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栀茵，掌门关你三百年是让你好好悔过弥补杀戮罪孽，可你不仅不体会掌门良苦用心竟然还断锁私逃，若你不想连累身边人，现在就快束手就擒，不然我等可不客气了！”
站在顾清楼身边的弟子正义凛然的说着话，顾清楼虽没说话，却也将视线看向了孟栀茵。
孟栀茵从前最是听话，就连她堕魔之后恢复了神志，也是乖巧任由处置没有半点怨言。
这次应该也不会有意外。
“我靠，我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将人家关了三百年还好意思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人呢，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这番上来就高人一等的话听得网友们心里一肚子火，恨不得上去将这些傻逼都干死。
“仙子你可别信他们的话啊，你要是信了可就被他们pua了，能把你关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三百年能是什么好人啊！”
“就是啊！那不是三年五年，那可是三百年啊！”
就算现在由于基因突破人类平均寿命已经到达了六百岁，三百年对他们而言也是相当漫长的半个人生。
孟栀茵视线划过周围这些焦急劝阻的陌生面容，再看向不远处那些神色冷漠的曾经同门，心中理解了原主那句只为自己活着的意义。
从前的原主乖巧听话，但也正是所谓的乖巧听话让她步步退让，但这种退让并没有让她得到尊重，反而进一步的失去了更多。
她的地位、家人、未婚夫、甚至三百年的自由。
自由啊，作为前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的孟栀茵失去自由的滋味她最懂了。
这一刻，她似乎共情了那个被关了三百年孤独死去的少女心里所有的不甘和愤恨。
“那你就试试。”
眼微闭，再次睁开后，孟栀茵出声了，她音量不大，却成功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少女声线冷清，在这夏日下仿佛一道寒气直插人心，带来沁凉的气息。
青鸾宗的弟子们一怔，好似没听清。
她说什么？
——不然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那你就试试。
是他们想的这个意思吗？
孟栀茵用拔剑的动作告诉他们，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
少女纤指拂过空气，随着空气变冷，她手中顿时浮现出一柄寒冰细刃，冷冽的气流吹拂过她的衣袖，她衣袂飘飘，颊侧雪色白纱飘动，一副纯白缥缈的仙人之姿。
“仙子你刚出来，身体还虚弱，这些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是啊，这些小杂碎我们随便就解决了，根本就不用仙子出手！”
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冲了上去，剩下一部分人则是将孟栀茵保护在中间，小心注意着不让她受伤。
开玩笑，人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救出来的，要是再受伤了他们可是会心疼的！
青鸾宗的弟子们气愤至极，他们没想到孟栀茵不仅背叛师门，还联手外人欺压同门。
“你们这些人怕是不知道你们护着的那个人是个魔吧！”
“你们别被被她花言巧语骗了！这家伙三百年前可是亲手杀了自己同门的魔鬼。”
“今天你们护着她，没准明天她就反过来杀你们！”
“放你娘的狗屁，她是魔是鬼又能怎样，小爷我今天看不惯你，你就必须死！”
玩家们又不是不知道孟栀茵的身份。
早在云101直播视频里他们就知道了孟栀茵的身份，但那又怎样？
他们根本不介意她的身份，反而觉得她比他们这些仙看上去更像是仙。
她多好看啊。
都堕魔了还这么好看，他们都不敢想之前她得多好看。
站在厮杀外圈被保护在最安全中心的少女眉眼微垂，细雪白纱在颊侧轻晃，一缕黑色碎发在耳侧勾勒，越发显得她肤白如玉，唇如朱红。
微风吹过，勾的她身上浮纱飘动，她腰肢纤细，从远处看，像个要被风吹折断的飘逸蝴蝶，易碎轻盈，跟场上浓重的杀戮氛围格格不入。
甚至有种在她面前杀人都会玷污她的错觉。
顾清楼没见过这样的她。
明明还是那样安静不爱说话，但她周身的气息却格外不同，他甚至——
甚至这样注视她都有种亵渎的感觉。
“栀茵……”
他开口，朝着孟栀茵走去。
青年身姿纤长，容貌俊雅无双。换做平常玩家们还能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看远古代帅哥，但现在他们只想这人滚远点。
“你谁啊，别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我可不客气了。”
站在孟栀茵身前的少女一副警告护犊子的模样。
