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雾“哦”一声,不再理他。
径直绕过他走向冰箱,从冷藏室里拿出一盘草莓,蜷着腿窝进沙发里吃。
甜腻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却怎么也压不住胸口那团无名的火。
沈砚舟从厨房出来,就直接进书房看书了。
他和圈里其他艺人不同,既非科班出身,也未曾辍学。
第一学历不比顾远山低多少。看书是他为数不多始终坚持的爱好。
温时雾懒洋洋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玩手机边吃草莓。
距离吴书双来找她谈事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温时雾还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今天,吴书双又来催她:【你想好了没?】
温时雾:【还没呢。】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顾远山的电影对她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天上掉馅饼。
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要牢牢抓住。
温时雾虽是一线,但这些年始终在电视剧领域里打转,从未涉足过电影圈。
如今刚斩获视后,正是转型的好时机。
一直以来,递到她手上的电影剧本并不少,可清一色都是些肤浅的商业爱情片。
那些雷同老套的剧情,她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来。
在这个流量至上的时代,一部烂片足以毁掉演员多年积累的口碑。
口碑一旦崩塌,往后的路便愈发难走。
因此,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她全都拒绝了。
瞧她犹豫了那么久,吴书双也心里有数。
要真不想接,温时雾早在半个月前就会让她推掉,怎么可能拖到现在,还没个准信。
吴书双:【这样吧,我去帮你答应了。】
吴书双:【你别纠结了,统共就二十来分钟的戏份,还不至于让你想那么久。】
温时雾:【要不我摇个骰子决定?单数不答应,双数就答应。】
吴书双:【行,你摇。】
下一秒,温时雾发送了个骰子表情包。
骰子在屏幕上翻滚片刻,最终停下——6点。
温时雾:【看来老天都想让我答应。】
吴书双宠着她道:【那我帮你应下啦?】
温时雾:【嗯嗯,辛苦。】
温时雾:【据我所知,还没那么快开机。】
温时雾:【那接下来我有什么安排?】
吴书双:【给你谈了个综艺,拍摄周期大概两周,过两天把通告单发给你。】
温时雾:【好~】
温时雾咬着草莓尖,单手打字。
顺手又补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
温时雾在客厅待得有些倦了,想上楼去,发现单靠自己有点难。
于是,她拿起手机,给沈砚舟发去一条微信:【下来,抱我上去。快点!】
等了大约两分钟,二楼才传来门把手转动的轻响。
沈砚舟趿着拖鞋缓步下楼,宽松的浅色衬衫衬得他的肩线格外好看。
他刚走到楼梯转角,温时雾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朝他伸去。
“慢死了……”她小声嘟囔着,却在男人俯身的瞬间熟练地环住他的脖颈,将全身重量都托付给他。
沈砚舟稳稳地托住她,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轻松将她打横抱起。
突然而来的腾空感让温时雾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侧脸,小声道:“我决定接了。”
怕他不清楚她在指什么,又补充,“……顾远山的戏。”
听到这个消息,沈砚舟眼皮都没抬一下,连一声“哦”都没有,抱着她的手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仿佛她说的不过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温时雾气得伸手去捏他的耳朵。
这下,他总算有反应了。
“找死?”
“嗯,找C。”
她拖长尾音,趁势朝他耳边吹气。
双臂如藤蔓般缠紧他的脖颈,仰头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明目张胆的暗示。
外面日头高悬,天还亮着,才中午十二点多。
男人兴致缺缺,进了卧室,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就要走。
温时雾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你去哪儿?给我回来!”
“你能消停点?”沈砚舟蹙眉回身,不省心地道,“你的脚不要了?”
“关我脚什么事?哪次不是你在出力?”温时雾仰脸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还让我消停点。刚结婚那会儿,是谁拉着我大白天在酒店厮混,七八次都不够的?”
“这是一回事?别告诉我,你跟我结婚就为了这个?”沈砚舟手捏住她的下巴,眸色渐沉。
“不然呢?”温时雾浑然不觉,理所当然地道,“在我认识的男人里——最想睡的就是你。你不会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仿佛这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评价。
沈砚舟冷笑一声又要走,却听她在身后幽幽道:“你再走一步,我就提离婚了!”
