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迷屋 > 她是人间妄想[娱乐圈] > 第11章 荒唐

第11章 荒唐

陈春来单手扶着方向盘,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仪表台。

他在等她开口,可她始终不说话。

舒羯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真的把她的话当真了。

通常这样一句“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不应该是带有讨好性质的亲切问候或者是交换氛围的常用语吗,现在怎么…真的要她来解释点什么了!

她应该说什么?承认自己只是下意识地在撒谎吗?这多不真诚。

那头没了动静,可能是自己声音太小,她没听见。

陈春来便也不再追问了,他不想让舒羯看出他很在意,当然,他确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开去哪,也不知道该带她去哪。他刚回国,也很少开车,对于路况不是特别清楚。

道路错综复杂,无穷无尽的十字路口,层层叠叠的高架桥都在迫他做出选择。现在,是要去哪里?

去酒店,真的只是送她回去?

还是……

心跳在喉咙里震响,他手指一紧,踩下油门,车身一瞬间倾斜,精准地切入一条分岔路。

车驶入隧道,灯光闪烁的间隙里,黑暗如潮水般覆在舒羯的睫毛上。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视线模糊到快要阖上时,一抹冷峻的金色突兀地闯入眼底。

“岛内陵园”。

四个字如一枚钉子,生生将她从昏沉中钉醒。

不是,这个男人带她来墓地干嘛?

哪会有人大半夜的会带一个人去墓地的…?

这是什么疯子?她不动声色又用余光瞟了瞟他。

车厢里太暗,看不清男人那张脸具体的神色。

夜色已浓,车停了下来。她有些晕车,可又很害怕。想了想,还没等男人有所举动,就下意识地扶住身旁人,掠过他,而后自己开了锁。

舒羯身上轻薄的桃子香味,夹杂着淡淡脂粉气,明明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女子凑近后竟是阵少女的甜香。

小巧精致的下巴贴在陈春来的眼睫前,短促的呼吸喷洒在他微凉的颈侧。

她是真的不懂人与人之间的边界,还是根本不在乎?

怎么会有人见了几次面,就肆无忌惮地贴近一个男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不能听信她的鬼话。什么见过面不见过面的,她就是随口一说,随便勾勾手指,便让人陷进去。——中国是怎么形容这种行为的?耍流氓?

“小姐,你——”

话音未落,舒羯已经按下驾驶座旁的开锁键,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看着她的背影出现在挡风玻璃前,陈春来竟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外面那个正在呕吐的女人——她踩着高跟鞋站在夜风里,一手撑着车身,脊背微微弯下。

几分钟后,女人终于缓过劲,抓起陈春来刚刚覆在她身上的西装擦了擦嘴。

陈春来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车。

男人很高,再配上略带冷感的眉眼,只站着就有一种压迫人的侵略感。

舒羯刚吐过,人有些装不出的虚弱,但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同处在一起总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她站在陈春来面前,气势也并不想甘于下风,索性踮起了脚尖,双手交叉放在背后,倚在车旁努力维持着隽秀之姿。

陈春来的眼睛不算大,眼尾微微上扬,藏着几分冷意,骨相凌厉,透着一种独属于东方人的清隽疏朗。

她这才缓缓看清眼前人的五官。

明明只是她生命当中路过的普通人,可看到他的那瞬,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不断涌现出那段永生难忘的社死回忆。

舒羯像个猥琐大叔调戏少男样,朝他一仰下巴:“看吧,我就说见过你,果然。”

她想了想发现不对:“你是不是一早就认出我来了?”

颀长的影子立在凄惨的秋风中,陈春来两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眼神直勾勾地盯视着她。

“嗯,”男人默默开口,“舒小姐即使带了口罩都很有辨识度。”

夜风从荒草间穿过,好在是批了件男式西服。不得不说,是真的很保暖。不过这墓地氛围还是让她莫名有些发怵。

她有点心虚,自己之前是不是骂过他不少次?还诅咒过不少次。

除了今天不小心敲错的车窗,还有那天被他的狗吓到,又外加他捡了她的手机,一时情节之下,她真的说了很多的污言秽语。

她背过身,故作镇定地往墓园里走去,怕被他看出什么,又怕这男人真的来找茬要她道歉。

化解矛盾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不是,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她看上去很生气。

陈春来语气平静:“我不知道哪儿没人,也不知道哪儿没有人认识你。”

舒羯气笑:“所以你就带我来墓地?这里也不是‘没人’吧?”

“死人至少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他想起前几天陈瑾笙给他看的那些娱乐新闻,她跟他的小男友…哦对,她说不是男朋友。可他还是不想有麻烦找上她。

“但会给我的心理造成麻烦!”她打量四周,黑压压的墓碑在夜色里排列成一排,四周寂静得瘆人,连虫鸣都像被压制了一样。

舒羯声音拔高,“请问,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陈春来沉默两秒,点头:“抱歉。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舒羯:“……”

来都来了。

她抿了抿唇,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她现在穿着礼服,戴着珠宝,去到任何一个有活人存在的地方都太过于显眼,况且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随意抛头露面。

还嫌前不久的事情影响不够大吗!

墓地——好像确实是舒羯目前最适合待着的地方。

至少,这位叫Leon的男人没把她带去酒店,如果去了,那才是真的要出大问题。公司估计得额外花几百万用来公关。

她释然了。

他还给她省钱了呢。

一排排刻着“陈”字的墓碑整齐排列,像是冰柜里码放整齐的饮料,每一块都冰冷而又肃穆。

这并不是什么开放的公墓,而是一座家族墓地。而在姓陈的家族里,最有权势的,正是寒冬集团。

她回忆起今天见到的那个冷硬有魄力的女人,又打量眼前的男人——他们拥有着同样的锐利眉骨,同样的冷峻气质,连骨相都有点神似。

这个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舒羯试探道:“陈寒冬女士跟你是?”

