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时,姜钰雪忽然惊醒,感觉后背有手在摸她。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她的后背缓缓爬到颈部,像一根根细针刺得她顿时僵住。
……鬼。
鬼鬼鬼鬼鬼鬼鬼……有鬼!!!!
姜钰雪屏住气息,不敢动弹。
这鬼要做什么?!该不会是要掐死她吧……!
不要啊,不要啊鬼大人……前几日才被另一个人.大人掐过啊呜呜呜……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藏在被褥中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直到头顶突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殿下……”
那声音娇柔如春水,听得姜钰雪一愣,又听见那道声音继续响起。
“听闻殿下身体不适,小女特来照看一会儿……殿下……”
冰凉的手绕过厚厚的被褥,往姜钰雪身前伸来。
姜钰雪闻声一惊,心中不由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
她“唰”地一下掀起被子,看清了坐在榻上的人,惊讶大叫一声:“刘若汐?!”
那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掀给挥退了几步,在听到榻上人的声音时一样惊讶道:“姜钰雪?!”
刘若汐一身薄纱襦裙轻盈蹁跹,其下遮掩住的身形在月光的照射下若影若现。
看着面前的人,姜钰雪匪夷所思,斟酌了半晌,开口道:“……刘小姐,你在做什么?”
感受到姜钰雪落在自己身上尴尬的视线,刘若汐双手抱胸,偏过身质问她:“要你管!……谁知道你在这!”
姜钰雪无言地抿了抿唇,问道:“……若我不在这,你还打算做什么?”
“都说了让你少管我!”失败就算了,还偏偏被姜钰雪看到,刘若汐心里又尴尬又恼怒。
姜钰雪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面,见她这副打扮,方才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心里也猜了个大概:“若汐……你不会是想……”
“怎么?”刘若汐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吼道,“你一个侧妃还有意见了是吧!”
姜钰雪被她吼得往后缩了缩,弱弱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按照她失败的经验,什么强吻强要、露手露腿这种极致大胆的事她都做出来了,实在是想不出更刺激的法子了。
现下面对刘若汐的这个攻势,她抿了抿唇,只能好心评价道:“你这样不够得劲儿,他不会上钩的。”
话落,刘若汐忽然面色一沉,气势汹汹地走近榻边,质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暗道内,空气湿冷。
裴敛同几个侍卫往下深入,不一会儿便进到一间暗室中。
几个侍卫燃起了更多的烛火,将这间暗室照得通亮。
“殿下……这是……”洛十一看着面前摆满的几箱金银,震惊道。
几个护卫上前搜查,发现这里不仅是有好几箱的金银,甚至还有不少来路不明的官银。
随后,又在石墙上的暗格里搜出了一沓厚厚的账本,记录了从前年开始陆陆续续接收的这些来路不明的金钱账目,目的基本源自雇凶杀人、养刺客这些见不得光的事。
裴敛微眯起眼,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腥臭味,道:“这里应当还连着另一处……有人的地方。”
“继续查。”
“是。”
洛十一应下,带着其他人分别搜查了起来,果真在另一处发现了暗室。
只是比起这间装满了金银财宝的暗室,另一间却是一个关押着人的囚笼,里面的人要么奄奄一息,要么已经被折磨得痴傻。
腐臭阴湿的空气透过厚厚的石壁缝隙渗透而出,这才让洛十一他们找到。
证据确凿。
洛十一将刘远押了上来,对其非法收受官银,买凶行刺于端王世子一事进行问罪。
刘远见事情败露,竟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殿下……这……”洛十一看着晕倒在地的刘远,等候裴敛的指示。
裴敛走出暗道,月光照在他的衣袖上,折射出绸缎上的绣纹。
“把他单独押到王府的地牢等候审讯,其他的按照往常的办。”
洛十一闻声应下,回头吩咐完其他侍卫照办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殿下,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
他说着,不由感叹了一下这阵子熬夜准备的辛苦,“太好了,没想到竟如此顺利,真是天衣无缝!”
裴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洛十一笑弯了的眼角:“天衣无缝?”
洛十一一僵,战术性地拱拱手,低头反思了起来。
嗯?
主子这样看他是什么意思?
主子交代的几件事他都办得很好啊?
莫不是在说……他没接住人的事情……
但此事属实是意料之外!
第一,他没想过姜侧妃会去接他。
第二,他没想过姜侧妃竟然能接得这——么快。
第三,还有一件他刚才就一直很想问的事。
洛十一看了眼裴敛手上绑着的粉色碎花小帕子,开口道:“殿下,你手上那个是……?”
闻声,裴敛循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怔,才想起当时装睡时好像姜钰雪确实给他包扎过。
他挥开袖摆,袖口悄无声息地将它挡了起来,吩咐道:“剩下的事交给你办了,我先回去一趟。”
说罢,抬步走了人。
昏暗的屋内,刘若汐爬到床榻上,抄起榻上的棉枕就往姜钰雪身上扔过去,怒吼一声:“姜钰雪!你胆子肥了敢教训我!”
姜钰雪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脑袋,喊道:“我没有……!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她已经全都试过了,都没用啊!
刘若汐从榻上重新捡起她挡下的棉枕,又继续往她脑袋上扔过去:“你个胸脯大脑仁小的呆瓜!”
