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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06

是一位女生,肩上背了个黑色双肩包,手里提了一包五金店的修理工具,脖子上挂了一台相机。穿着亮黄色夹克外套,修身黑色牛仔裤,时尚运动鞋。头发扎成高马尾落在脖颈处,脸上挂了个标准八颗牙笑容,看起来清爽又明媚。

女生朝许遂宜Wink了下,“别和我说你不认识我了哈。”

是翁书溱,她高中同班同学,那时梁惟亨的倾慕者之一。

梁惟亨是许遂宜高中学校里备受瞩目的风云人物,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不单成绩极其优异,长相更是出众,还有个中二的外号,“学神颜霸”。

领奖台上他的名字永远也不曾缺席,却又常常能在检讨广播里听到他的声音。

少年张扬恣痞,规矩又不规矩。

是大部分女生心中的绝佳男神,是大家课余谈论的话题焦点。

那会儿,他人许遂宜倒是没见过几次,但名字却是随时随刻萦荡在耳边。

许遂宜默英语单词时,有人说:

“诶诶诶,你们听说过吗?梁惟亨参加过国际钢琴比赛,还得了很高的奖项!”

许遂宜解物理题时,有人说:

“梁惟亨文化分又是年级第一,坚如磐石啊!”

许遂宜背文言文时,有人说:

“梁惟亨篮球二段式跳投了个贼准的三分!把对面某学长虐的脸黑如墨,真太强了那哥们!”

许遂宜做数学卷时,有人说:

“梁惟亨上次数学、这次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都拿到了国奖!”

许遂宜记化学公式时,有人说:

“梁惟亨高一的时候雅思就已经考到8了!”

“不知道劝别乱说,他初中就8了好呗。”

……

这些仅是浅显,头号输出者还要属许遂宜的同桌胡佳悦及前桌洪莺怡,两人堪称梁惟亨TOP级“迷妹”,每逢课间必要谈论,比如梁惟亨今天拒了某某学姐的表白,又拒了某某学妹的生日盛邀,某位心机绿茶又借问数学题的幌子接近梁惟亨……

彼时,许遂宜满心满脑都是读书做题,加上那时性格慢热内敛,除了坐在周边的一些同学外,她名字和脸都对不怎么上。

但她对隔了大半个教室的翁书溱印象不浅。

高二上半学期…时隔多年,具体时间有些模糊,

大概是期中考左右,某个晚修后她值勤,翁书溱气势冲冲扬起保温杯直泼了她满身热水。原因仅是她偶然间在课桌里摸到一颗西柚味的薄荷糖,这颗糖的糖纸有点特别,背后竟有一道数学算式题,她出于无聊随手解了,答案是520。

后来不知怎么那张糖纸传到了梁惟亨手里,翁书溱知道后,便说她使用绿茶手段勾引她crush……

就有了这么一段泼水情节。

可高二的她与梁惟亨不同班就算了,甚至不同楼,连半丝交集都不曾有过!

当时对他那点浅薄的慨念皆是来自旁人激昂的描绘,还有那张没下过光荣榜首位的大一寸蓝底照片及土鳖校服干净质感版。

她天塌了都,这简直比窦娥还冤好吗!

好在后面都解释清楚了,翁书溱也很诚心跟她道了歉。

然两人关系并没因此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仅是同班同学,可能连个泛泛之交都算不上。

她和梁惟亨谈恋爱之后,那更不用提了,用‘仇敌’两字来说也不为过。

她想。

但当下她没从对方神情里读到一丝怪异鸿沟,更多的是老同学会面久违的热诚感,看着倒显得她狭隘了。

“我想想,”许遂宜故作思忖姿势,眉梢轻拢,“没印象,你谁?”

翁书溱倏地失去表情管理,眼睛瞪的圆大,怔了几秒,欲转身走。许遂宜赶忙伸手拉住她,唇角漾起笑意,“刚骗你的,翁同学,好久不见!”

“同学两年多真没看出来许学霸你居然是幽默挂的,我刚简直尴尬的想找个地洞爬进去。”翁书溱呼了一口气,恢复笑意,“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呀?”

许遂宜抿了下唇,“我说我向往小县城你信吗?”

翁书溱并没有用古怪的眼神去打量她,而是仰起下巴说:“这有什么不信的,我也喜欢小县城,自由朴实。”

说着举起了胸.前的相机晃了晃,“看,我实习就选在县区的融媒体中心,而且我还很喜欢去乡镇拍摄采访,看很多人吐槽设备重、有蚊子、怕晒黑、泥泞地不愿意去,也有人问我一个小姑娘整天背着几十斤的大架子来回折腾不累吗?我倒觉得蛮舒畅的,也很享受。”

许遂宜觉得,倘若她高中时没将自己封闭起来,或许她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她一直都挺欣赏她对生活的态度,她身上那种无拘的洒脱是她完全没有的。

许遂宜眉眼弯弯赞道:“超酷!”

