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夜》
文/枝在也听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2025.3.25
纽约这几天的天气不太稳定,阴雨辗转了两三日,今天才放晴。
美东时间上午十点,一艘豪华私人游艇自布鲁克林Red Hook Terminal驶过不久。
澄澈海水受到轮渡推力,层层外撇翻滚。
“yes!I'm the winner!”游艇某间包厢内,成为游戏赢家的男人“腾”地站起来,振臂高呼。
(这局我是赢家!)
游戏有输有赢,行规不能打破。
男人作为胜利者,要挑在场其中一个人问其私人问题,手一指,挑中了却盏。
“The question is——You must answer truthfully what kind of man you like.”
(这个问题是——你必须如实回答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此话一出,起哄声涨至沸腾:“Wow wow——!”
却盏翘着腿,姿态悠闲地坐在卡座主位,提唇轻笑。
抬手想拿过放置桌面的水,身旁的男人眼色飞快。
拧开瓶盖,双手递给她。
绕于桌周的众人视线一个个向她投过来,期待她会说出什么答案。
然而,比答案先到的是却盏的手机铃声。
寻盎的微信通话邀请。
表示抱歉后,她起身离席,出了包厢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隐隐听闻哄闹余音,寻盎问她。
“游艇上,朋友举办的回国欢送派对,刚玩游戏呢。”该说不说,寻盎这通电话来得挺及时,却盏感谢她:“这么和我心有灵犀,你这通电话掐着点儿来的吗?”
“游戏输了?”寻盎很快明白,坏笑。
“嗯。”
“被问什么问题啊?”
“烂问题。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话题扯到男人,寻盎有发言权:“不是宝贝,我真想不通。你长得那么漂亮,堪比美神,怎么就一段恋爱也不谈?”
寻盎和却盏是发小,交情也深。
对于却盏的印象,她知道这位祖宗从小美到大,一双百媚眼、一抹纤巧腰,美貌与身材皆风情。过于优渥的家境已经不足以用殷实来形容——顶级豪门,满级学历,又是家族独女,身后自然不乏追求者。
可偏偏她谁也看不上。
来到室外甲板,海风拂漾,却盏望着途经的华尔街pier 11,淡嗤:“找什么男人。”
自由自在多好。
二月份在国内过完年来了纽约,寻乐来的,时间一晃,一个月翻篇。
要说感受,自由,特别自由,想买什么、玩什么,卡一递,尽管再麻烦的事情也能轻松摆平,作息时间也完全随着她的心情来。
如果不是白兮缦女士发消息说,外婆想她了,她可能还要再待一个月。
小老太太将她看得重,最宠她,只有她说她,她从没顶过嘴。
“你不找,有人帮你找啊。”
寻盎清了清嗓:“我可听到叔叔阿姨在讨论你的婚姻大事呢,你可得做好准备。”
婚、姻、大、事?
“联姻对象,让叔叔阿姨最满意的,好像是……”寻盎尽职尽责跟她剧透。
“别说这个了。”却盏打断。
她不想知道要和谁结婚,也不想知道对方姓谁名谁。
反正这个婚,她不结。
海风烈了些,却盏长而直的黑发被吹乱而遮了视线,她缓缓拨开,手腕入镜。
“宝贝,你戴的什么?”寻盎了解她的性子,巧妙转移话题。
“手链,上周拍卖会的战利品。”却盏不悦的心情被风吹走,抬臂向寻盎展示。
链条色系雪银,遇光泛金,不过,最引目的当属镶嵌于中的Crimson Flame红宝石,赤烈夺眼,绕其周的颗颗鸽血红钻巧而精美,怎么看都是件完美艺术品。
不愧是世界著名珠宝设计师Tiniverna的收官之作。
名字也符合给人的第一印象,净泊血泪,也叫,红皇后。
就是有点大,戴在手腕上欹斜轻晃。
却盏扬起手腕仔细瞧了瞧。
大也没关系,她喜欢就行。
寻盎震惊又欣喜,一大连串夸赞术语脱口而出,又问到她以多少价位将红皇后收入囊中。
“三千万美金。”
轻飘飘一句话,撒钱像洒水。
“却大小姐出手阔绰啊。”寻盎笑:“三千万美金手一挥就这么出去了,也不心疼。”
物质方面,却盏从不亏待自己,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多少钱无所谓。
“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她不缺钱。
更不缺什么男人。
欢送派对收尾,却盏回住处收拾好行李。
从住处出来的这段路程不好打车,离前方的主十字路口还有些距离。
看了眼时间,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赶上航班。
可天不遂人愿。
一个男人从另一处巷口拐角走过来,意图明显,挡住了却盏的去路。
现在这个点,街边人少,只经过寥寥行者。
却盏认出了对方是谁:“Leo?”
男人名叫Leo,中英混血,会说中文,是她来到美国没多久在酒吧认识的,不算朋友,陌生人也说不上。
派对游戏的赢家就是他。
“要回国了吗?可是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Leo直入主题,表明自己来找却盏的目的。
边说边移步靠近。
距离拉至两英尺,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眼睛微垂看着她。
他看清了她的眼睛,眼尾微挑,眸底波光流转,美艳、妩媚,极具清傲和攻击性,似妖似神。
漂亮极了。
这样的距离让却盏有些不舒服。
她正想退后,Leo伸手挑起她的一缕黑发,越过了他认为的‘朋友’这条线:“我觉得,你可以不用一个人。有想过找个男朋友吗?”
