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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迷屋 > 侯府宠妾她不干了 > 第2章 山一程(二)

第2章 山一程(二)

次日一早,丫鬟们服侍韶明珠梳洗妥当,一行人便往侯府东院去给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李氏是在娘胎里就被指婚给陆茂的,嫁过来这么些年,虽说夫妻俩并不算恩爱,但也相敬如宾。

陆茂常常在韶明珠面前说侯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守规矩,未免有些死板。但就因为守规矩,这些年来侯府上下被李氏打理得井井有条,未出过什么差错。

韶明珠心里是尊敬李氏这个当家主母的。

可不知为何,李氏与其他侯府姬妾都能相处融洽,却唯独看不惯韶明珠。

韶明珠也不放在心上,日常只尽到该尽的礼数就是了。

去东院的路上,韶明珠遇见同样赶来给李氏请安的王蕙。王蕙见着韶明珠,十分熟稔地搭上话,两人一同到了东院。

两人在厅堂站住脚,有婢女去通禀侯夫人。不时,李氏走出来,面露慵色,对着韶明珠二人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二女坐下,王蕙先开口,“瞧夫人脸色不大好,别不是身子不舒坦?”

李露勉强笑笑,“你果真是个细心人,我昨夜一夜未眠,今早起来多少脂粉都遮掩不住疲惫。让妹妹见笑了。”

王蕙连忙问,“夫人睡眠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露叹一口气,“这侯府人多事杂,我一日里操不完的心,本就不是那清闲命罢了——韶娘子,听说昨日侯爷在你屋里喝了不少酒,你们倒是尽兴啊。可你也该劝劝侯爷,今日都这个时辰了,侯爷还没从你房里出来,确是有些失规矩了。”

这话中带了不少刺,明里暗里都指韶明珠只知道享乐,不懂规劝郎君。

韶明珠站起身,低眉垂眼,“夫人说得是,下次我一定劝侯爷少喝些。”

她这般逆来顺受,侯夫人一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没劲又可笑。她索性不再与韶明珠言语,转而对王蕙说,“你初来乍到,也不必担心什么。咱们府里规矩不大,只要你懂分寸,自然能和姐妹们和睦相处。”

.......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时韶明珠和李露之间的诡谲紧张。

一边是正头夫人,一边是得宠的韶明珠,王蕙有些两相为难,只能笑着应付了两句。

李露眼风冷冷扫过还站着的韶明珠,不咸不淡道:“你先回去吧,等侯爷醒了,好生伺侯着。”

韶明珠福身应是,转身离去,脚步不卑不亢。

她和李露之间的相处,向来是这样。李露讥讽鄙夷她又如何?她一概受下来,李露也拿她无可奈何。

侯府的日子,日复一日,不都是这样么?

韶明珠走后,李露脸上换了一副和蔼神情,对着王蕙道:“你从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我们侯府,我也一定不亏待你。”

李露是有心想要拉拢王慧的,话里话外也有这个意思。可王蕙在宫里多年,何曾不明白李露的心思?无非是瞧着她青春美貌,想要撺掇她去与韶明珠争一争。

王蕙不是傻子,但此刻却装起傻来,“是,妾身明白。高门大户中和睦最是要紧,妾身一定恪守本分。”

他都这样说了,李露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几句之后,见借口身子乏了让王蕙先退下。

王蕙走之后,李露回到内室,在侍女服侍下换了身舒适宽敞的衣裳,在榻边坐下,手支着额头,想起这些年在侯府的处境,不由得长叹一声。

身边侍女听了,也明白她为什么叹气,但都不好劝。

李露叫来陪嫁侍女佩兰,佩兰指尖放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按压,轻声劝慰道:“夫人何必为了韶娘子忧心?她出身不好,纵然有宠爱也是越不过夫人您的,您大可放宽心,只当好这个家就是。”

李露皱起眉,“我又何尝不知道她出身不好?可就是为这个才担心!她娘当年不过是长乐街上一个歌女,不知和谁生下了她。在那不懂礼仪廉耻的地方,能长出什么好女子来?我担心……担心她迟早惹出什么事。”

佩兰手上动作稍稍放缓,“……可奴婢瞧着,韶娘子平常也是尊敬夫人的啊。”

李露嗤笑一声,“什么尊敬?装模作样罢了!侯爷一心都扑在她身上,哪里还装得下别的女人?我这个正头夫人也只是让别人看笑话!”

