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
蓝汐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手中紧握着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想让他继续帮忙开车去港城,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蓝汐向来不喜人多嘈杂的环境,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对她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无奈之下,她还是只能自行开车去赴约。
今天,她要前往案发地查看,心中隐隐期待着能在那里找到破解谜题的关键启发。
此时,秦琛早已在森林公园门口等候蓝汐。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风衣,身姿挺拔,在清晨的阳光下,周身仿佛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随着一声低沉而富有力量的引擎声呼啸而来,一辆炫酷的跑车缓缓停下。
蓝汐关上车门。
依旧是高定休闲套装,修身的设计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形,配上微微扬起的下巴,尽显张扬自信的模样。
秦琛朝着她招了招手,声音清朗:“蓝小姐!”
蓝汐不疾不徐地朝着他走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秦琛身上穿着的美版大师设计的高定风衣,以及他手上戴着的那只限量版手表。
那可是连她都约不到的大师!
他这一身行头,没有千万也有千万。
她毫不掩饰地直言:“秦sir,你这一身行头少说也得九百万吧。”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督察的油水还真不少。”
“……”秦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丫头看着挺聪明伶俐的,可这情商怎么这么低,说话这么直白,让人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换做别人,此时早就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忙着打圆场,可蓝汐却仿佛完全读不懂他表情下隐藏的情绪。
这是她得病留下的后遗症,无法准确读取别人的情绪,也因此导致她经常说话得罪人,难以正常与他人相处。
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蓝汐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失言了。”
“没什么,这是个人都会误会的事。”秦琛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其实秦光志是我爸。”
国内富豪榜第一的秦光志?
蓝汐在日报上看见过相关报道。
她微微挑眉,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哦,原来是有个好爹。”
“……”秦琛又是一阵无语。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她这说话方式,真的很容易得罪人。
好在他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再加上早已了解蓝汐古怪的性格,倒也没有往心里去。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蓝汐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秦sir是在等人吗?”
“嗯,叫了法医过来。”秦琛说着,抬手看了眼手表,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满,“这小子真不靠谱,竟然又迟到了。”
闻言,蓝汐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会多一个人。”
“我给你发过简讯了,你没回我就以为你没问题。”秦琛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你不会是到现在都没查看消息吧?”
“好吧,我确实没看。不过你也得等我回复不是吗?”蓝汐的话虽然直白,但却在理,一句话怼得秦琛再次哑口无言。
…他感觉她有点蛮不讲理,可细细想来,话又确实挑不出毛病。
“好好好,蓝大小姐。”他无奈地妥协道。
“你叫着不累吗?叫我蓝汐就行。”
“这样你也别秦sir秦sir地叫了,叫我秦琛。”秦琛顺势说道。
此时,迎面传来一声欢快的呼喊,打破了这刚缓和起来的气氛。
“嗨,琛仔。”来人是法医陆远迪。
他穿着一身笔直的蓝黑西装,略显宽大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却给人一种强行穿上西装装成熟的感觉。
手提黑色公文包,配上那张清秀的脸庞,却又浑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蓝汐小声嘀咕道:“琛仔也挺顺口。”
“……”秦琛的嘴角再次微微抽搐,自从他位居高位后,就没人再敢叫他“琛仔”,除了陆远迪这个十多年的老友。
当然了,这样称呼的后果就是得到好兄弟的一顿“问候”。
只见陆远迪走近,秦琛毫不客气地伸手在他头顶留下“兄弟情深”的痕迹。
“诶诶,我错了,琛哥。”陆远迪一边手忙脚乱地摆弄自己的发型,一边抱怨道:“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蓝汐对这一幕毫无感觉,直接打断道:“可以走了吗?”
“好,我们进去吧。”秦琛应道。
“咦!”陆远迪终于看到了站在秦琛背后的蓝汐,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还真是你啊,天才谜题作家!啊琛说得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那么亿点本事。”
说完,他热情地伸出友谊之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你好,我是法医陆远迪。”
蓝汐盯着他的手,迟疑了片刻,抬眸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心中想着大约不能扫兴吧。
“蓝汐。”她伸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但很快便抽回了手。
“我知道,你可是我们警署的神人,你在报刊上的解谜游戏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特别是啊琛,还是你的铁杆粉丝…”
陆远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琛出声打断。
“陆远迪!”
蓝汐狐疑地看着秦琛,秦琛连忙矢口否认:“并不是。”
“哇喔~”陆远迪抿嘴笑了笑,识趣地闭上了嘴。
蓝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秦琛问:“这周解开了吗?”
“还没。”秦琛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随即故作镇定,话锋一转,“走吧,我们上山。”
秦琛转身快步朝保安厅走去,里头走出一名中年保安,没好气地说道:“年轻人,看你在外面站很久了,也不嫌冷,走了走了,近期公园整顿不对外开放。”
秦琛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徽,语气沉稳:“阿sir办案,把铁栅打开让我们的车进去。”
安保人员看了一眼证件,半信半疑:“秦琛督察,这么年轻就是个督察了,真定假?”
