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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在医院躺了三天都没有等到女孩回来探望他的川上富江坐不住了。

第一天,他还在想也许她只是很忙,晚点会来的。

结果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又再次等到天亮,对方还是没有出现。

第二天仍然没有等到女孩,他就开始忍不住想道,她难道已经忘记他了吗?

当然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随后又被他打消。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见过他之后,还能轻而易举将他忘记。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把他忘了!

于是在思索中,时间悄悄来到了第三天,女孩还是没有出现,黑发少年,也许女孩不是故意不来,也不是忘了他,也许她只是死了。

毕竟从他的认知里面,只有死人才能摆脱名为‘川上富江’那如同诅咒一样的魅力。

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不来找他呢?

只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生气呢?

他生气到把病房里一切能摔的东西都摔烂,前来关心他的护士医生通通都臭骂了一遍还不解恨,他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

主治医生森田拦住了他,“富江,你的手还没有好,伤到骨头的部分需要好好在医院静养才可以,你这是想要到哪里去呢?”

黑发少年一脸厌烦,在医生护士的注目下,将手臂上的石膏拆下,扔到对方身上,完美无瑕的手臂无所谓地在空中甩出优雅的弧度。

“那种程度的伤,不是我想好就能好的吗?全部滚开!”他无所谓地摆着手,全然不顾乱做一锅粥的病房,施施然离开了此处。

其实他的伤早就好了,如果他想,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可以痊愈出院,多留的这些日子,不过是希望借机让女孩多心疼他一下,好索取更多好处罢了。

可是她根本没来!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那个赝品的错,惹出那么多麻烦就算了,他自己让女孩陷入了如此的生死境界,他大法好心救了对方,没想到这个赝品还不知足,伸手恬不知耻拉着他的后脚跟,似乎也想让他葬身在那片火海当中,才害他绊倒摔断自己的手臂。

他摔断了自己的手,那赝品最后一点血肉被他一脚踢回去火海中,烧成了灰烬。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白石芽衣,就算是死了他也要看到对方的尸体!

烦躁的川上富江盲目地行走在大街上,时不时会有路人壮着胆子上千搭讪,但都被黑着脸的少年劈头盖脸臭骂一顿,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朝那些人投去异样的目光,只好铩羽而归。

少年没什么头绪,刚处理一个不知死活上来找不痛快的,忽而就瞥见路上的某个学生身上穿着和那天白石芽衣相似的校服,顿时就想到了来女孩所在的学校碰碰运气。

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他几乎是畅通无阻了来到了伊藤高中内部。

果不其然就见到了女孩。

活生生的,没有死。

身边还有一个‘川上富江’。

原来是一个该死的赝品蒙蔽了她的眼睛,难怪没有按照医院出现在医院。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妒火中烧,他没有第一时间责怪女孩,而是将满腔怨火倾注在那个惹人讨厌的赝品身上,尤其是当他看见女孩把原本答应给他的巧克力给了对方。

一瞬间,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无耻的小偷!贱人!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是如何蒙骗的女孩,然而当他试图像翻阅书籍一样翻阅对方关于白石芽衣的记忆时,却惊讶地发现时一片空白。

那人的记忆不与其他所有的‘富江’共享!

黑发少年的脑海中那根线终于逐渐浮现,并且越加清晰。

一切的怪异之处也就有合理之处。

难怪他翻遍那个葬身火海的赝品的记忆,始终觉得和女孩之间的回忆好像隔了一层纱似的,充满了不真切。

他们到底是如何认识的?又是何关系?为何会出现在那处…这一切通通解释未知。

原来是因为一开始和女孩有交集的是那个不合群的富江!

想来正是因为窥见到了这一点,那个该死的赝品才会对女孩投去那么多的关注和好奇,甚至愿意把自己也搭进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川上富江’是被诅咒的怪物,就好像是坏掉的癌细胞一样,不受控制地反复繁殖、增生,也许只是一根头发丝儿,又或者只是一个细微的伤口所流出来一滴血,都有可能不受控制地分裂成一个全新的富江。

他们从彼此当中诞生,又憎恨着彼此,大部分时候他们天南地北地行动着,互不打扰。

但一旦碰见彼此,那必须得争个你死我活。

只因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唯一的‘川上富江’。

而赝品都不配活着。

若是偷鸡摸狗、苟活在他们看不见的阴暗角落,像只下水道不见天地的臭老鼠一样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当然不会费劲赶尽杀绝对方,毕竟下水道臭老鼠这么多,全部杀光要花那么多时间精力,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游戏一下人生。