说起这个,李露眼中忽然流露一股怨气,她扯着佩兰衣袖,恨恨道:“你知不知道,那日我们院中小厮偷听到侯爷说了些什么?侯爷说只可惜韶明珠出身有些为难,不然她日后产子,必定是要承袭爵位的!他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佩兰吃惊:“侯爷竟有如此的心思?......那怎么好,夫人,您可得赶在她前头生下世子啊。”

李露鼻腔里一哼,直起身,又解了几分气,“好在上天有眼,她入府三四年都未曾有孕……想来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下孩子了。不过侯爷日日到她房中去,我一个人就能生下世子么?”

佩兰不再接话。

周围点起香,熏香缭绕间,李露思绪有些恍惚。

她又想起刚嫁入侯府时的满心憧憬,渴望夫君爱敬……再到现在的满地狼藉,如何不可悲可叹?

春日花落,桃花红瓣凋零在蕙兰院青石板地上。

青翠替韶明珠打抱不平,“……自从娘子入府来,夫人就频频为难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子有多嚣张跋扈呢?娘子这样顺从她,到头来也讨不了一个好。”

韶明珠笑起来,“我都没气呢,你怎么还气上了?”

“……奴婢替娘子气。”

韶明珠拍拍她手背,“好了,这有什么好别扭的。她是妻我是妾,我本来就应该听她的嘛——你千万不可在旁人面前对夫人生怨言,记住没?”

青翠扭扭捏捏点了个头。

韶明珠靠在窗边,发丝散落了几缕,被风托起。她伸手拂开碎发,问青翠:“侯爷出去多久了?”

“方才大内来了几个内官找侯爷,侯爷等不及娘子回来,便先走了。叫奴婢告诉娘子,今晚回来用饭。”

内官?

韶明珠点点头,“想来应是宫里的事。你去吩咐准备几个侯爷爱吃的菜罢。”

她顿了顿,抬起眼,接着问青翠:“过几日是侯爷生辰了,你说我给他送个什么物件好?”

青翠自然而然答:“每年娘子送什么,侯爷就喜欢什么,这有何好想的?侯爷最喜欢的就是娘子,娘子不如费些心思,把自己装扮得好看些——”

她话还没说完,韶明珠便红了脸,急着要撕她的嘴。主仆两个笑作一团。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即一个小厮着急的声音传进厢房:“韶娘子,不好了!出大事了!夫人叫各房姨娘都过去一趟呢!”

出什么事了?

韶明珠心脏骤然缩紧。

她带着青翠,跟随着小厮来到东院。此时几房姨娘都到齐了,有两三个抹泪顿足,似是着急得不行。王蕙正站在李露身边安抚:“夫人莫要着急,都只是传闻,一切还没有定数呢。”

着急?没有定数?

韶明珠听得一头雾水,顾不上行礼,问李露,“夫人,出了什么事?——是侯爷出了什么事?”

李露支着额头,看样子焦急无比,咬牙一言不发。倒是王蕙代她回答:“还不是边关逆王的案子。逆王造反被押送回京后,四处乱咬人。这不就咬到侯爷头上来了?今日逆王口供呈上去,说是侯爷和他私下勾结!眼下圣上把侯爷打入了大狱,要审查此案……”

……谋逆?

韶明珠眼前忽然一阵发黑,好容易才稳住心神。

朝臣获罪,若是牵扯到谋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韶明珠喃喃,“不可能……侯爷他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伙同逆王谋大逆?”

“当然不可能!”李露忽然恨声道:“不就是朝中那起子人买通了逆王,想要坑害侯爷!可真是心思歹毒啊……这一遭若是成了,侯爷性命不保,侯府也要跟着陷进去!”

她忽然一挥衣袖,扫落几上茶具。瓷杯瓷碗掉落在地上,伴随一声脆响,碎成无数渣片。

李露浑身颤抖。

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嫁进侯府,未曾得过夫君一日疼爱,后来时日一长,所求不过是荣华富贵!可若是侯府真被以谋逆罪论处,那她,她们这些侯府里的女人,统统都要去充当官婢!

那可真是,比死还要让人绝望数倍……

李露站起身,撑在桌案上的手收紧,同王蕙道:“你随我一同入宫,我们去求皇后娘娘!”

李露抬眼,黄昏微弱光线穿堂过,她一阵眩晕。

眼下能救侯府的,或许只有宫中那位贵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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