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阮晴愣愣地看着床头的电子表。
2024年3月15日。
怎么会?
她睡觉前明明没戴佛牌啊,这么一觉醒来就到今天了?!
打开手机,暂时还没有贺让的消息。
时阮晴沉思片刻,径直跑到时阮冰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刘喜梅闻声赶来,见到时阮晴发疯似的样子,目瞪口呆:“小晴……你在做什么?”
时阮晴看到刘喜梅,心中一暖,冲上去用力抱了抱她,然后转过身子接着翻抽屉。
“小冰的日记本在哪,您知道吗?”
刘喜梅依旧震惊不已:“日记本……她不是一直随身带着吗?”
随身带着?
时阮晴渐渐冷静下来。
对,今天是星期五,时阮冰还在学校,而且她的日记本一直是随身带着,不可能单独留在家里的。
更何况,现在已经回到了出事之前,日记本里肯定不会有关于婚礼的记录啊。
时阮晴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扶额摇摇头。
她太紧张了,没走脑子就跑来一通乱翻,不仅吓着了刘喜梅,要是让时阮冰知道了,肯定又会引发争吵。
时阮晴赶忙默默收拾被翻乱的屋子。
今晚时阮冰就回家了,到时候,再跟她打探也不迟。
刘喜梅在一旁惊魂未定地开口:“小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时阮晴看着刘喜梅的脸,再次抱住她,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专属于妈妈的味道。
“没事,我没事……”
“妈,我爱你。”
***
空气中有春天独有的湿润清新的味道,据说这其实因为大地复苏,泥土中散发出独特的气息。
依然是那家咖啡厅。
因为刚好是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咖啡厅门口架起了个大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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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阮晴搅弄着咖啡,一脸疑惑:“咱们都没戴佛牌睡觉,为什么会穿越呢?”
贺让说:“我怀疑,是因为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
“昨晚,我睡觉的时候刚好是零点前后,突然就感觉整个脑袋都发涨,然后就失去知觉了,再一睁眼,就到今天了。”
时阮晴揣摩着贺让的话:“……零点吗?”
“而且我算了一下,距离咱们上一次穿越的起点,12月25日,刚好是七天。”
也就是说,零点是个坎,七天是个坎,就算他们不戴佛牌睡觉,到第七天的24点,都会穿越?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时阮晴叹气:“这穿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可言?一下子从12月直接来到了3月……”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律……这几次穿越,好像一直围绕着婚礼当天,也就是5月这个‘目的地’。”
时阮晴点点头:“而且,距离5月……越来越近了呢。”
此话一出,时阮晴顿时觉得时间紧迫起来。
“晚上等时阮冰回来,我再探探她的口风,看看这段时间她有什么变化,是不是已经有了去尼隆的打算。”
“我也尽量劝劝我爸,得想办法切断周翔和他的来往,”又是可预料的棘手,贺让挠挠头,“还有,周翔到底为什么恨我爸,我也得把它搞清楚。”
“那咱们……还用联系卢楠吗?”
贺让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觉得没必要。咱们作为陌生人,怎么跟她说?说你今年5月别去尼隆别参加婚礼,回来后你就会死?”
时阮晴苦笑:“会被当成精神病吧。”
“对了!”贺让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线索,“徐洋洋告诉我,新郎新娘两个人,在12月30日,也就是咱们穿越过来的前一天,也死了。”
时阮晴手中的咖啡杯几乎握不住:“什么?!”
等于说,婚礼上乘坐了直升机的人,包括新郎新娘在内,无一生还。
而且人们的死亡时间是从6月到12月,排列得整整齐齐。
之前还觉得或许是新郎新娘有问题,现在看来,难道他们也是受害者?
莫名瘆得慌,时阮晴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连他们叫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到零点了,”贺让觉得可惜不已,“现在这又回到了3月,想要查他们的信息,一切都得重头来。”
时阮晴握住他的手:“重头来也不怕,这次我们有经验了,目标也更明确了,效率肯定会更高。”
贺让点点头,反手也握住她的:“咱们随时联系,如果这次依然最多停留七天时间,咱们……还是得尽快去趟尼隆。”
***
时阮冰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
这次见到时阮冰,时阮晴并没有上次的那种喜极而泣,更多的是紧张和担忧。
甚至有点焦虑烦躁。
一回到家,时阮冰就发觉沙发上空气压极低,果然,看到时阮晴正一脸严肃交叉着胳膊等着她。
想要悄悄溜回屋,却被时阮晴拦住。
“吃完饭了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我和徐逸一起吃的晚饭。”时阮冰定住脚步,不情愿地开口,“再说了,八点多,也没有很晚吧……”
时阮晴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时阮冰一脸不情愿,却依然老实地走过去。
时阮晴决定直奔主题:“你今年打算去哪里采风?”