翁书溱微怔,“我发现你和高中时完全不一样了。”

许遂宜默了默。

她高中时遭受了很多压抑事,有来自母亲的掌控教育,也有来自同学之间的无故敌意以及……

像锐刺扎在心房,她完全不敢回忆。

“当然不一样,因为更漂亮惹!”许遂宜藏好心绪,语气云淡风轻,甚至还有点滑稽。

翁书溱“噗呲”笑出了声,“有没有人说过你性格特别可爱啊?褒义词。”

顺着许遂宜的话,翁书溱很认真地看了她一遍。

米白蛋糕长裙,浅粉针织开衫。

柔顺的长发被风轻轻扬动。睫毛长长的,眼睛圆润清亮似温和弯月。

就是眼底泛了点乌青,还有红晕,但没影响到她的美感。

五官很精致,肤色白且细腻无暇,脸上素素净净的未施粉黛,唇角漾着微微的笑弧。

翁书溱不禁想到春日暖阳,温柔又美好。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点的那种。

高中时的许遂宜穿着宽大的校服,坐在教室后排垂着头拼命写题,从不主动与人交流,也不参与学校任何活动,更不会争抢,在班里久而久之便沦了为一道透明空气。

大家对她的印象可能只有:十二班那个装清高的学霸。

说实话,翁书溱高中时挺不喜欢她的,仗着成绩好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傲气样,她甚至有段时间和学校那群傻逼男一样,觉得她过于装了,私底下玩得比谁都花。

直到泼水情节后,她接触了许遂宜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的,她的内敛温吞是真的,乖顺恬静也是真的。

翁书溱有尝试过和她交朋友,但她总裹着层厚重的外壳拒人于亿里之外,她便识趣没再纠扰她。

时隔多年,会在这里看到许遂宜,她还挺意外的,也挺惊喜的。

“你住这边吗?”翁书溱问。

“还在找房。”许遂宜答。

“这上去就是我屋了,赏脸坐坐?”翁书溱朝一栋略显老式的居民楼扬下巴。

许遂宜望过去,

八层楼,楼梯房,建筑风格古朴典雅,泛黄斑驳的外墙爬了层浓艳的玫红三角梅,防盗网窗晾晒着五彩斑斓的衣物,随风摇曳。

有种闯入了某部怀旧治愈系动漫里的错觉。

“我的荣幸。”她欣然点头,有些开心。

翁书溱住在顶楼。

许遂宜平时只要有空就会去普拉提、舞蹈室、健身房,偶尔还会去跆拳道场馆,不算缺乏锻炼。可空着手不紧不慢地爬上来都有些腿软气喘吁吁的。她弓腰扶膝,缓了缓,没忍不住问:“这样上下班每天爬真的不嫌累吗?”

翁书溱喘着急气,她深呼吸稳了稳,又叹了口气,“诶,租这一方面是房租便宜,还离上班的地方近,这另一方面呢就是减肥,我体重马上就上一百三了,看着我这一身肉,爬爬楼就不算什么了。”

许遂宜侧头抬眸看着她,很认真与她说:“美不被定义,你的漂亮,无关体重,一定要把健康和开心放在首位。”

翁书溱愣了下,小鸡啄米般点头,“突然后悔,高中时没硬缠着你。”

两道纯碎美好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彩色的骄阳,亮闪闪地洒在这条冗长幽暗又霉迹斑驳的楼道间。

虽是顶楼,隔壁却有一栋高楼将光线遮挡的所剩无几。翁书溱的房间朝北,通风不佳,又恰逢回南天,房内弥漫着闷闷的湿潮气。

翁书溱边给许遂宜递鞋套边说,“房里的空调出了点问题,要等房东出差回来后评估维修还是更换,没办法抽湿,会有点潮,你别介意。”

许遂宜接过鞋套,摇头温声说:“不会的。”

翁书溱租的这间房面积不大,厨房和卫生间都是连接在一起的,整体估计不到三十平。

装横风格略显陈旧,有铺实木大床靠墙斜塌着,一张复古红木餐桌摆在中央,边角均有破损,似是被虫鼠啃食过般,梳妆台抽屉柜门面也有些破皮,只有桌旁的沙发看着安然无恙。

翁书溱递过来一杯温开水,许遂宜双手接下道了声谢。看了眼那张斜塌的实木床,想到她拎着的那包修理工具,“是需要修床吗?”

“对,房东说帮喊维修工来修需要自费,我就想着先自己修修看,实在不行在喊师傅,能省则省。”

翁书溱实在郁闷,她昨晚睡到半夜,床突然“嘎嗒”一声塌了下去。她寻思着自己胖是胖了点,但也没至于能把床睡塌了吧……

“我可以帮你。”许遂宜主动说。

“啊?”翁书溱疑了下。

“我之前有帮朋友修过一次,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的过我。”

“我当然信你,就是……”有点怕麻烦她,翁书溱欲摆手拒绝。

许遂宜已经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工具包,自顾自蹲到床边检查断塌横梁的位置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将工具包摊开,指了指床垫,仰头问翁书溱:“介意我把它翻起来吗?”

