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岛居——普宁市富人区的象征,是身份与权势交汇的顶级圈层。
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人,早已不需要单纯的住所,他们更看重的是这里能带来的隐形资源。
媒体曾报道过业内几起起死回生的商业案例,濒临破产的企业是如何在这里绝处逢生。
一次恰到好处的邂逅、一场推杯换盏的交谈,甚至只是某位大佬随口的一句点拨,都能成为改变命运的契机。
今日,镶岛居创始人舒珂宁为女儿举行正式的二十五岁生日宴。
舒珂宁把自家女儿藏得很好,从小把她送去了国外留学,回国之后也从未见她提起,而今也算是她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公开亮相。
她很看重这次宴席,不仅在自家庄园内设宴,更是邀请了商政界的大佬,网罗了演艺界、金融界的风云人物,一同见证爱女的二十五岁生日。
银灰色的宾利低调而沉稳,穿过人头攒动的庄园前庭,直驶入隐秘的私人地下车库。
车轮碾过光洁的环氧地坪,黑色漆面映出流动的光影。
“新车?”
华贵珠宝制约着她,影子裹住她纤软的腰身,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懒懒应了一句:“灰色宾利?好,我知道了昭昭。”
车内。
陈瑾笙的目光早就被那抹烟紫色吸引,她侧过头,悄悄望向窗外等候的人。
前不久她的成人礼刚过,家族的禁制摆脱了她,她终于可以流连于各大名媛子弟的宴会里。
“哥,我就在这儿下吧。”
驾驶座旁,男人原本阖着眼,闻言睁开。
“李叔还在停车,别急着下。”
“我不急,但——”陈瑾笙压低音量,“听说妈妈也过来了,你说咱俩会不会被逮到啊?”
他们的母亲是大名鼎鼎寒冬集团的掌舵人。那句网络名言便是出自她之口——陈寒冬称在她手里断不可能让集团的寒冬真正来临。
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白手起家打造出横跨金融、地产、科技的商业帝国,以雷厉风行而闻名。她曾在多个场合公开表示:她的子女,十八岁前不许参加任何带有商业性质的宴会,更不准染指声色犬马的场合。
“她不会管我。”陈春来淡淡道,“要紧的是你。”
忽然,“咚咚咚”——
后车窗被人敲响。
一张精致无比的小脸撞入陈春来的视线。还没等他下步动作,陈瑾笙已经兴奋地掠过他,抢先一步开了车窗。
玻璃降下的瞬间,小巧精致的晚宴包像石头一样砸在陈春来的腿上,一丝不苟的西装裤顿时冒出一道折痕。
他低低闷哼了一声,还没抬眼,就听见一道清甜的女声从窗外流转进来:
“Surprise——”
话未说完,陈瑾笙已经激动地探出半个身子。
“舒羯,你是舒羯吧?我看过你的电视剧!”
十八岁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脱,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舒羯原本还没太在意,直到车窗彻底降下,她看到一张陌生女生的脸时,被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轻轻一推,便把凑过来套近乎的陈瑾笙按回座位,自己则俯身探进车窗,搜索池昭的身影——
“昭昭,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呀?”
女人柔软细密的长发拂过陈春来冰凉的手背,甜腻的女香钻进车内。
她探头的那瞬与男人正面而视,熟悉的香气与男人刻骨铭心的样貌把她一下拉回前几天的失态场景。
尴尬如蜗牛,黏附在整个车厢内,沉默让空气变得过分凝滞。
“还真是别出心裁的搭讪方式。”陈春来一哂,口吻相比起那天又多了几分倨傲和疏离,“不过不好意思,没人吃你这一套。”
车窗被关上,最后残存在舒羯耳边的那抹声音如他本人一样侮慢,宛若一株屹立不倒的金鱼草。
而那株盛气凌人的金鱼草此刻正在疯狂喝着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人啊,这么没素质。”舒羯看着那辆宾利远去,嘴里咒骂道,“对猫对狗倒是善良,怎么跟人说话就是这个态度,真是晦气死了,又遇到他…”
“不是,哥,你干嘛啊!”陈瑾笙拿着手机,锁屏壁纸上一张清纯具有仙气的古装照片昭然若是,“我都还没跟人要联系方式呢。”
“出门之前有人特地嘱咐,要我替她好好看着你。”
陈春来拧紧巴黎水的瓶盖,正襟危坐的身子往窗边靠了靠,右腿边被掩住的晚宴包被他很隐秘地轻放进一侧的手套箱。
“不是说过了十八岁就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吗。”
“但其中不包括跟女明星厮混。”
“什么厮混,我只是想认识她,我可看了好多她的电视剧呢,我是她的忠实粉丝,打个招呼都不行吗?”
