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六那天，许柠一早去鸿瑞天地拍摄。
出发前，她给陆淮之发消息，说她拍摄的事情，问他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兼职完一起吃午饭。
【陆淮之：今天没空，有个很重要的会。】
【许柠：好吧……】
【许柠：那下次吧！】
陆淮之好像都很忙。
恋爱至今也才见面三次，一次还是偶遇。
但许柠不是黏人的性格，她聊天的时候很甜，卖萌的表情包一箩筐，发完消息后就不再想陆淮之的事情，专注地投入拍摄中。
朝朝在现场调度，许柠拍摄的这些汉服是她秋季新品，宣传效果好不好全看模特的表现力。
一共拍摄五套，典型的交领襦裙，都是丝绸质地，薄如蝉翼。
鸿瑞商场是沪城这两年新建的购物商场，室内采用古典园林风格，中庭更是建造了小桥流水的仿古园林，特别适合拍摄汉服写真。
许柠拍摄的时候，还遇到几个来打卡的小姑娘。
她们认出许柠，凑上来求合照。
“你是微博上面那个柠檬茶吗？本人比vlog里更好看耶！”
“皮肤也好细腻，好羡慕呀！”
“我之前看过你出的司月cos，真的好还原！”
许柠微笑地说着“谢谢”，和那些姑娘们合照。
说起来，许柠当初做平面模特，只想赚零花钱，她是浓颜系长相，身材玲珑有致，当模特出图效果很不错。至于拍摄vlog，纯粹是作为编导系的学生练手，没想到因此积累了几万的粉丝。
这个数量的粉丝和那些网红比起来相形见绌，但又不影响许柠的正常生活，只是偶尔发vlog时候有人吹彩虹屁，许柠觉得挺好的。
拍了两小时，朝朝招呼许柠休息。
两人坐在商场一楼的星巴克，朝朝给自己点了杯星冰乐，给许柠点了杯冰美式。
许柠：“……”
“美女都是熬出来的！”朝朝鼓励许柠，“黑咖啡去水肿，你多喝点，等今天的衣服拍完，我请你吃日料。”
许柠巴巴地看着朝朝，“可我想吃火锅……”
“你不怕被路人拍到丑照啊！”朝朝恶狠狠地说，“路人随手拍可不像我一样会给你修图还美颜！”
“我哪有那么火！”
“你忘了你之前小火的事儿了？”
朝朝说的是年初的事情，正逢三月初春，A大北校区开满樱花，粉白的花朵如繁星般缀满枝头。
许柠那时候大四，和舍友一起拍摄毕业照。
当时拍照的人很多，其中还有许柠那死对头廖晶莹。
廖晶莹很早踏足网红圈，微博粉丝几十万，她找来专业团队为她拍毕业照，想营销一波A大校花。
团队拍摄效果不错，营销效果也很好。
结果在廖晶莹的美图下，偏偏有不长眼的路人，发许柠的现场照片，以及廖晶莹的无修图。
【A大校花就这样？】
【明明是另外一个路人小姐姐更好看！】
【超喜欢这样明艳的长相啊！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路人小姐姐的所有信息！】
【已经三分钟啦！没人查到路人小姐姐吗？】
【路人小姐姐有微博，叫“柠檬茶”，她拍了很多汉服vlog，都好好看！】
许柠没想到，一夜之间她的微博粉丝暴涨。
因为爆红，甚至有廖晶莹的粉丝来骂她，说她不要脸，故意在廖晶莹的微博下营销自己，想红想疯了。
好在路人是理智的，纷纷来帮许柠说话。
甚至有路人扒出——
【廖晶莹不是毕业了吗？】
【我也是A大的，和廖晶莹同级，我都毕业三年了！】
【她又没有读研，都毕业了还拍什么毕业照？】
【想借A大名气营销呗，翻车了活该！】
这件事里，许柠什么都没做。
被贴图、被比较、以及廖晶莹翻车，都是路人的行为。
但这梁子还是结下了，后来有几次拍摄，对方明明订好许柠，却中途换人，许柠才发现廖晶莹在针对她。
廖晶莹名气更大，粉丝也多，这样一个网红纡尊降贵当平模，对方当然愿意换人，许柠本来就只把模特当兼职，工作黄了也无所谓。
也就《裂缝》的司月是许柠喜欢的角色，不能拍宣传照，她觉得可惜。
朝朝义正词严，“若当初你在樱花树下拍的是丑照，放在廖晶莹的精修照片下，你看还有没有路人帮你说话！”
许柠：“拍得丑谁会在意呀，根本不会发到网上去呢！”
朝朝：“没准会发出来衬托廖晶莹的美貌呢？他们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之前许柠被路人拍了张畸变的丑照，发到廖晶莹的粉丝群，被她的粉丝嘲笑了很久。
许柠语塞，默默喝了口冰美式。
朝朝拍了拍许柠的肩膀，“《裂缝》今天发布角色cos图，你以前cos过司月，廖晶莹的粉丝看到廖晶莹当选司月，肯定会去你微博嘚瑟，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许柠小脸皱成一团，“你别提这事儿，我今天就没敢打开微博。”
许柠玻璃心，只喜欢彩虹屁，听不得嘲讽。
但即便告诫自己别开微博，但许柠关注了《裂缝》官微，微博主动发来宣传图提醒，许柠一个手滑，点了进去——
【哇！莹莹的司月超飒的~】
【柠檬茶不也参加了角色竞选，咋没看到她cos的角色呢？】
【没选上呗，也不知道哪来的糊咖，老蹭莹莹的热度，烦死了！】
【别提那个酸柠檬，一看到这名字我就晦气！】
许柠：“……”
她默默关闭界面，毫不犹豫卸载微博。
她保证一个星期内都不会再登录微博了！
……
陆淮之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
