了摇头。“不是。我上午寄了三箱,下午寄了两箱。但寄件和收件地址都是一样的。”

周远说:“那我回去再给你查查吧。有的快递公司是一天走两批件,你后寄的那两箱要是走的晚上件,差不多明天就能到。”

“哦。”

覃晴答应着蹲在那三个箱子旁,用指甲去抠箱子封口处的胶带头。

见她是想要验货,周远从兜里掏出一把没开刃的拆箱小刀,弯腰递给她。

覃晴接过刀,顺着箱口的缝隙把贴在上面的胶带从头至尾划开。

掀开箱盖,里面是一箱子衣服。她又把另外两箱也依次打开,同样是衣服。

看来她的五箱东西确实是被分成两批运送了。上午寄的三箱衣服现在收到了,下午寄的装鞋和其他杂物的两个箱子应该明天能到。

覃晴微皱着眉头,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回头看向摆在门口那唯一一双能穿着出门的小白鞋。

第一天来到这的晚上,楼道里的灯坏了,她刚拖着行李箱要踩着步梯上楼,一抬脚却踢到了转角处那有些变形突起的铁栏杆。

她赶紧收回自己被撞疼的左脚,却在与铁栏杆拉扯的半秒间听到了鞋子被撕裂的声音。

周远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过去,那双白鞋的左脚前端赫然一道黑洞洞的豁口。

覃晴站起身,把刀还给他。

“那明天的两个箱子到了,麻烦你再帮我送一下。”

“行。你收到取件码之后给我发个短信。”

覃晴从大衣兜里摸出手机,问他:“你手机号是多少?”

“就取件信息里留的那个。”

“可我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想起中午忙完之后看手机时,里面确实有几个未接来电。周远说:“我中午有事,没听着。”

见覃晴没再接他的话,只是将他的手机号按了保存,又抬头看向自己,周远才再次开口:“那我先走了。你……别忘了给我发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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