“……”秦琛无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质疑了。
“我早就说过,你不穿警服时证件是废的。”陆远迪笑着走了过来,从公文包拿出一纸通行证,“啊伯,看清楚了,调查条。”
保安员仔细看了看证件上的部门标志,确定没有问题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原来是阿sir呀,个个生得明星甘靓,我还以为在这里拍戏呢,来来,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见安保员返回安保室,秦琛正准备去开车过来,被蓝汐叫住。
“秦琛,我们开那个上去。”她手指着一旁的观光车。
“确定?”秦琛看着蓝汐手指的观光车,眉头紧紧皱起,一脸的不情愿,那车又慢又土,开着它上山,得多耽误时间啊。
蓝汐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秦琛深深地望着她。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偏偏蓝汐不以为然,斩钉截铁地说:“就坐这个车上去。”
意思十分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
沉默的空气中弥漫着针锋相对的味道,两秒后秦琛妥协了,不过他把视线投向陆远迪。
“陆远迪,你来开。”
陆远迪无故中枪,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我倒是无所谓的,你们不怕的话。”
蓝汐一脸疑惑:“为什么要怕?”
“丢,忘了这货。”秦琛轻叹一声,“他科目三考了九次没过。”说着,他往观光车驾驶位一坐,不情愿道:“上来吧。”
机会难得,陆远迪随手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嘴里还念叨着:“太子爷的新宠。”
话音刚落,就被秦琛眼神警示,他笑嘻嘻地上了后排。
蓝汐则是上了副驾位,见两道坐得笔直高贵的背影,陆远迪又忍不住拍了张照片。
一路上,秦琛余光瞥见蓝汐拿着笔记本写着什么,他没有过问,但已经能猜到她为什么一定要坐观光车,她或是在观察地形。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山顶的案发地。周围的警戒绳还没撤去,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秦琛先走了过去,伸手拉起警戒绳,蓝汐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到了陆远迪走近时,秦琛看了他一眼,突然把警戒绳一放,绳带惯性反弹打中他腹部,并不疼,只是像是孩子在宣泄情绪。
陆远迪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另一边蓝汐已经早已进入状态。
她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空旷的广场面积很大,脚下是平坦的水泥地,正中央有一颗巨大落羽松,在树的西南方向就是被害人的位置。
原本尸体的位置被白粉笔代替,经过三日的风吹日晒,那白色的粉笔印记已经淡去了许多。
她拿出笔记本,打开谜题那一页,随后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围栏,俯视整个港城。
“这座山体地质古老,由三十座峰组成,总路程20公里,除了水泥路,就是悬崖峭壁上的原始森林,里面还生存着二十多种动物,想要带着一具尸体安全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这里就是案发地,但显示是不符合逻辑的,在警方接到报案时,被害人双目浑浊,这一点就证明他至少死了两天...”
蓝汐一边观察,一边自言自语,随后继续抛出疑惑。
“公园12点闭馆,至少要2个小时才能完全清场,直到早上六点开馆,凶手只有4个小时作案,但如果凶手一早躲在某处等闭管时再出来,完全可以把尸体搬到山顶。”
“只不过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随便扔进无人看管的丛林不是更好。”
“如果凶手不傻的话,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两种,一种是故意挑衅警方,另一种是在指引着我们或者说媒体曝光另一种真相或阴谋。抛尸的人亦可是凶手亦可不是。”
秦琛走了过去,接着她的话道:“上山的路被监控覆盖,想要藏在某处几乎不可能,除非他藏在丛林中,那样尸体表面皮肤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但尸体很干净。”
蓝汐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这么说,最有可能的是凌晨清理卫生的环卫人员?”
秦琛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并无可疑之处。”
蓝汐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这里?”
凭空?
蓝汐猛得一惊,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翻开谜题那一页,看着谜题内的642三个数字,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秦琛见她神色变化,同时坐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他是被人从空中放下来的。”
“对,他就是凭空下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得出相同的结论。
随后蓝汐抿嘴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美得让人如沐春风。
秦琛错愕,怔怔注视着她,这一秒他思绪是空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那灿烂的笑容。
“那他是怎么避开监控的呢?”蓝汐问。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落羽松枝丫发出哗哗的响声。
两人似有所悟,不约而同望向落羽松。
“树枝恰巧挡住监控的视线。”秦琛说。
蓝汐拿出手机看了三天前的天气图,风速起伏、树枝的摆动方向以及海拔高度,一切都化成一串完整的公式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天的风很大,凶手算准了风速吹动树杈,以及降落的时长,这两者哪一步算错都不可能避开监控把人从空中抛下,所以抛尸者一定是个数学天才。”蓝汐接着秦琛的话说下去。
秦琛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你们好默契哦。”陆远迪走了过来,不合时宜地打破他们之间的和谐感。
他说:“现在可以轮到我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