而理论上,他们都诞生于同一个细胞,彼此之间的记忆是互通的。

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随时翻阅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富江的记忆,不过出于对彼此的厌恶,还有对自身唯一性和正统性的认可,他们向来不会主动做这件事。

但有些富江是例外。

据说在这个名为‘川上富江‘能够无限繁殖增生的怪物诞生之后,曾经有过一段如同田园般的时代,那时候‘富江’的分裂是可控的,并且能够保留自身的一些特性,比如不与其他人共通记忆,他们称之为始祖代。

但是那一代的富江据说早就灭绝,后面诞生的富江就好像是低劣的模仿者,又像是降级的后代,分裂不可控,就连记忆都要与其他的赝品共享…

没想到那一代居然没有死绝…还有这么一个死剩种!

女孩最先认识的是这个富江!

所有那些他无法得以窥探的过去、秘密,女孩和他之间的关系,甚至曾经做过何种亲密的事情……都存放在那个贱人的脑海里,就好像是上了他绝对无法打开的锁的门,而他根本没有被邀请入内的资格!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他恨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那个贱人的脑子砸烂,像僵尸一样吃掉对方给的脑子,或许这样就能获得那份珍贵的记忆。

凭什么?

凭什么那家伙要这么特别?

所以黑发少年在暗中目睹了这一切之后,终于在女孩拐到无人的走廊时,一把将对方拉了进来。

他当然迫切又渴望从女孩嘴里知道他们的关系,最好是事无巨细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清清楚楚告诉他,然后他会告诉她外面的富江是假的,是个坏人,就好像他们惯用在其他人的身上的伎俩,指使那些人帮他干这种杀害赝品的脏活累活。

可是话一到口,他又犹豫了。

要是女孩也认为他是个怪物,是个疯子,从此不理他了怎么办?

于是话锋一转,质问她和那个赝品关系的问题就生生变成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

然而女孩显然不知道,面前的黑发少年的内心正经历着如何可怕的风暴,她只觉得奇怪极了,先不说刚才还在操场的人现在是怎么这么快出现在教学楼的教室内,再者,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还是逼迫她公开表态的意思?

她本来以为之前就已经和少年达成一致,先不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现在他又准备出尔反尔吗?

还是因为最近太忙了没有什么时间理他,惹他不高兴了?

距离比赛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能哄就哄吧……

这样想着,她咬咬牙,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少年拉到自己的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少年的皮肤细腻,冰凉,更衬得她的嘴唇炽热。

冰与热短暂地相触,相交,最后相融。

竟然烫的他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白石芽衣全然不知对方内心的激荡,快速地抽回,撇开视线示弱一般说道:“...我知道最近我有点忙着比赛还有学习的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但你不要说这种气话好吗?你之前不是答应了会保护我的吗/这样,我们周末就去约会吧…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等我忙完那个重要的比赛,我会找个很好的时机郑重地宣告的……好吗?”

忙完比赛,再郑重地宣告分手。

她是这样想的。

但不知道少年会不会接受她的这套说辞,内心正忐忑着。

哪知道少年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看,随后奇怪地问道,“芽衣,你怎么脸这么红?”

不问还好,这个问题一出,女孩的脸又红上几分,像是鲜嫩的桃子一样。

甚至有点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会流出汁水。

可他还没把这不要脸一般的话说出口,就听见女孩略带别扭地回答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亲人…”

哦,原来是第一次…竟然是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

这三个字就好像一把钥匙,不仅解开他心头的郁结,由此还开启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一道不需要去窥视和嫉妒那个死剩种的记忆的新大门!

如果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他能把女孩所有的‘第一次’都占为己有的话,那家伙绝对会气的跳脚吧?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要让那个家伙成为一个特别的‘富江’,为什么这个‘特别‘的富江不能是他呢?

对,只要把女孩的所有第一次都抢过来,占为己有的话……

这样想着,他那双如同冥河水般死寂的黑眸,闪过火焰般的光芒,他压抑着自己的兴奋,还有激动之意。

他忍不住舔了舔略显干涩的红唇,语气鬼魅道:“当然,我当然会保护的芽衣的…不过,芽衣也应该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给我,芽衣说对吗?”

“……当然,不过是什么甜头?”白石芽衣有些防备。

少年却毫不在意,只是伸出青葱般的指尖,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脸颊,“这边的第一次,也要给我……”

白石芽衣:“……”

喂喂喂、这家伙完全是在得寸进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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