持续几天高强度工作，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有些疲倦，现在是游戏上线初期，《裂缝》知名度还不够，哪怕是陆淮之这样的游戏制作人，也要参与到游戏宣传中。
赵助理一直跟着陆淮之，把整理好的会议记录交给他。
陆淮之在会议记录上签字，吩咐赵助理，“去订个餐厅，中午我和冯总他们一起吃饭。”
赵助理：“老大，餐厅已经订好了，在鸿瑞天地，您看如果没问题，我现在带人过去。”
十分钟后，陆淮之一行人来到鸿瑞天地。
赵助理定的餐厅在鸿瑞天地三层。这里环境雅致，景观也好，坐在露天广场，可看见中庭园林，那里还有些穿着汉服的小姑娘在拍照。
饭桌上，大家继续聊着直播宣传的事情。陆淮之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中庭，才发现中庭那小姑娘穿着的汉服有点眼熟，好像是许柠给他发过的那件。
等小姑娘转过头，对着镜头灿烂一笑，恰似三月春风来。
陆淮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许柠。
衣服不是他选的藕粉色，是鹅黄色，简单大方，更衬着许柠那张俏丽的脸明艳动人。为更贴合宋风，许柠戴了假发髻，还有各种朱钗首饰，拍照的时候，她时不时扶一下脑袋，她觉得脑袋有点重。
陆淮之还是第一次见许柠兼职的样子。
感觉……更鲜活了些。
……
不同于陆淮之的悠闲，许柠拍摄完都要虚脱了。
为了更好的拍摄效果，她昨天只吃了黄瓜和鸡蛋，今天也只喝了一杯冰美式。
不过出图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摄影师给许柠看了几张无修直出，照片里的汉服美人身姿婀娜，眉眼间尽是古典韵味。
摄影师和许柠合作过几次，知道她喜欢发vlog，主动问她，“我还拍了视频花絮，可以给你做vlog的素材，回去一并发你？”
许柠连连摆手，“别了。”
她现在被网上嘲讽得厉害，最近都不打算发vlog了。
“朝朝呢？”许柠四下张望，“刚刚就没看到她。”
摄影师朝着角落一指，朝朝在安全通道口打电话。
许柠没打扰她，继续和摄影师讨论照片。
过一会儿，朝朝挂了电话，神情焦灼，匆匆朝许柠走来，“柠柠，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得赶去看她，不能请你吃午饭了。”
许柠吃了一惊，连忙安抚朝朝，“午饭什么时候不能吃，还是阿姨要紧，阿姨没事吧？”
朝朝声音发抖，眼泪不自觉掉下来，“在医院做手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那你快去医院吧！”
“但今天的拍摄……”
“放心啦，有我。”许柠说，“我会监督他们把器材都收拾好的，你不用担心。”
朝朝脑袋一团乱，是许柠帮她收拾了包包，出去叫了辆出租车。
坐进出租车时，朝朝的脑袋还是懵的。出租车朝前开了十几米，又折返回来，朝朝看向许柠，“柠柠，我妈这次手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的钱都投到生产里了……”
许柠很快明白朝朝的意思，打开手机给她转了三万块，“我身上就这么多，你先拿去给阿姨用。”
朝朝是许柠的甲方，知道许柠的工资水平，她还只是学生，这三万块是她兼职一点点存下来的。
朝朝眼眶通红，握紧许柠的手，“等我回款了，马上把钱还给你。”
“我不急的，你快去医院吧！”
目送出租车远去，许柠回到鸿瑞天地。
现场有朝朝网店的汉服、拍摄器材和道具，这些都要搬回仓库。朝朝没有助理，以往这些事都是她自己来，这次换许柠。
许柠去洗手间换回T恤，帮摄影师一起把设备扛到面包车上。那些设备比许柠还重，九月的天，鸿瑞天地开足了冷气，许柠的后背却渗出薄薄的汗，额头的刘海都湿了。
等把现场都收拾干净，已经下午两点。
摄影师坐进面包车驾驶座，和许柠打招呼，“东西都收好了，我先回去了。”
许柠最后清点了一下器材，确认无误后拉上车门，“陈哥，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你也回去休息吧。”
面包车扬长而去，许柠有些脱力，坐在中庭的长椅上，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前发晕。
休息片刻，许柠站起来，想坐地铁回学校。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猝不及防朝旁边跌去。
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扶住许柠。
他的手很凉，却很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臂上还有明显的青筋。
许柠抬起头，一片模糊中，视线渐渐回笼，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陆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