这可是游戏，杀人不犯法，更别还是杀npc，就算他长得不错，她也不会手软！
“栀茵，收手吧，你若现在收手，我回去还可以跟掌门求个情。”
顾清楼无视张牙舞爪的少女，视线直直的看向她身后的孟栀茵，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原本微垂的面容朝他方向抬了过来，白纱轻带微晃间，那张被眼纱遮挡容色的雪白容貌倾露无疑。
他心跳微妙的加速了一瞬，这一瞬他有种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而他只是个祈求神女目光停留的可怜凡人的错觉。
“顾清楼。”
她唇瓣微张，红唇内吐出他名字的声音如此清晰。
顾清楼呼吸微顿，耳朵像是有电流穿过，细微的酥麻从耳畔萦绕直达大脑神经。
他像是没听过她叫他名字般，竟想让她再叫一遍。
“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顾清楼微怔，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她移开视线转身要走，他连忙道：
“栀茵！我知道你家人的下落！”
他本以为就算孟栀茵不想跟他说话，也会在意自己家人的下落。
然而事实上孟栀茵脚步都没停过。
她背影纤细身姿袅袅，像是风一吹就会飞走的易碎蝴蝶，但她又走的如此坚决，像是——
厌恶透了他。
“你是在怪我跟你解除了婚约吗。”
顾清楼俊秀的容色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唇边带着一丝苦笑，“为了保全顾家，我没的选。”
好家伙，本来只是保护仙女顺便听听他们在谈什么，结果听到了惊天大瓜。
婚约？
几个玩家挑挑剔剔的眼光在男人身上来回徘徊，看了一圈下来都瞥了瞥嘴。
长的没洛医师好看，身材没上将好，谈吐修养没有太子好，这人配不上他们仙女。
孟栀茵好像没听到般并没有回头，跟顾清楼想的结果不同。
她并非厌恶他，她只是将他视为陌路人，不打算再跟他有交集。
这其实远比厌恶他更为残忍，因为孟栀茵从此以后甚至不会记得他。
孟栀茵冷漠的反应让顾清楼有些不适。
他还记得三百年前孟栀茵对他百依百顺的样子，那满眼满心的依恋，每次见到他双眸都会亮起——
眼睛！对，眼睛！
三百年了，她估计忘记了他的样子才会如此冷淡。
顾清楼忘了，修仙之人哪怕眼前遮物也可通感视物，但他定意要摘孟栀茵眼纱的原因却不止这一个。
这次见到孟栀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猜测孟栀茵或许是假的。
顾清楼定下决策便没有犹豫，执起长扇便一个侧身闪到她身前。
他这边偷袭的太突然，玩家们一个不至于被他钻了个空子，等他们反应过来顾清楼已经突破包围闪到了孟栀茵身前。
“不好！”
他们连忙回身朝孟栀茵奔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兵器交接一声脆响，孟栀茵挡住了顾清楼的偷袭，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风刀从她眼前飞过，片刻那洁白眼纱便从中间一分为二裂开，如纷飞的花瓣缓缓飘落。
顾清楼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直至那眼纱完全滑落，少女细软的长睫微颤，而后睁眼直直的朝他看来。
顾清楼一瞬怔住，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僵硬，变成沼泽中的泥泞一团浆糊。
“你……”他声音有些干涩，心跳比呼吸更加急促。
“狗贼，看招！”顾清楼还没等说什么就跟追上来的玩家被迫打了起来。
虽然这些人的招式奇怪，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道具，但是顾清楼应对的并不吃力，甚至他还有心思走神。
那是……孟栀茵？
他想到刚刚那对朝他睨来视线充满冰冷漠视的血玉红眸，那对漂亮，形状精致、又充满冷淡的眼瞳。
那是孟栀茵？！
他开始回想记忆中的孟栀茵，然后发现除了那时的孟栀茵瞳孔颜色是黑的外，其他确实一模一样。
但为何现在的感觉和那时截然不同。
不过三百年，她竟一瞬变得如此出色、漂亮、且——
吸引他……
顾清楼情不自禁朝孟栀茵看去，然而少女长睫微垂，并没有朝他看来一个眼神。
露出完整容貌的少女身上神女味道更加浓重，她那精致到不像是这世间的容貌让她就算什么都不说站在那，都有种让人想跪在她脚前求她垂怜的错觉。
想被她注视、想让她一直看着自己、想让她留下、想对她倾诉丑陋欲望。
想……要更多……
顾清楼思绪混沌，视线一瞬清明混沌交接，不过没等他想太多，他视线的中心就被一个穿着兜帽长衫的人闯入了。
那人身形鬼谬，以极快的速度揽过少女飞身离开，动作干净，不拖泥带水。
顾清楼瞳孔紧缩，刚想追上去就听周围传来惊讶声：
“云神！”
“可恶啊！云神竟然趁乱抢人！简直不是人！”
云神？那是哪家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