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上”他“上”得很开心很满足的祝时好自然不会在这认输。
轻柔的嗓音带着微微上挑的尾音,显得有两分挑衅:“饿?如果我饿了,那就是你没喂饱咯。”
眸色一暗,谈知许轻嗤,目光穿过屏幕紧紧盯着她:“时好,不要嘴硬,如果你想再来一次削减你的硬气的话。”
祝时好:“……”
小腹已经开始酸了,腿也有些使不上力。
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谈知许翘起唇,眼神涌上欲色,平缓的语调危险丛生,无论是眼睛还是话语都猖狂地表现着他的威胁之意。
“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说没力气想睡觉,也坚持住腿勾住的姿势。”
这话简直是……
她本能地转头看向房间门,对着紧闭的门松口气。
谈知许见了哂笑道:“这么怂,还敢大放厥词?”
明明是你太口无遮拦好吗?
祝时好放下信纸,趴在桌子上,轻声嘟嚷:“你好烦,你总是不让让我。”
她下半张脸被胳膊挡住,看着手机时是向上的,三分无辜三分乖巧,剩下全是可爱,每一个动作神态都是他熟悉而喜欢的生动漂亮,是祝时好。
“讲讲道理。”谈知许轻呵一声,觉得她纯纯睁眼说瞎话,“我没让让你的话,你话都说不出来。时好,有点良心。”
谁不知道,谈知许看着不好惹,实际上是真的不好惹,哪怕是她妈都不会在他生气的时候多嘴,就是现在管不了他,也只能无可奈何选择让他烦一烦。
可就是这么不好惹的谈知许,唯独在祝时好这里最好惹。
这个人像是觉醒了什么天赋技能,打小就会拿捏他,小时候软软糯糯地抱上来说“知许,你不要不高兴”,长大了就拽着他衣服轻晃,专注地望着他说“知许,不要生气”。
她的眼睛,她的眼泪,甚至只是柔柔一声“知许”,就能让他败下阵来。
就像此刻。
她睁着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眸,只是望着他。
“知许。”
抓了把头发,谈知许耸搭着眉眼,语气疏懒:“行,你高兴就好。”
两人聊了会儿其他的,即便早晨出门才分开,可他们仍有许多可以聊的,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晚上跟祝应青做了什么菜……
大部分都是祝时好在说,细碎的小事并无新鲜,可对面的人听的很认真,也会顺着说两句,每一次回答都没有敷衍。
挂了视频,显示通话时间53分钟,祝时好盯了会儿,笑了下。
拿过刚刚置于一旁的情书,笑容一点点落下去。
“祝时好,我喜欢你,喜欢你明媚的五官,喜欢你文静的样子,喜欢你的温柔善良……”
窗外猛地吹起一阵狂风,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呼啸声。
伴着风声,少年慵懒却明朗的声音也忽地出现在脑海里——
“喜欢什么样的?有脾气点的,有趣的,漂亮的纯的。”
这两周过的太惬意,她差点忘了。
所有人都说祝时好脾气好,她自认也不算趣的人,最凶的时候也不过在心里骂了他那一句“狗崽子”。
沉溺几乎让她忘怀,祝时好不是谈知许喜欢的样子。
伸手无意识地在箱子里翻找了几下,直到一个淡粉色的、光秃秃没有落款的信封出现在眼前。她瞳孔一缩,手颤了下,僵在空中半晌才拿起。
垂眸看了很久,当初没有扔掉的信封,时至今日仍旧是不舍得扔掉。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又怎么也理不出头绪,连到底在想什么都不清楚。
过了许久,祝时好捏着信封,起身走到书柜前,目光巡视着,最后落在那一串儿少女漫上。那是她当初很喜欢的漫画,大概是她说了太多遍,某一天谈知许提着13册给了她。
这也是她书柜里唯一“不正经”的读物。
驻足在漫画前,祝时好抽出一本,将信封夹在里面后,把漫画推了进去。盯了两秒,仿佛被追赶似的,她慌张地关上玻璃柜门,转身离开,视线不敢再停留一秒。
一夜寒风凛冽。
昨天的温暖阳光仿佛只是个惊喜,今日又是冷风吹拂不见太阳的一天。
看了两份文件,谈知许难得觉得眼睛酸胀,昨日没有睡好。
明明一个人睡了二十多年了,抱着祝时好的短短几个夜晚便迅速习惯了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或者说是习惯了拥着她在怀里的充实感。
倒也不单单是因为这种缺失感,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梦,想起来一次他都要冷笑一次的那种。
记不起梦里的画面,都能记得梦到祝时好挽着那个狗崽子时压抑的暴怒,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不到脸。
这么多年了,却在这半个月里频频想起那封情书,好多年之前的事儿了,本不该在意的,但他偏偏就是莫名在意起来。
谈知许握握拳,往后一倒,合上眼,想起那天。
高三下期第一次模考后不久,春天还没到来,空气还存留着冬天的寒凉。
