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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徐石头靠着门框,抿嘴笑着看着他爷跟个宝贝似的把那何首乌爱惜的抚摸着:

“爷,有了这个,家里今年也能送泛些,要不把家里的屋顶买些瓦片修一修?”

如今天热还好说,等到天气冷了,冷风一吹,那才叫住在冰窖里,长在寒窑中了。

“那不行。”

徐有福宝贝似的把何首乌抱在怀里,语重心长道:

“石头,这是你寻回来的,以后也只能给你读书用,谁也不准打这个主意!”

徐有福说着话的时候,看着徐望文两口子,徐石头不由一阵头疼,他爷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也不怕二叔二婶和家里离了心!

徐望文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陈芸儿直接道:

“爹说的对,石头若是要开始读书,笔墨纸砚可都是要银子的,听说花销可不小。

石头你不是也知道以后赶考上路都要盘缠吗?这银子都好好攒着,等以后你的路走平了,家里的日子自然也就顺当了。”

陈芸儿说的很是认真,徐有福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这事儿是让老二两口子撞上了,就怕他们惦记,倒不如自个做这个恶人。

倒是老二,老天疼憨人,他娶的这个媳妇也是明理的,改天他可要去亲家坟头跟他好好喝一杯,说说话。

因为徐石头寻回来了何首乌,家里的气氛陡然一轻,何兰花拉着陈芸儿进了房,给她手里塞了一条围裙。

“上回我和你大哥去县里,瞧见你围裙都破了,这是我用碎布头子做的,你别嫌弃。”

陈芸儿看着手中针脚细密,虽是用碎布头做的,可却也细心的将颜色差不多的拼在一起,不丑,反而有些规律的好看。

“大嫂还是你心细,我在摊子上拉了一天的面,回去连捏针都费劲,正愁不知道怎么好呢!”

田月桂瞅了一眼,也不由道:

“我说前些日子兰花你忙啥呢,黑天半夜的顶着月亮缝,也不怕把眼睛熬坏了?”

陈芸儿闻言声音都不由得带了几分颤,何兰花也没让话落在地上,拉着陈芸儿问起了近况。

婆媳三人亲亲热热的坐在一旁说起来家常话,而徐有福父子仨这会儿也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侃大山的话。

徐石头看看这个,听听那个,不由得皱了皱小鼻子,吹牛!他爷他们咋那么爱吹牛?

但随后,徐石头却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

这,倒是像极了自己梦想中的家。

……

翌日,徐有福和徐石头去把何首乌卖给了陆大夫,陆大夫出价五十两,或许这样的人形何首乌在京州可以卖上更高的价格,可在小小的回云县,这个价格已经足够好了。

“爷带你来,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这银子都给你攒着用,你也别想别的了。”

徐有福摸了摸徐石头的头:

“石头,爷知道你心好,但这家里事,得大家伙都出力的,要是只让一个人出力,时间长了,人心寒了,家也该散了。

则和你爹还能动,你啊,就好好跟着县太爷读书就成,家里事以后有你操心的。”

徐石头听了徐有福的话,认真品了品,这才点头道:

“爷,我知道了。”

爷孙二人在县城买了六礼需要的芹菜、红豆、干莲子、干红枣、龙眼干和肉干。

只肉干便买了六条,每条都是七肥三瘦的好肉做的肉干,一条肉干便用了十斤的肉,做出来也不过四斤肉干,一条便足足要了五钱银子。

龙眼干更不是等闲之物,一斤便要一两银子,徐有福一边念叨些好事成双,一边一口气买了二斤。

如此一番下来,五十两便去了六两三钱,之后祖孙二人更是不敢耽搁,徐有福带着徐石头便朝县衙走去。

上一次来县衙看老婆子受县太爷审问,这一次却是引着孙子来拜县太爷为师,徐有福心情一时有些百味杂陈。

徐石头只是乖乖被徐有福牵着,许是因为有郑县令提前招呼过的缘故,并没有徐石头预想中的打脸争执场景。

没一会儿,覃明便来将祖孙二人迎了进去,相较于第二次来的徐石头,徐有福紧张的连路差点儿都走不稳。

覃明遂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徐有福的速度,与祖孙二人进了郑县令的书房。

今日并无杂事,郑县令安静在书房处理公务,回云县不大不小,可县令却是什么都要管的,郑县令自然不得闲。

等得知祖孙二人上门的事,郑县令还有些愣神:

“那小子脑子倒是转的快,快快迎他们入内吧。”

徐石头和徐有福相携着进了门,徐有福下意识就想给郑县令磕一个,郑县令连忙拦住了:

“丈人莫拜!也是我与你家小子投缘,这才欲与他续一段师生之缘,可古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是他的祖父,您这一礼,我是万万受不得的。”

徐有福在县衙外还能有理智和徐石头讲人生道理,这会儿见了郑县令,他嗫喏了几下,这才道:

“是,是我家石头的荣幸!县太爷,您看可要小老儿做啥?”