闻言,姜钰雪心里憋了股劲儿,心中愤愤不已。
她才不是什么受气包呢!这话必须反驳!
她拍下迎面而来的棉枕,拿起来朝刘若汐扔了回去:“我脑门哪里小了!我脑门大着呢!”
刘若汐轻而易举地便挡下了她扔来的棉枕,气笑道:“脑仁和脑门是同一个东西吗你就说!”
她说着,扔下手里的棉枕,往姜钰雪身上抓去。
“啊啊啊你、你做什么?!”姜钰雪按着抓在身前的手,慌乱道,“你你你别扯!”
刘若汐扯着她的衣服,对峙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垫了多少!”
姜钰雪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反抗道:“你你你你松手!松手!”
“我就不松!!!”
“刘小姐,自重!!!”
两人就这么你拉我扯地僵持着,直到衣服响起了绣线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衣服——
姜钰雪心里一慌,只能窝囊地求饶:“呜呜呜你不要扯,不要扯了,我给你摸摸就是了……给你摸摸还不行嘛……你把衣服扯坏了我要挨管事训的……”
刘若汐愤愤看着她这幅委屈讨好的模样,骂道:“那些臭男人都一个样,就喜欢你这种。”
“没有……!我不喜欢!”姜钰雪一手挡着脑袋,一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怯怯懦懦道,“我喜欢若汐这样的,你读书又好,舞也跳得好,做什么都很认真、”
“你是在嘲笑我吗?!”这话似是戳中了刘若汐的痛处,顿时将她的情绪给点燃,“笑我怎么努力都不如你躺着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说着,抬手拿起棉枕就朝姜钰雪身上打去:“你总是这样姜钰雪!你总是抢我东西!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你总是这样,你连我未婚夫都抢,让我成个笑话!”
“我没有……!”姜钰雪一边挡着棉枕的拍打,一边反驳着,“我根本不认识他!他那天突然抱住我,把我都吓坏了!”
“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说!”
刘若汐怒斥着,喘着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声音发着抖,“我费尽心思讨好的男人……你总是轻而易举就得到!”
“你不需要……”姜钰雪看着她难过的神情,心里不禁也跟着揪了起来。
“若汐,你不需要讨好谁。”
“他们根本不珍惜你……不值得你讨好!”
谁喜欢讨好人?若不是为了母亲,她也不想呆在王府。
“你是想说我不配吗!”
“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分明就有!”
此时的刘若汐情绪已然失控,她余光暼见从被褥里露出来的匕首,拿起匕首出鞘后指向对方。
“葛姐姐都和我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家里越来越好,都成了丞相府了,我家却依旧只是个侍御史。你心里瞧不起我,笑话我!”
“若汐……?!”姜钰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将匕首指向自己,泪水从眼角滑落。
“姜钰雪!我讨厌你!”
刘若汐失去了理智,将匕首朝姜钰雪扎去。
姜钰雪忙往后撤,腿却被被褥缠着动弹不了,绝望地闭上了眼。
“啊——!”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结实的环抱,鼻尖是那熟悉的雪松香。
姜钰雪睁开眼,视线中是一片白色的衣袖。
裴敛一手撑在她身前护住她,一手将她环抱着往后带,带进他的怀里。
护在前面的袖子被划开了一道痕,血染了一片。
刘若汐回过神来,手剧烈地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道:“殿、殿下……我……”
匕首“哐”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裴敛沉着面色,墨色的双眸如结了冰霜,眸底是至高无上的威严气魄,冷声道:“刘若汐,你今日对亲王世子行刺,自己可知是何罪?”
“我、我……”刘若汐已然吓得说不出话。
洛十一带人其他人紧随而来,听到屋内的动静,忙闯进去查探。
“殿下!”见裴敛手上有伤,洛十一忙上前去。
又看了眼榻上一个被裴敛肃目看着的刘若汐,还有一个被裴敛护在怀里的姜钰雪,顿时明了情况,高声呼唤道:“来人!
随后,侍卫们陆陆续续涌进屋内。
裴敛见来了人,正打算同怀里的人拉开距离,怎知一低头,却是看到了被拉扯得凌乱的衣服下露出的一片雪白软绵,飞快地移开视线。
姜钰雪惊魂未定,茫然地看着刘若汐瘫软着被几个侍卫架走。
忽的,周身原本虚着环抱她的手臂突然收紧,将她整个人笼在了衣袖之下。
“自己遮好。”
耳边响起裴敛的低语。
姜钰雪的掌心按在他的胸前,与他隔开了些距离,抬头看他。
对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也不知道在看远处的哪里,只是又重复了一次:“上身,自己遮好。”
胸口触碰到一起,软绵的雪白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压得变了形,心跳声有力地传递到姜钰雪的心口。
她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露了一大片在外头,连忙用手遮住。
“遮好了?”裴敛问道。
姜钰雪默默点了点头,尔后忽的腾空而起,慌忙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失礼,先带你换个地方。”裴敛将她抱起,用衣袖笼住她,走出了客房。
两人来到另一处房间。
裴敛闭上了眼睛,将姜钰雪放了下来,尔后转过身去:“你在这里将衣服换好,我在外面等。”
他将要抬脚离开,袖子忽的被人拽住,身后传来对方胆怯颤抖的声音:“殿、殿下……可以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