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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未婚夫?

散落在宫中汉白玉地砖上的药材物品里,一只青玉色的小瓷瓶很是显眼。

元怡踏前几步,倾身下去,亲自从地上把这个瓷瓶拾了起来。带点病态般苍白的手指捻着细瓷瓶,打开瓶塞。他嗅了嗅瓶口,又把瓷瓶里面的药丸倒在手里细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瞧过来,轻笑道:

“江姑娘来为皇后娘娘看诊,身上带着这剧毒之物意欲何为呢?”

他拨弄了一下掌心中的药丸,“我若是没有认错的话,这是剧毒之物勾吻吧?”

江眠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小瓷瓶当然不是她带进宫里面的,至于她是怎么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寝殿中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药箱里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元怡想必很有些手段和人手,连皇后崔氏他都敢出手,用盆栽和茶饮下毒。此时此地,想必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可江眠不会服软。

她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二殿下对药材也这般了解吗?只看一看就确定了是断肠草。若是认错了呢?”

元怡轻笑出声,“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二人一来一去,两句话间彼此心知肚明。这毒药是元怡使人放进去的,自然不会有错。不管这勾吻是哪里来的,现在都只能算在江眠头上了。

江眠掌心暗自蓄力,嘴上却没有停歇,继续尝试另辟蹊径,“即便带了勾吻,你怎知这不是药用之物?”

元怡又走进一步,一双凤眼闪着暗光如毒蛇般盯住江眠,“皇宫之中不可出现毒药,即便是有药用之需,也要先请旨。禁宫中若见毒药,携毒之人就是死罪。这是先皇在时就定下的规矩,在太医院里人人皆知,怎么?江姑娘竟不知吗?

江眠点点头。

如此看来,今日这一出是杀招了。

若是说她意图毒害皇后,虽然也是死罪,但她身份毕竟不同,是大晟朝唯一的一品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元怡若想把她拿下,总还需要走个查证的环节。

可是本朝最重孝道,元怡明显是想以违反先皇之令为由,先斩后奏。

元怡话落也不再废话,右手一挥,江眠周围的御林军们一拥而上。

御林军们手中出鞘的长刀在日光下反射出熠熠寒光,向着江眠呼啸而来。

江眠矮身闪过迎面挥来的长刀,一掌击在来人腰间。

那人倒地时,她一个错步向前擒住另一人的手腕,脚下一别,抓着手中之人直接对上左后方袭来的长刀。两把宫制的御林军佩刀重重相击。江眠抓住二人的头颅,一手一个,使劲一磕,两人就软倒在地。她接过一人手中掉落的长刀,倒转方向以刀柄迎上身后趁机袭来的御林军。一柄狠狠装上来人身上唯一的空门,趁那人力乏之时一脚狠狠踹出。

来人向后到飞而出,将身后举刀挥来的两人一起砸倒在地。

破空声中,片刻间御林军已经倒了一小片。

元怡看向江眠手中抢过来的刀,“江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后,当真是好身手,只是现在在宫里带刀袭击御林军,可是要做刺客啊?”

江眠并不理会。

任他嘴上叭叭,她手上片刻不退,身法飘逸没有一丝破绽。

为今之计,只有出手反击。

尽力把动静闹大,若能再引来什么贵人,或许会有转机。

只是眼前的攻击一波波袭来,江眠也不再像最初一般游刃有余。她身手高绝,想要击败他们不难。只是她之前一直想要避免伤人性命。宫中杀死御林军,不是明智之举。

但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江眠倒转手中长刀,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就要向着来人的脖颈切去。

“住手!!!”

突然听见一声暴喝。

江眠没有住手,对面的御林军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指令,收回了攻击。最后一刻,江眠微微偏转方向,一刀砍在了面前之人的肩头,算是留了他一命。

她收刀起身,回头看向刚刚喝止住御林军的人。

是元璟。

他身着鸦青色团花云纹平褶衣,头戴紫金玉冠,是他的王爷制服,是有重要典礼仪式的时候的着装。

他明显是匆匆赶来的,距离他们尚远时就高声喝止御林军的攻击,此时仍大步向他们走来。他步子迈得很快,近乎于奔跑,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剧烈震荡着。

元怡看见元璟的着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见过皇叔。”他微微弯腰拱手,算是向元璟行了个礼,“皇叔此来,可是来襄助小侄擒拿犯人的?”