陈瑾笙刚在舒羯粉丝群里大吹特吹自己遇到了正主。群里的人不信,非要她来一张照片,现在倒好,一下就被自己的亲哥哥给搞砸了。
而且她还有苦难言,因为旁边这位是在家给她擦了无数屁股的救世主。
尤其是最近自家哥哥刚在法国最难毕业的电影学院博士毕业回了国,家里人骄傲得不行,给他安排了无数高知女性相亲,现如今出来玩乐潇洒都有了借口。
陈瑾笙见自家哥哥在家也待不下去,便见缝插针地邀请他来参加晚宴,拉一个人一起下地狱总比一个人下地狱强。
“那你去打招呼吧,我走了。”陈春来吩咐司机靠边停,他本身也不是很想来,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舒羯看他居然像是看陌生人。
陈瑾笙赶忙制止:“可别呀,我的好哥哥,你回家被催婚也难受吧,不如跟我一起去玩玩,说不定就促成了一段情缘呢是不是,哎,我看舒羯就不错呀,但她是我偶像,还是永远别谈恋爱的好。哥,妈说得也没错,你都快三十了,老大不小了,再不谈恋爱,人老珠黄,女的就看不上你了。”
舒羯亘久地站在原地。
忽地,肩膀被人一搂,池昭从后冒出来:“你站这干嘛,当雕像呢?”
舒羯见到池昭,嘴角向下一翘,用手拍在他胸前,娇纵如孔雀:“你面子可真大,还特地让我来地库接你。”
“这不是怕吗。”池昭偷摸着左顾右盼,一脸悻悻。
舒羯:“你还在躲你姐呢?”
池昭警觉点头。
“那你不早说,我邀请函都发给你姐了。”
“现在你要回来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哦,要不这样吧,咱们去楼上躲一躲,你就别去宴会厅了。”
舒珂宁特意在地下停车场为自己女儿加设的私人电梯内,一双赤着的玉足倒映在银亮轿厢,镶钻的高跟鞋被丢在一旁。
“不是吧,小羯,你怎么这么懒,是一下高跟鞋都不想穿啊,要是电梯打开,你这样子被人撞见怎么办?”
池昭从小在家规森严的家族中长大,对于舒羯的某些失格行为他已然习惯,但今天是她自己首度公开的生日宴,舒珂宁请了那么多达官显贵,其中不包括娱乐圈的一些大佬,连他这个娱乐圈新人都知道,今日的宴会对于日后的事业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舒羯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担心什么,这个电梯只有我的指纹才能开,且直通我房间。”舒羯挂着贼贼的笑,“嘿嘿你不是要躲你姐吗?”
她凑近池昭脖颈,呼吸均匀地喷在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询问:“怎么,又后悔了呀?”
“那怎么行,我今天可是带着琴姐给我的任务过来的!”池昭看着眼前舒羯放大一倍的精致面孔,心都乱了阵脚,慌忙向后退。
“什么任务?”
“她让我要为自己的事业奋斗,努力结识商圈大佬,走向人生巅峰!”
舒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电梯门一打开,两位佣人都掩口胡卢。
“你演戏演上瘾了是吧,说吧,今儿这是又演哪一出啊?”
池昭清了清嗓子,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开启了他的表演:“当然是双面人生,一面我是那个被逐出家门的池二少爷,一面我是刚进娱乐圈的小透明演员,经纪人费尽心机为我争取到了一张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而我今天已经准备好为自己的事业献出一切。”
舒羯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俏皮对他眨眼:“那你姐知道这事儿吗?”
池昭跟舒羯对视了一瞬,很快将目光放到别处。
“她?”他满不在乎地说,“我管她干什么。”
……
“几个月不见,你胆子倒是又大了不少嘛。”
话音一落,池昭面色骤然转变,他对着手机试探性地开口:“姐...姐姐?”
池昭被他姐一声震怒轰下了楼,舒羯跟池晟华又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在dresser为她整理礼服的间隙,舒羯倚在中空阳台上斜眼观看楼下宴会厅里的一举一动。
蓦地,池昭一抬头,端着香槟杯的手偷偷为她竖起了一个漂亮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