翁书溱一边把床上的床单被褥全部抱到沙发,一边说:“当然不介意,但是蛮重的,我上次都是喊了搬家师傅……”

话还未完,她就看到一个四肢纤细,矜雅乖甜的女孩子,将那块加了木板的厚重床垫完全掀了起来。

翁书溱不由睁大了眼睛,张着唇顿在原地。

下一秒,许遂宜便把床垫从床上挪到了地面,动作那叫一个干脆麻利。

放好还不忘说:“我看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床尾那边的横梁松塌了。”

许遂宜先从工具包里拿出螺丝刀,将原先的螺丝拧紧,再把角码、自攻螺丝、锤子都拿了出来,在横梁内里加固角码,放自攻螺丝,用锤子“哐啷”敲了敲,再用螺丝刀把一颗颗自攻螺丝全部拧紧。

翁书溱在一旁给她递工具,看着她顺滑敏捷的手法,惊叹不已,“天呐,你这、这也太强了吧!你确定你就只修过一次?”

准确来说,她只是看人修过一次,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动手修。

许遂宜弯唇笑了笑,开玩笑说:“可不?怎么也不能辜负学霸这个的称号。”

虽然和那没半分钱关系。

其实,她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学霸,更不是老师们常说的天赋型选手。

她顶多就是比其他人更拼了些,学的领域更广阔了些,花的时间更多了些,仅此而已。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拥有的那些光鲜亮丽的成绩,都是她拚命换来的。

“你当之无愧!真心的。”翁书溱满眼欣赏,朝她竖起大拇指。

床修好后,两人合力将床垫搬回到床架,翁书溱把床单被褥铺了上去,许遂宜则帮着收拾工具包和地面掉落的木屑。

一切收整完毕,翁书溱拿了一堆零食出来,还切了一大盘苹果,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聊起了天。

翁书溱问起了她升学及就业的事。

许遂宜在南兴城华大读生物科学,翁书溱在繁阳城传大读新闻传播学,两人今年均是大四。

“不瞒你说,我卷不动了,别说留学考公了,考研都暂且挪到了毕业后,现下只想松弛的佛着。”两字概括,摆烂。

许遂宜叉了块苹果塞入嘴里,脸上盈着甜笑,言语风轻且云淡。

这么些年,她始终活在家人们高严苛的标准里,拼命塑造着他们所期望的卓越出众形象,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她早已身心俱疲。

精力也即将濒临透支了。

她来这的目的其一是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商业联姻,其二是放松心态调整心情,找到能让自己真正舒畅的临界点,另外…

寻寻他的痕迹,见见他少时生活过的地方,走走他走过的街道,吹吹他吹过的晚风……

然后,彻底忘了他。

她是这么打算的。

越是厉害优秀的人就越容易堕进焦虑的陷阱,她其实压力非常大,心里绷着一圈紧弦,翁书溱高一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她表示理解她,“随心而动,活在喜欢的状态里这就很好,毕竟健康开心排第一!”

许遂宜很赞同,弯眸举杯,“走一个?”

“cheers!”

两个水杯在碰撞间发出“叮”的一声,杯中温水泛起细密涟漪。

两人朝沙发靠背舒心一躺,各自聊起了向往的旅游景点、想尝的特色美食,又聊起了近期看的文学作品、综艺影视剧、纪录片、演唱会、摄影展…及学习方式方法,兴趣爱好、解压游戏、理想型……

像两个久别重逢的亲密好友,话密到不行。

“想去挪威看极光,平时在网上刷到up主的live图都能被震撼到。”翁书溱说。

“我也刷到过,超美!神奇且浪漫。”许遂宜同感加一。

……

“我之前玩过一个很解压的游戏,叫分手厨房,就约男朋友玩了一局,很离谱…分了。”翁书溱说。

许遂宜微顿,问:“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胡闹厨房2。”

“对,我是被室友推荐的,你也玩过?”

许遂宜点头,“大一的时候经常玩,是蛮解压的,但后面需要一个人切两角色,不好分配,已经很久不玩了。”

翁书溱一怔,似乎从她话里得出什么结论,开玩笑问:“你不会也是玩这个玩分手的吧?”

各自笑成了一团。

……

聊到了理想型,翁书溱微微侧头,目光投到许遂宜脸上一秒即收,抿唇欲言又止。

许遂宜主动说:“我不介意的。”

“我完全知道梁惟亨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翁书溱眸眼亮澈,轻轻碰了下许遂宜的胳膊肘。

许遂宜莞尔,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有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但我此刻特别想分享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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