谈家生意越来越大,夫妻俩更是忙起来,谈知许依然常常被托付于邻居祝家,编外成员的属性更强了,买吃的都潜意识算他一份的程度。
放学后他直接跟着祝时好回去,坐在她房间书桌前,两人开始写卷子。
过了阵儿,祝时好搁下笔:“我去趟卫生间,然后去洗水果,你放心,我会好好洗手的。”
他斜眼睨她,颇为无语:“有本事你别洗。”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许是从小到大进出过太多次,甚至年幼时还睡过,他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视线瞟过她的草稿本,有一条缝隙似乎翘着。
漫不经心地抬手压了下,松开手却发现又翘起来,那条缝儿似乎就是倔强地张开。
又压了几次,还是无果。
谈知许:“……”
没有强迫症都要被逼的犯病了。
想着可能是里面折页了,他伸手拿过,想要抚平,却不料,刚刚拿起,从另一侧掉出对折了两次的纸页。
动作顿了下,放下草稿本,转而拿起折纸,本不打算看的,却眼尖地在背面看到了花了一个爱心。
眼神一利,哪来的漏网之鱼。
扯扯嘴角,毫不客气打开,渐渐觉得不对,这分明就是在草稿本上扯下来的纸。
果不其然,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确认了这是祝时好写的,他对她笔迹的进化史了如指掌,她就是写串电话号码他都能认出来。
一字不落通读了遍。
不愧是每次考试都不会错过的作文范文,文采斐然。
写的真情实感,情绪抒发的很到位,谁看了不说一声好?
可看着里面诸如“温柔”“体贴”一类的词语,谈知许在心里把所有人都拉出来遛了一遍都没想到是谁。
面无表情,阴恻恻地骂道:“狗崽子。”
留着门缝的门敲了两下,传来祝时好轻柔又明快的声音:“我去洗水果咯。”
他冷笑一声,没应声,又看了一遍,更乐了。
其实是更气了。
祝时好洗完葡萄,还沉浸在分数又跟谈知许少差了五分的满足里,快乐的就差哼歌了。
端着果盘推开门,就见谈知许半侧过身,冷淡吩咐道:“门关上。”
她脚步顿了下,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儿。虽然他平时也素来端着冷淡的姿态,然而此刻显然不同,他从来不会真正对她冷下脸。
“进来,关门。”见她立在门口不动,他微眯着眼,冷声重复。
祝时好一声不吭,合上门,慢吞吞往里走,心里思考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不高兴。
不必她多想,走近了些,她垂着眸不经意便看到平铺在桌面的纸页。
瞳孔一缩,顾不得谈知许的生气,她快步冲上去,果盘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祝时好眼里只看得见那张薄薄的纸,想要抢过来。
谈知许反应极快,大掌压下上面。
想拿起,却纹丝不动,祝时好有些急了:“你松开呀,还给我!”
谈知许轻轻松松一手钳制住她两个手腕,压在上面的大手依着纸上的折痕重新折起,举起来。
“你不如先告诉我这是给谁的?”
祝时好顿了下,抿着唇,不回答,只是去抢。
满心以为她是在包庇,谈知许目光尖锐,一点点刮在她脸上,将她脸上的慌张完完全全纳入眼底。
冷意更甚,怒气蹭蹭上涨。
“说话,祝时好。”
可他这样子,她怎么可能说出口这封情书是给他的?一旦她说了,这样的场景里,他是会沉默,还是会告诉她现在不该想这件事?
知道他不可能轻易还给她了,祝时好一声不吭,站在他面前。
“时好,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心,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
说不了,至少不是这样的时候,现在说的话,除了拒绝、尴尬和难堪,她想不到任何可能。
她摇摇头,语带祈求:“知许,知许你还给我好不好?”
见她这样,像是维护对方一般,谈知许心里怒到极致反而表现的更平静了。
两人陷入僵持的沉默,就在祝时好以为他会像从前她每一次向他示弱一样,不再跟她计较,就这样让这件事翻篇。
可谈知许注视了她许久,神色冷淡,话里带刺:“好,是我管不了你了。”
正僵持着,外面传来关门声和说话声,是柳如茵和祝应青回来了。
他余光扫了眼门,扯扯嘴角,弧度并不友好,更不是平时那种随性和纵容。
祝时好意识到什么,不由地紧张起来:“你要干嘛,你还给我呀。”
还给她?
再让她继续吗?
怎么可能。
谈知许轻轻笑了声,转身朝外面走。
她简直呆了,猜到他要做什么,连忙追出去。可已经晚了几步,根本追不上谈知许的大步。
他站在客厅,回头朝她笑了下。
举起指间的情书草稿,对着刚换完鞋的祝家父母道:“茵姨,祝叔,祝时好她写情书。468个字,我见她写作文都没这么认真,遣词造句还多番修改呢。”
祝时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一向顺着她、还会帮她顶包打掩护的谈知许不仅告她状,甚至还煽风点火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