“我们是一家人。”

“哦……”她拖长了语调。

沉默短暂地停留在他们之间,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草坪上的露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舒羯随意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墓碑上,石碑上镌刻着“陈京中”的名字。脑中飞快闪过几条新闻标题。

——商界的传奇人物,好像是活到102岁才去世的。

她半真半假地感叹:“我妈一定会很喜欢这里。”

男人依旧与她保持距离,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他看起来并不对她好奇,可还是十分有礼貌地接下了她的话茬。

“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我随便带一个回去,我妈怕是笑开了花吧。”

陈春来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舒小姐很幽默。”

白色秋菊开满了墓园路旁,雨后的花瓣上悬着未散的水珠,晶莹透亮。

如果他真的是陈家的人,她妈又催着她结婚,那……这个男人其实还不错吧?至少比宋蔺舫那种老登可靠得多。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他们两个似乎还挺搭的?他会写剧本,况且写得…还不错,如果那真是他写的剧本的话。她又是演戏的,起码事业上能互相成就。

再加上他看起来既不想和家里决裂,也不想被家里催婚。同病相怜,这何尝不是一种合适呢?

婚姻而已,又不谈爱。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胸口。

开始以正常女性看待男性的视角来观察他。

要不要试着勾引一下他呢……把一个男人划为会对她有好感的人,这并不是件难事。

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裤、领带、袖口、皮鞋,各种搭配。他是很考究很整洁的人,也不像池昭那样咋咋唬唬。最主要的是,他看见她好像没什么感觉,这在男人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自己很有魅力。

西装口袋里,一抹深色的方巾微微露出来,折得像是兔子的耳朵。

……可爱。

她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块丝巾,却在指尖触到布料前被一只手按住。

男人的掌心温度偏冷,指腹微微发硬。

陈春来的声音低而淡:“别动。”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那不就一块布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陈春来没回答,只是淡淡地松开手,把西装口袋里的方巾压得更深了一些。

“你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舒羯哼哼了一声:“有时候吧,看情况。”

也要分对人。

男人不吃这一套,她也没有继续去抢,低头拍了拍裙摆,发现紫色的薄纱被雨水沾湿,染上一点泥痕,怎么都弄不干净了。

算了,舒羯也懒得管,“几点了?”

她一把抓起男人手上的腕表。

他的衣着并不严整,衬衫虽然已被擦干,可抬手时,雨水留下的褶皱依然清晰可见,布料包裹着的健硕身材若隐若现。

她看了眼时间。虽然陈春来的目光一直投向前方,可耳朵却像涂满鲜血一样红。

“小姐,请注意你的举止。”陈春来的表情有些难堪。

“刚才还叫我Jes,怎么这会儿又是小姐?”舒羯粲然一笑。

陈春来并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做什么,或者是接下去会对她再口出什么狂言。他们虽然仅仅是见过几面,但并不是可以随意触碰,调侃彼此的关系。他往后退一步,舒羯又贴上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男人这样问,自由落体的身体在这时并感受不到自身的重量。

“在干什么?看时间啊,居然已经快十二点了。”

寂寥的陵园,像是被世人遗忘的场所。

漆黑的风吹得舒羯心底有种暗自神伤的意味。

二十五岁的生日,居然是在墓地过的,而且还是跟一个陌生男人。

去年的今天,她身边还有真正爱她的家人、朋友,所有人都围着她,母亲还给她唱生日歌,可今年,什么都没有了。

一阵没来由的悲伤涌了上来,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怎么回事,果然是酒精的缘故吗,她怎么开始哭了!算了,她想哭就哭吧。

可不知怎地,看着光鲜亮丽的高大身影,舒羯又突然害怕起来,如果此时自己开始泄愤般的嚎啕大哭,会招致并不平等的同情悲悯,可能还会收获些许男人不知所措的安慰。

舒羯火速转过头,将头用力向上仰,凝住即将要从眼眶里留下来的泪水。

“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她坦然地宣布,向天空。“这还是我第一次过生日这么冷清呢。”

腕表指针指向十二点。

陈春来从口袋里拿出银质打火机,指节抵住上面的浮雕纹路,砂轮刮擦,划破寂静。

火光腾起时,舒羯天鹅般的颈线正落在那片暖金色里,恍若被熔化的雪。

“舒小姐,生日快乐。”

她听到声音后,蓦地回头,瞳孔里映出火焰的微光。

她走过来,倾身一吹,火苗熄灭的瞬间,甜美的香气掠过他的腕骨。

骤暗的视野里,陈春来收拢的手指仍悬在原处,任由熄灭的余温在指尖蔓延。

男人收起火机,向舒羯微微欠身,“我们家生日的时候,寿星都要跳舞。”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舒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支舞?”

“弗拉明戈?”

舒羯不知道什么时候哭过,眼睛红红的,睫毛缠结在一起。她怎么这么爱哭,哭到声音都嗲嗲的,听得人心里发腻,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陈春来心念一动,耐人寻味数着她耳坠上的满络的紫钻。

珠宝跟她并不匹配,很艳俗,着装亦是如此。

……荒唐。

他怎么会去邀请这样一个没有品味的女人跳舞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