郑县令不由得有些无奈道:

“我名郑逊,字子谦,您唤我一声子谦便是。至于这拜师之礼,此处不是京州,便不讲究那些。稍后师爷会备好一切,劳您观礼便是。”

郑县令的声音如水般清澈,倒不似公堂上那暗含威压的压迫感,徐有福也很快放松了下来:

“不敢,不敢。”

郑县令又是一番温言,这才终于不让徐有福那么惶恐,他这才擦了擦自己额角不存在的汗水,瞪了徐石头一眼。

这小子不会是报复自己吓了他一跳,今个故意领着他爷过来的吧?

徐石头被瞪的莫名其妙,他一句话还都没说,他爷和他未来师父就给他把啥都定了。

也不知道未来师父还有啥不满意的?

但瞪过之后,郑县令又有几分满意,他的弟子将来自是要入朝,与其当个白面包子,倒不如这样有气性的。

郑县令说的拜师礼简陋,可实则并不,随着师爷进来低声禀报了一声,郑县令这才引着祖孙二人去了正堂。

但见正堂正中挂着一幅孔圣人的画像,而居中的桌上则分别摆着系着红绳的芹菜与大葱。

师爷引徐有福在一旁观礼,随后这才上前一步:

“今徐氏有子,名石头聪颖绝伦,智勇双全,拜郑氏子逊为师,上请祖师亲鉴——”

“一跪!”

随着师爷一声高唱,徐石头在孔圣人画像前跪下三拜,郑县令亦在一旁微微欠身。

“起,二跪恩师——”

郑县令在孔圣人画像之左落座,徐石头起身后又拜了下去,并奉上了六礼。

师爷没有叫起,反而是郑县令用系着红绳的芹菜点了点徐石头的头。

之后复又再拜,郑县令则用大葱点了点徐石头的头,徐石头嗅着空气中两种截然不同,却十分明显的气味,心中略有猜测。

这芹菜在先,大葱在后,莫不是师父要自己以后要以勤为先,不可卖弄聪明?

不等徐石头细想,等师爷端来了茶水后,徐石头立刻扬起脸道:

“师父,请喝茶!”

郑县令看着那张消瘦的小脸,也不说什么门规门训,一把接了过来:

“好孩子,起来吧。如今你入了我们,倒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只好好进学便是。”

“多谢师父,石头受教。”

徐石头说完,这才站了起来,郑县令看了一眼师爷,随后便见师爷端出了一托盘的东西:

“这是为师与赵师爷,还有覃捕头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可喜欢?”

但见那托盘之上,文房四宝已聚其三,其中一块乌砚之上隐生金丝,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显然是师父所赠。

而其左侧放着墨锭若干,乌黑油亮,黑得发光,瞧着倒也是价值不菲。

徐石头看了一眼师爷的穿着,估摸着这墨锭怕是为他所赠。

至于右侧的毛笔,徐石头虽不那么识货,可其上精致的雕工确实让人喜欢的,倒像是看似五大三粗,实则颇为心细的覃捕头的手笔。

“多谢师父,赵师爷。”

郑县令抚了抚须:

“你这小子,方才眼珠子一转,怕是都已经猜到了这见面礼的主人吧?”

徐石头一边“谦逊”的说着“哪里哪里”,一边随口说了自己的猜测,倒是让郑县令不由笑骂道:

“果然是个极通人性的猴儿,这片刻功夫心里都不知转了多少弯儿!”

赵师爷也不由得惊讶道:

“小郎君的心思果真灵巧,某算是知道大人您为何突然见猎心喜了。”

要知道,他们三人满打满算也才与这位小郎君见第二回面。

徐石头只是笑了笑,而郑县令笑过之后,这才看向一旁的徐有福,赵师爷在礼毕后便已经请徐有福坐在了郑县令的右边,并上了茶水。

郑县令这会儿一侧身,道:

“丈人,如今石头既要进学,不知您心里可有合宜的学名?”

徐有福忙摆了摆手:

“小老儿不识得几个字,要是您愿意赐名,那是石头的福分。”

郑县令既然问了,自是心里已有盘算,他沉思片刻,便道:

“煜曜生辉,璟翎鸣霄,为师赐你一名,煜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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