他看着元璟的神色带着恨意,又有些得意,吐字很重,像是提醒也像是威胁。

“此人意图毒杀皇后,宫闱中携带剧毒,违反先皇旨意,后又拘捕击伤御林军,已是死罪难逃。”

“即便是皇叔,也没有权利为她免罪。”

元璟墨黑色的眸子看向江眠,上上下下仔细扫视了一遍,确认她还全须全尾好好的,长出了一口气,才腾出功夫看向元怡。

元璟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兀自展开。

江眠探头看去。

紫金为底,上绣云纹团花,两端白玉为轴,很是华丽。竟然是是一卷皇室文书。

“这是在做什么?”元怡淬着毒般的眼神都愣了一瞬。

他在这里都要杀人了,元璟匆匆赶来,不为江眠狡辩脱罪,现在掏出了一份什么文书?

“是婚书。”

元璟清朗的声音平静道。

“什么?”元怡有些懵。

江眠也倏地抬头看向元璟。

“是我和阿眠的婚书。”

元璟往江眠的方向偏了偏头,但没敢看过去,只是直直地盯着元怡。

“就在方才,我去请了太后旨意,入皇室宗庙禀明先祖,太后为我撰了婚书,阿眠此时已经是我未婚的妻子了。虽然未办婚事,但她已是我唯一的王妃,也是你的皇婶。”

元怡面色大变。

“阿眠现在已是皇室中人。凡皇室之人,无论所犯何罪,必由内庭官审理后方可定夺,其他任何官员人等皆无审理定罪之权。这是先祖时定下的规矩。”

元怡在元璟压过来的沉冷视线中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元璟,又看了看江眠,不甘至极。

他拿先皇旨意杀人,元璟竟用先祖规矩救人。

“皇叔当真与江姑娘定婚了?小侄可从未听说过皇叔已有了心上人。”

“此事怎会有假。”

“我……我歆慕阿眠已久,只是你从未听闻过罢了。今日能求得这道旨意,是我多年夙愿得偿。”他说这话时语气微柔,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敢向江眠的方向看一眼。说完转头看向元怡,语气又冷硬下来。

“你不必怀疑,且来看看便知。”

元怡阴冷的凤眼在婚书上打了个转。

“不必了。小侄怎敢怀疑皇叔,只是一时震惊罢了。”

元璟听他说不看,立即把婚书收回来,仔细卷好,妥帖的放入怀中,一副很是珍惜的样子。

他没有给元怡再开口的机会,语气从容端肃道:“此事诸多疑点,尚不知事情全貌。这些疑点,我会一一与内廷官讨论。”

他看向元怡,视线如有实质地压向他,一字一顿道:“此事我由此接管,不劳侄儿费心了。”

元怡的脸色一瞬间阴冷如数九寒冬。

江眠发誓她听到了他咬紧牙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江眠的罪证齐全,理应关押……”

元璟沉声打断元怡,“阿眠是我未婚的妻子,你应称呼皇婶。”他顿了一下,继续道:“皇室中人未经内廷官审理定罪之前,无人有权羁押,也是我们先祖遗训。元怡,你不会忘了吧?”

元怡已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他知道是自己棋差一筹。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招致胜,今日在宫中哪怕先斩后奏杀了江眠也算他事出有因。

没想到元璟竟然另辟蹊径,一道婚书把江眠的身份变为皇室中人。他出手的由头都被釜底抽薪般抽走了。

元怡阴沉的凤眼扫过二人,最终定格在江眠脸上,启唇笑道:“皇婶,今日多有得罪了。还望皇婶莫怪。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转身就走。

元璟看着元怡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甬道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江眠。

他两步走过去,轻声道:“阿眠,可伤到哪里了?”

江眠摇摇头,伸手指指他怀里,“你怀里的,当真是份婚书?”

元璟一顿,点了点头,似乎是犹豫了一瞬,才伸手把怀里的文书取出来,小心地交到江眠手里。

“阿眠,我在你进宫之后才发现不对。情急之间,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我才出此下策。希望……希望你别太介意……”

他说话的语气慢慢低了下去。

半点儿也不像刚才威风凛凛,端肃沉冷的端王爷了。

江眠正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婚书,闻言毫不在意,“我怎会介意,那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吗?我知道你是好心救我,多谢你了。”

元璟耳根微红,一双墨黑的眼眸把江眠的身影牢牢地锁在其中,轻声回到:“你不怪我就好。”

江眠把手里紫金织锦的文书里外都看了个遍,感叹道:“皇家婚书果然是讲究。”

她也学着元璟的动作,小心地把婚书重新卷好,交还给元璟,嘱咐道:“可要好好收好,别丢了。”

在元璟骤然亮起来的双眸下,江眠补充道:“我们退婚的时候还用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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