“啪”的一下,却盏拍开他挑着她头发的手。
再抬眼,眸底温度瞬时降低,语气凝冷警告:“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头发。”
“盏盏。”
眼前的Leo与她刚开始认识的样子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卸下处心积虑的伪装,完全变了个人。
“别这么叫我。”却盏拧眉,她觉得恶心。
直行是去往机场最近的路线,时间再耗下去,她很可能会错过航班。
却盏并未理会Leo,径自往前走。
不料,她往左走,Leo跟着她的步子左移;她往右走避开,Leo同样右移挡住她的路。
铁了心跟她作对,流氓痞态。
“让开!”却盏自认脾气不好惹,忍无可忍到了极点,一把推开了Leo。
没成想手腕反被男人加重力气拽住,一扯,她倾身踉跄,趔趄着险些倒地。
Leo也不装了,原形毕露。
“盏盏,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试着谈段恋爱好不好?”
男人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另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如果我不符合,我愿意为你而改变。”
自酒吧见到却盏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女人是多么难得的猎物,她的美貌、智慧、气质,每一项都完美符合他选择另一半的标准,现在她要回国离开,说放走就放走吗?
不可能。
“喜欢我吧,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了。”Leo的神态愈发阴暗,近似恶魔。
男女力量悬殊,她敌不过Leo。
“放开……”
却盏不断后退拉远两人距离。
挣扎间,手链划伤了Leo的侧脸,男人感知到疼痛,皱着眉骂了句脏话,两手一甩把却盏往地上摔。
惯性促力,却盏来不及反应思考,只依靠本能双手撑住地面。
手心擦撞地面溢出血,她愠火心生:“该死的东西。”
Leo听不惯自己被骂,他眼疾手快抓住却盏的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
与此同时——
与却盏相对的对面街道,斜后方不远处早已停泊一辆车身全黑的劳斯莱斯慧影。
对面一男一女争执的过程,后座车主全然知晓。
车内黯淡,望加锡黑檀木及胡桃木的色调配饰更衬深谙,男人无波无澜翻阅着手中文件,须臾,黑金钢笔浅敲了两下文页。
“咚。”
“咚。”
极轻的两声。
前座助理心领神会,从口型得知他颔首对男人说了什么,随之下车。
待助理赶到现场,他先是推开Leo避免其与这位女士再有接触,而后扶起倒在地上的她。
“Who are you?You don't need to ask about me and my girlfriend.”
(你是谁,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情用不着你过问。)
Leo罪人先问罪,一口咬死和却盏是男女朋友关系,私人事情,外人自然不好插手。
“I have nothing to do with him.”却盏冷声纠正。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助理处事果断决然,不是莫须有逞英雄的空壳子,理清事态后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Leo看着嚣张,但不敢把事儿惹大。
一听报警,神色失态狼狈溜之大吉。
“小姐,您没事吧?”助理询问。
他也是华人。
却盏低眼看了看擦伤的手,敛神,“我没事,谢谢你啊。”
她想过报警,手机界面就差按下拨通键了,只不过这位男士比她先一步。
“方便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谢谢你。”却盏递出去手机。
“没事的,顺手帮忙。”
懂了,婉拒了。
时间扯紧,却盏不容得再想其他,匆匆道谢过后拉过行李飞奔赶车。
纽约直达京城的这十三个小时,却盏补了个觉。
碰上Leo这么个人渣,她回国的好心情都给糟蹋了,还弄伤了她的手。
下了飞机,入境,出海关。
却盏随便找了个休息区的座位换擦伤贴。
翘角撕开擦伤贴,伤口被轻微撕扯,挺疼。
简单处理好,收拾完药品,她接到了寻盎的电话。
“喂宝贝,下飞机了吗?”寻盎问她。
“刚下飞机。”却盏站起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推着行李箱走向航站楼出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我还没到。”
寻盎来接机,但晚高峰半路有点堵车,她说十分钟左右到机场。
挂了电话,却盏左右张望周遭。
飞机餐不合她的胃口,刚入春的京城,夜晚温差较大。
去热饮店买杯热饮暖暖身。
思及片刻,她点开通讯录,想问问母亲联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
视线没看前方,不小心撞到了人,却盏下意识抬头。
口中的抱歉欲言又止,下一秒,她撞入一双墨黑的眼睛里。
身量很高的男人。
瞳色黑深,似高渊莫不可测,鼻梁高挺,薄唇,左眼眉梢之下有颗很小的黑痣。
五官深邃,也沉。
看外人自带漠然气场。
冷感绕身,这个人,应该和她一样不好惹。
“抱歉。”撞到人,却盏向其道歉。
对方没当是什么大事,视线掠过她的面容,短暂片息,稍微侧开她继续向前走。
在其身后的随从紧跟上步子。
只是电话还未拨过去,视线不经意放低,地上……好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蹲下身,是一枚钻石胸针。
这个位置,东西应该是被她撞到的男人的。
却盏观测了下,忽而意识到胸针问题不是主要。
她的红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