“沈砚舟。”她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我也是要面子的。”
男人的脚步猛然顿住。
下一秒,他突然折返回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压进床褥里。
温时雾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手掌已经探进去,力道又狠又重。
“嗯……”温时雾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腰肢下意识地弓起,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回去。
沈砚舟低头咬她的唇,嗓音低哑,裹挟着危险的怒意:“行,你别后悔。”
平日里,他一向冷静自持,哪怕在床上也游刃有余,可这次却完全失了控。
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被她那句话激怒。
温时雾疼得指尖微蜷,忍不住挠他后背,在他身后抓出几道红痕。
破碎的呜咽声被撞得零落不堪。
仿佛真要被他弄坏似的。
……
结束后,沈砚舟俯身捏她的下巴,嗓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低哑问:“爽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随着他独特的声线,钻进她耳里,险些要将她迷昏头。
她依旧高傲,偏不认输,抬起水雾氤氲的眸子,挑衅地看他:“要是平时有这一半……我也不至于总缠着你要。”
话落,男人的眼神又瞬间冷了下去,像覆了层终年不化的寒冰。
他手指重重碾过她的唇,低声:“你真是欠/操。”
今晚,沈砚舟破天荒地说了她认识他以来第一句脏话。
她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笑了。
温时雾翻过身,手捧住他的脸,像逗什么似的,手指在他下颌处轻轻摩挲,觉得十分有趣。
她尾音上扬,忍不住逗他:“再说一遍?”
沈砚舟眸色又暗,将她不安分的手扣在枕边,不许她乱动。
直到天色渐晚,这场荒唐才堪堪收场。
温时雾醒来时,已是晚上。
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出房间,远远便听见书房传来对话。
“温丫头怎么还没起?”
“昨晚睡得晚,我的错。”
“你啊…不懂节制。”
书房的门虚掩着,温时雾透过缝隙看见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她蹦过去,推开门,声音清脆地喊:“爷爷!”
“哎哟,睡醒啦?”老爷子瞧见她,立即眉开眼笑,手里的棋子都忘了落下,“来来来,快坐到这边……砚舟,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扶一下?”
温时雾下意识地看向沈砚舟。
目光交汇的瞬间,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丝尴尬。
下午那些靡/乱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不断闪现。
她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沙哑,赶忙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眼见着沈砚舟已经朝她走来,又感受到老爷子投来的目光,她只好把手搭在沈砚舟手上,任由他搀扶着,在一旁坐下。
老爷子给她倒杯茶,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脚上,眉头微微皱起,心疼地说:“肿得这么厉害,医生怎么说?”
温时雾接过茶盏,捧着杯子轻笑:“没事,就只是让静养两周。倒是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老太太听说你受伤,急得跟什么似的。特意让人熬了汤,非让我亲自送来。”说着,他扫沈砚舟一眼,“顺便看看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奶奶怎么不一起来呀?”
“她啊,”老爷子笑着摇头,“跟老姐妹约好了听戏,说改日再来看你们。”
温时雾抿唇一笑:“那正好,您今晚留下吃饭吧?我让厨房阿姨……”
话未说完。
老爷子已经打断她,笑着点头:“就等你这句话呢!”
温时雾抿了口茶,继续说:“不急,我刚看见阿姨才来,估计还要等会儿才能开饭。”
“那正好,”老爷子兴致勃勃地摆好棋盘,“再来一局。”
棋局终了时,楼下适时传来阿姨的呼喊。
温时雾的脚虽说勉强能走,却只能一蹦一跳。
再加上下午的“剧烈运动”,让她每走一步都隐隐作痛。
沈砚舟不知是察觉到她的异样,还是顾忌爷爷在场。
她正准备单脚跳下楼时,忽然身子一轻。
沈砚舟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步伐稳健,三两步就下了楼。
老爷子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笑得见牙不见眼。
饭桌上,温时雾只小口喝着汤,没怎么吃米饭。
送走老爷子后,偌大的别墅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站在玄关处,空气凝滞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到底是专业演员,即便满脑子都是下午的荒唐画面,表面依旧能维持住恰到好处的平静。
温时雾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瞥他一眼,而后自然地张开双臂,娇声说:“抱我上去。”
被抱回卧室后,她草草冲了个澡就钻进被窝。
或许是白天的放纵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此刻竟异常安分。
不到十点就规规矩矩躺在床上,拉高被子,睡觉。
沈砚舟在床边驻足,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蒙住她脸的被角。
下一秒,微凉的掌心突然贴上她的脸颊——
“嘶……”温时雾猛地一颤,瞬间清醒。
月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光影,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没事。”他声音很低。
相处这么长时间,温时雾早已对沈砚舟了如指掌,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能精准解读。
这男人分明是看她反常,担心她身体不适,所以来看看。
她要跟这直男拼了,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才有事!”翻过身用后背对着他,“走开。”
沈砚舟在昏暗里静立片刻,最终转身离开。
房门轻合的声响在夜里突然变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