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迷屋 > 登青云(科举) > 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第 7 章

一个时辰后,随着覃明带人赶了回来,郑县令也重新准备升堂。

县衙外,徐有福、徐佑文和徐望文都巴巴在外头守着,徐佑文听到徐石头在里头后,脸色沉凝的都快要滴出水来,拳头攥得紧紧的,却一个字不说。

徐望文拍了拍徐佑文的肩膀,闷声闷气道:

“哥,你别慌,我使银子去打探了,咱娘和石头都好好的,就是,就是不知道石头那孩子说的……准不准。”

要是准了,那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不准了,那不光娘有牢狱之灾,就连石头只怕也要被牵连。

徐有福这时候呕得捶胸顿足: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好石头!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让石头,让石头遇到这事儿……”

老婆子已经遭了难,再把石头牵扯进去,他就是全家的罪人啊!

徐佑文终于开口道:

“爹,我相信石头。那小子人小,鬼主意多着呢,他一定会没事的。”

现在除了相信那小子,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

三人正说着话,覃明便带着人匆匆走进了县衙,徐有福看着覃明怀里抱着什么,眼睛一下子直:

“乖乖,真让石头那小子说准了?”

徐有福一时激动的老泪纵横,忙被两个儿子掺着走到公堂外。

不多时,郑县令在堂前坐下,徐石头等人也纷纷被衙役带了出来。

徐石头和李大远远对视了一眼,李大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但想起他娘的话,强自冷静下来,狠狠瞪向徐石头。

徐石头直接转过头,让李大发狠的视线落了一个空,李大恨的牙痒痒的,但也只能冷哼一声。

等几人跪好后,郑县令一拍惊堂木,道:

“堂下犯案之人,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上前认罪,本官可从轻发落!”

李阿奶听了这话,下意识就倾了身子,却在最后关头被李大拉住,李大用嘴撇了撇田月桂:

“县令大人这时给他们奶孙最后的机会呢!”

李阿奶想着自己藏匿血衣和凶器的地方,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冥顽不灵!覃明,呈证物上堂!”

下一刻,覃明面容冷肃,快步将血衣与染血的剪刀呈了上来。

李阿奶看到证物的那一刻,整个人便像是被掏空了的口袋一样,直接瘫软在地。

“大妮啊!娘对不起你!娘错了!”

李大不由得闭了闭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子!

接下来,不用郑县令威逼,李阿奶便将事情的始末缘由道来。

这事起于十个鸡蛋,那本是李阿奶盯好了第二日送到弟弟家的东西,谁知道就错了那么一晌,就被李大娘送到了徐家。

虽说那鸡是徐家给的,虽说那鸡是因为李大郎才得的,虽说那鸡是李大娘喂的,可作为家里辈分最高的,李阿奶早就说一不二惯了。

而李大娘那天本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和李阿奶呛了几句,李阿奶一夜里,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等第二日李大娘起来弄了水,又去收拾家里的时候,她抄起了剪刀:

“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啊!大人,大妮也是我打小养大的,我,我不是有意杀她啊!”

李阿奶泣不成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郑县令只是冷哼一声:

“杀人偿命,来人,将李吕氏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等等!”

李大终于出声,他看着老娘,沉声道:

“大人,我娘虽杀了大妮,可大妮却是我娘早些年买回来的,身契还在我家,主子杀了奴仆,哪里需要偿命?

再说,也是大妮先不孝在前,我娘是她的婆母,便是把她打死,也是情有可原。”

徐石头闻言都不由侧目,好好的公堂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畜生?

郑县令听了李大的话,手中的火箭令也迟迟没有落地,无他,若是按李大所言,郑县令还真斩不了李阿奶。

徐石头看到郑县令面上的犹豫之色,抱拳请示:

“县令大人,小子有一言要讲。”

郑县令瞥了一眼徐石头,这小子人小鬼大,做事倒是有条有理,不是个无的放矢的。

“你说。”

“方才李家的家事,或许确实有那么几分情有可原,可是,小子敢问今日大人因何召我奶上公堂?

杀人之案,凶手几番愚弄大人,嫁祸旁人,犯上作乱,如今还想要蒙蔽大人脱罪,那国法之威何在?”

是,李大说的种种都在律法豁免的条律之中,那杀人之罪杀不了你,旁的呢?

郑县令听到这里,眸色微深,看着李氏母子二人,气沉丹田,火箭令下:

“来人,将李氏母子收监,此案报于府衙,听候知府大人发落!”

李大听了这话,连忙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可是郑县令直接惊堂木一拍:

“今日小石村杀人之案,系死者婆母因口角争执所为,人证物证俱全,以此结案。本官判徐田氏无罪,当堂释放!”

田月桂听到这里,还有些不真切,她愣愣的看着徐石头:

“石头,奶,奶没事儿了?”

