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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绵里藏针的交锋

两道视线在纪清梨背后撞上,一个好整以暇不明来意,一个生冷绷紧视线好比尖刀,齐听纪清梨脆脆应了声。

谢无行问得坦荡寻常,沈怀序也清楚,他的不快全来源于蛛丝马迹的计较。

纪清梨好端端在他身边,谁都知晓这是他的妻。若为几句寒暄,为个太监就变了脸色,未免是他太疑神疑鬼。

他只不动声色上前,以宽和丈夫姿态回望:“谢公公若是昨日来,便要同我们一般暂留一夜了。”

旁人见了都躬前马后敬称上句“谢大人”,沈怀序偏要叫人公公。

谢无行眼角眉梢不变:“沈大人说得是,看来如今先来后到也无用,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是么,那谢公公来得巧,可抓到人了?”

谢无行眼底笑意淡了下去。

绵里藏针的交锋没捅到纪清梨面前来,袅袅佛香她站在亮处,只困惑:“里头不能进吗?”

谢无行侧头,率先收回视线,面上笑意假模假样挂在那:“怎么会?谁敢拦沈大人。”

横排的侍卫随之退下,沈怀序遮挡严实他也非从空隙望纪清梨,同她点点头:“那谢某就不打扰夫人了。”

两拨人擦肩而过,纪清梨注意力很快落到大殿中繁杂浓墨的壁画上。

不怒自威的神像令人不敢直视,她已很熟练敬香祈福流程,很快就同沈怀序拜完,给孙姨娘也求了个平安去病。

历经一夜,一行人终于能打道回府。不过临行前住持为老夫人叮嘱点上的莲花灯一事,叫住杨氏与沈怀序,似是要核对留名之人。

恰好谢无行的人手拦在门前例询盘查,问到纪清梨这来,打听昨日下午在茶室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夫人莫怪,只是茶室毕竟为女眷休息处,谢大人不便打搅,就只有这般例行盘问。”

杨氏还在同住持说什么,沈怀序昨夜身子不适,不该让这种事令他分神费力,纪清梨没让人打搅到他们跟前去。

况且纪清梨对谢无行印象还不错,原先她还揣测过那怪信会不会是他写的。

几次碰面后她完全打消那念头,就是被下人请去谢无行面前细说,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倒是谢无行似有些诧异,斥责下人不懂事:“怎的叨扰到夫人头上去?”

她睁圆了眼示意无事,想着从哪帮到谢无行主动又配合,细细将昨日在茶室见到的人说了遍。

谢无行作势听着,眉眼原来清淡温和,渐渐神色隐去,近乎是面无表情了。

纪清梨脸上那点轻易软下心肠,自以为收到点好意,就很情愿帮人一把的神态实在刺眼。

她以为她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音?

谢无行视线全冷下来,扯唇也笑不达眼,掩下满肚子恶意:

“多谢夫人告知,夫人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抓个不见踪影的刺客而已。”

“不过这几日,谢某也时常想起夫人。”

他扫去一眼,纪清梨只是茫然眨眼,面上白纸一般,期待中的慌乱嫌恶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接话,神色空白压根不知这话里隐意般,单纯等谢无行继续说下去。

谢无行顿了顿,像唱独角戏:

“想起在书斋里瞧见的那些季夫子字帖,不知夫人是要用到哪去。”

“实不相瞒,谢某同季夫人也算面熟,若是有谢某能帮到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权当让谢某回报今日的好意。”

季夫子一事沈怀序昨夜就都应下了,她不担忧这个,也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并未帮上忙的话,哪里到了要他回报的地步?

“不用了谢大人,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既然已经说完,就不在这打扰大人了。”

纪清梨犹豫瞥他眼,想谢无行这般客气,是不是这差事太难办把人逼得?她都有点可怜对方了。

她面上那点怜悯刺得谢无行额角直跳,不过他很快重拾兴味,在某道注视下朝纪清梨弯下腰,恶意俯到她耳边来:

“夫人路上小心,别让谢某记挂着。”

后背紧跟着刺来浓稠视线,纪清梨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去。

寺前沉肃寂静,沈家一行人都上了马车,只有沈怀序背影融在铜色大殿前看不清,巨大庄重佛像在他身后,快将他吞没。

他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看纪清梨主动走到谢无行面前,看两人平和往来说着什么,看谢无行当着他面俯身,凑到他妻子耳边去。

昨夜停留在掌心的触感还没散,此刻就有盆冷水浇到忍了一夜的躁火上,令他清醒过来。

克制循礼是沈怀序习以为常的准则,所以他更清楚这例询公事里,就是他为纪清梨不知拉开距离而愠恼,那也是丈夫才有的权利。

他像丈夫吗?