时阮冰懒洋洋地回答:“应该是去国外。”
国外?!
时阮晴心里一惊。
“怎么改成国外了?你不是要去云南?”
时阮冰愣住:“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打算去云南?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时阮晴心道不好。打算去云南是她在上次穿越的时空里提到的,但是这次,她们之前还没聊到过这个话题。
时阮冰眉头一拧,想到什么:“你偷看我日记了?!”
不等时阮晴回答,时阮冰大步回到卧室,很快,又大步流星地出来。
“不对啊……我的速写本和日记本都没留在卧室……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你竟然翻我抽屉了?!”
时阮晴自知理亏,举起双手呈投降的姿势:“翻抽屉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关心什么?关心什么也不能翻我东西啊!”
时阮晴也渐渐失去解释和劝哄的耐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去尼隆?”
时阮冰愣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
看来是说中了,一瞬间,时阮晴心里又痛又气又急。
她眼神一冷:“我告诉你,你不准去。”
时阮冰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我也告诉你,我去定了!”
刘喜梅本已经睡下了,却被她俩吵醒,披上衣服从屋里走出来,一脸的惊讶担忧。
“你们姐俩,多久没吵架了,今天怎么又吵起来了?”
“这您得问她!”时阮冰怒目圆瞪,“不仅翻我抽屉,偷看我日记,还想干涉我自由不让我去采风!”
“我没有不让你去采风,我只是说不能去尼隆,”时阮晴强调,“还有,我并没有偷看你日记,我……”
“没偷看我日记怎么会知道我的安排?”时阮冰毫不相让,“还有,你现在说得好听,说只是不让我去尼隆,其实无论我说想要去哪里你都会说不让我去!毕竟从小到大,你总是想要安排我!”
“我安排你?”时阮晴气笑了,“你写小说,是我安排的?你每年四处去采风,是我安排的?你大学各种挂科,是我安排的?你现在非要去尼隆,也是我安排的?”
时阮冰不语,梗着脖子喘着粗气,半晌,冲进卧室,迅速打包了几件衣物,越过客厅,夺门而出。
刘喜梅急得呼喊:“小冰!这么晚了!你去哪……”
时阮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无力地坐进沙发里,双手撑住脸:“妈,别担心,我知道她去哪了。”
半晌,时阮晴疲惫地抬起头,打开手机,翻出徐逸的微信。
徐逸和时阮冰都是本地人,还住同一个宿舍,相比别人,她俩可能更有共同语言。时阮晴见过徐逸两次,这孩子其实性格挺内向,刚好和时阮冰算是性格互补,两人玩得很好。
“徐逸,时阮冰和家里闹了点不愉快,现在应该是去找你了,今晚我就不去接她了,让她先自己平复一下,你和她关系好,帮忙开解她一下吧,给你添麻烦了。”
发出信息后,时阮晴发现有一条未读微信。
段冉:我这有个案子临时改成下周一开庭,跟我其他案子撞庭了,你周一有空档吗?帮我去开个庭呗。
这是律师们经常遇到的情况,也是令人头痛的事情,时阮晴曾经还因为遇到撞庭却没人有空档帮忙去开庭而急哭过。
而此时,真觉得恍如隔世。
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的过正常日子,她现在的混乱状态,到底要持续多久?
时阮晴突然觉得好累。
拿起手机,给段冉回电话。
“不好意思,我刚看到信息,周一我应该是去不了。”
段冉立刻表示理解:“没事没事,我再问问别人,你也有庭吗?还是去调查?”
“我要去尼隆。”
段冉那边停顿了几秒:“……你说去哪?什么意思?”
时阮晴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妹妹今年11月就要死了,我要救她。”
“不……你等等……你说什么?谁要死了?……”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时阮晴此刻深有体会。
扑朔迷离的事情走向,不配合还不理解她的妹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无措感和恐惧感……
现在又一时冲动跟段冉说了这许多,不仅把人家给弄糊涂了,问题是还不能跟他多说什么。
时阮晴强迫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摩挲着手指上的防身戒指:“没什么,段冉,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有不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提前谢谢你。”
段冉的声音透露着不放心:“出什么事了?你在家吗?我现在去找你……喂?”
电话这头,时阮晴盯着手指上的防身戒指发愣。
这个戒指,怎么会出现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