徐石头扑到田月桂怀里,笑着道:

“奶,你没事了!咱们能回家了!”

外头的徐家父子三人还在云里雾里,徐望文呆呆的看向徐佑文:

“大哥,石头这话是你教的?”

“我能有那本事我种什么地?”

徐佑文脸上带着笑,语气都轻快起来,等徐石头和田月桂相携着走出来时,徐佑文直接把徐石头举过头顶,让他坐在自己脖颈上:

“好小子!是你爹的种!”

别说石头,他就是站在公堂外头腿肚子都哆嗦,这小子还敢在公堂上说些自己都不懂的话,要知道,他吹牛都不敢这么吹!

“乖乖,石头跟二叔说说,你咋知道这么多词?”

徐石头这会儿正抓着他爹的耳朵玩的不亦乐乎,听了这话,随口道:

“卖货郎过来时会讲故事啊,记下就行了呗。”

“……”

徐望文看时候不早了,便招呼着大家伙去摊子吃面,正当众人推拒的时候,覃明大步走了过来:

“徐家小郎君,我们大人请你过府一叙。”

田月桂一愣:

“咋,这公堂还能续一节?大人不都说了让我走了?”

徐石头抱着徐佑文的肩膀,出溜滑到徐佑文的怀里,在挣到地上,这才道:

“奶,县令大人是找我说话的,要不你们先去二叔那儿,我知道咋去。”

县令大人有令,徐家人也不敢拒绝,只能看着徐石头跟着覃明进了县衙,但是大家伙却怎么也走不动道。

“老二,你要不先回去看摊子,弟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生意事小,我得看到石头好好回来,这心才能放的下。”

徐望文没走,直接拒绝了。

他娘生了他们兄弟三个,似乎把祖宗的福气都用完了,他家里也只有一个姑娘,等他百年以后,说不得还要石头给他摔盆送终。

覃明引着徐石头朝县衙里头走去,因着徐石头腿短,覃明索性一把把徐石头抱了起来。

徐石头一抬头,就看到覃明下巴处的擦伤,眨了眨眼:

“大人这里受伤了?可上药了?”

徐石头不提便罢,一提覃明就想起之前的事儿,只觉得一阵牙疼,遂瓮里瓮气道:

“多谢小郎君关心,我哪里是什么大人,你叫我一声覃捕头便是。”

徐石头笑着唤了一声,覃明心里微微舒坦,掂了掂怀里几乎没有的重量,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小子吃饭是都用来长脑子了吧?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郑县令的书房,郑县令的书房很是简朴,除了几幅郑县令的墨宝之外,并无其他装饰,倒是一旁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

徐石头看着都不由得心中啧舌。

嚯!大户啊!

覃明放下徐石头便退了出去,徐石头也没有瑟缩,只大大方方抱拳道:

“小子见过大人!”

郑县令放下手中的信件,哼笑一声:

“不伦不类,习武之人的礼你倒是略知一二,嘴皮子那么利索,怎不识文人之礼?”

徐石头挠了挠头:

“这,小子哪儿有机会见啊?我们小石村都多少年没一个读书人了,大人这就为难小子了。”

“为难?”

郑县令看向徐石头,双目含威:

“徐石头,若是本官没有猜错,你上堂之时,根本不知凶手是谁,可对?”

“这个……”

“那你说,你与李大等人意图欺瞒本官所为有何区别?本官又该如何定罪于你?”

这小子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拿自己当刀使呢?!

徐石头只觉得后背一下子窜上一股子寒意,汗毛根根乍起,他方才说的话确实有些过了,有些话也不该是他说的。

若是只帮奶脱罪倒也罢了,可偏偏李大那些话刺激到了他。

什么狗屁卖身契、婆杀媳理所应当,不让恶人得恶报,都对不起他长在红旗下那么多年!

徐石头脑中思绪翻滚,不过数息,他勉强挤出笑容道:

“大人,小子那是替您分忧,顺带给我奶洗脱嫌疑,这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嘛。

难不成,您要为了一只老鼠,让一只好猫陪葬?”

“呸呸呸!小小年纪,什么话都敢说!不吉利知不知道?”

徐石头笑着站在一旁,郑县令方才只是吓唬这小子一下,看看他心性如何,却没想到,他倒是滑不溜秋。

“诚如你所言,本官不能因为一个毒瘤便牵扯了你,便依你所言,两相抵消吧。”

随后,不等徐石头欢喜,郑县令便话锋一转:

“本来,本官还给你准备了一份谢礼来着,看来你这小子也是不稀罕……”

“大人!我,我,我能听听是什么吗?!”

徐石头红着脸,定定的看着郑县令,郑县令见状不由一拍脑门,摇头失笑。

真是年纪大了,怎么还觉得逗孩子好玩儿了?

郑县令摸了摸下巴,慢悠悠道:

“小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