不像。

更像个晚上给纪清梨睡了,白日也无法提及那些意乱情迷越界亲密,公事公办维持关系只能看着她同人温声细语的姘头。

契约里身为丈夫却没有真正丈夫立场,原来是这般滋味。

沈怀序视线好似铺天盖地化开的一滩泥,粘稠厚重,沉沉涌到纪清梨面前,几乎是猛地捂住她口鼻,让她没法呼吸。

纪清梨犹疑着走进,他又好端端的,神色稳重冷肃不见怪异,单纯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手来。

“怎得这般看我?”他淡然开口,长睫洁净分明,“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刚才那位谢公公说抓刺客,问了我几句关于茶室的话。”

沈怀序牵住那只手,眸中情绪难辨,只有话吐得快而短促:“抓得是半月前的刺客,不过装装样子聊以慰藉。你很想帮他?

“同他说的茶室见闻,有说你在窗外听见可疑声响,可能有人撞见我们挤在一张椅里坏了戒律,撞见躺进一床被里你把手给我牵?”

沈怀序到底是怎么顶着这张脸,轻易吐出这种话的?好端端说得跟他们在里头偷情一样。

老实人纪清梨一听这种露骨话就发晕,耳朵红红光摇头不吭声,只能看着沈怀序俯身,呼吸很沉:“看来是没说。”

手又牵到一块去,如今她有点习惯沈怀序偶有的触碰,就是手又被人挤得摊开,每根指缝都被占满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就是耳朵不舒服,谢公公好心帮你看了?”

他抬手,沿着小巧耳廓极快打了个转,两指捻托她耳垂软肉,问:“他这样碰你了吗?”

他发着热吗,手沾火星般好烫。纪清梨打了个激灵,被人欺负了眼睫也只有在人掌心颤,说没有。

沈怀序指尖拨弄,直到软肉变红,他才夸赞:“很乖。”

好奇怪,为这句话耳垂一下连着后颈都发麻起来。

纪清梨不自在捂住半张脸,这么一打岔,刚才快被溺毙的感觉都散了,全是错觉似的。

她想也是,就算是要按感觉划分,沈怀序也更像是青白洁净,不沾一点淤色的佛莲。

尽管有时说得话惊诧得人面红耳赤,但也同那般根系都烂透的黑泥感沾不上干系,是她眼花吧。

寺庙一行后,杨氏求平安求子嗣都有好签,难得心情畅快,待纪清梨都没平日那般打量。

沈怀序恢复了平日繁忙做派,早出晚归,难见一面。

纪清梨渐习惯这般关系,并不如何在意。

而且先前禁令都没了,拦过她的小厮还主动请罪来纪清梨左右,说是那日他不长眼得罪了夫人,请纪清梨给他个机会。

纪清梨待下人宽和不是一日两日,见那小厮跪在外面不肯起来也是无奈,睁只眼闭只眼就把他留下了。

恰好让他跑一趟,告知纪家纪彦拜学一事已有所安排,他这段时日在家中好生练字即可。

纪家得到消息,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

主母赵氏勉强笑着打赏送走沈家下人,门吱呀一关,她脸就沉了下来:

“纪清梨是出息,都能吹上枕边风了。”

纪文州翻看那封家书,支颐笑道:

“纪彦能拜入季家门下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孙姨娘已经撇开干系,他是您膝下的孩子,日后造化如何都得仰仗您。”

“此后多个孝顺有出息的孩子,母亲又何需在意是纪清梨是如何做到的?”

赵氏不是不知,只初二那日沈怀序冷淡毫不接茬的态度历历在目。

一沾上纪丫头对方反而松口,这转变简直像是打她的脸,实在叫人如鲠在喉,难以咽下去。

“不是我为这种无用的事纠结,那丫头能嫁到沈家去,靠得还不是纪家为她周旋。否则就算是假成婚,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她头上去?”

“只怕她一朝得势,就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纪文州不语,纪清梨一贯是个好拿捏,收到点好意就忍不住涌泉相报的人。

赵氏会恐慌无非是她对纪清梨做得太过,两人之间已毫无情分可言,而他不同。

纪文州确信自己在纪清梨心里是不同,有分量的,也确信此事应当不是纪清梨吹了耳边风,只是沈怀序举手之劳。

沈怀序那日态度摆在面前,也可以理解。

纪清梨那般平淡温驯,不挑尖不出彩的性子,就是不告知她契约让她去假戏真做,她又能用什么迷住沈怀序?

纪文州实在有些可惜这样好的机会,若是能换颗棋,那就不一样了。

正叹气着,下人又上前来,说沈怀序快要立功,陛下有意大赏甚至赐封敕命夫人。

这下,赵氏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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