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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153.4

吃过蛋糕,闵晚坐在餐桌上看着墨景渊收拾餐具。

欣赏着墨景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闵晚嬉笑着,半带威胁地提议道:“你既然留下来了,那晚上就跟我一起睡吧?你要是再拒绝,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为所欲为!”

听到某人说要把自己绑起来,墨景渊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两秒,脑子里设想了一下闵晚的话,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来。索性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不再搭理她。

没有得到回应的闵晚也不气馁,指着二楼扶梯左边的房间道:“左边是客房,右边是我的房间。我建议你最好跟我一起睡!”

她说着,蹦跶上楼。却在楼梯转角处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窗外。

墨景渊听到她停下的脚步声,抬眸扫了一眼,随口问她:“在看什么?”

“后院的白冰山玫瑰树开花了,”闵晚注视着窗外道,“那是我父亲曾经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开了满树的玫瑰了。”

“你喜欢玫瑰吗?”墨景渊随口附和道。

“不喜欢。”闵晚回答得干脆利落,“比起玫瑰,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山茶。”

“白山茶”。墨景渊点点头,默默记下。

“不过,”闵晚继续道,“我建议你永远不要靠近那株白冰山玫瑰树。”

“为什么?你很喜欢那株白冰山玫瑰树吗?”墨景渊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楼梯上的闵晚。

只见闵晚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这栋别墅,是我生母在世时建造的。这株白冰山玫瑰,也是那时候种下的。可是它从来没有开过花。直到我母亲离世的那几天,这株白冰山玫瑰似乎恢复了生机,居然会开花了。我母亲葬礼的前一天晚上,我打开她的棺材看过,里面是空的,你说,我母亲的遗体会在哪儿呢?”

听完整个故事,墨景渊将信将疑地看向闵晚,蹙着眉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回应,闵晚撇撇嘴,道了句“没劲”,转身上楼。

墨景渊看了一眼她上楼梯的背影,只当她是编故事。他收回视线,继续清洗餐具。

回到房间的闵晚习惯性地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塞进了枕头下方后,才到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闵晚有个习惯在睡觉前把匕首或者手/枪塞在枕头下面,目的不止是用来防身,更多的是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墨景渊收拾完餐具上楼,在走进房间时听到了隔壁闵晚房间里传来的水声。

房间里的闵晚洗头洗澡、洗衣服晾衣服、吹头发,一系列忙下来,从浴室出来时已是半夜。

闵晚穿着睡衣疲惫不堪地爬上床躺在被子上,随手拉过床沿的被角,一个翻身将被子裹在身上闭眼入睡。

入夜深宵,寒气袭人。

歇在隔壁的墨景渊并没有什么睡意。

洗漱完的墨景渊靠在床上,捧着手机翻看着本周的项目进度报告。

Kipuka作为香料外贸公司,通常给其他公司提供香料、香精产品,一般用于食品、饮料、日化产品、化妆品、香水或颜料板块等。之所以招聘调香师,大多是为了合作项目产品的香气设计以及香料用量的精准把控。

香水板块有自己公司成立的香水品牌和商标,由于并非公司的重点项目,墨景渊迟迟没有启动它。直到一个月前,母亲提议让他试着启动香水板块,由此拓展市场。墨景渊这才拨了一批人过去。只是一开始上市的香水反响并不好,手底下的人这才提议找一个调香师来负责这个项目。墨景渊自然会同意,索性就丢给手底下的人去办。只是没想到,闵晚也被这个项目吸引来。因着知道闵晚的目的,墨景渊索性就让人拟了份合同,等闵晚自己找上门来。

最后的结果虽有些意外,但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有时会感谢闵晚喜欢自己的长相,至少闵晚对喜欢的东西向来会表现出十分的热情。这对他来说,不用在父母面前生硬地上演恩爱戏码,简直是一件特别好的事。他只需要配合闵晚,包容她的缺点就够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面对闵晚时,总是有着用不尽的耐心。

房间里的闵晚躺在床上,原本被她裹在身上的被子也随着她的辗转反侧滑落了大半在地上。

闵晚的睡眠很浅。因着寒冷,她恍惚间想起白天在疗养院见到的哪位女患者。窗外随风飘进来的玫瑰香萦绕着她。闵晚在睡梦中,再次看见了十四年前的一个雷雨夜,父亲将母亲杀害,拖着母亲的尸体,将其埋在后院的玫瑰园中。

那时只有十岁的闵晚被雷声惊醒,起床想要去拉窗帘,却意外看见父亲在后花园埋着什么东西。闵晚下楼想去看看,却发现常年被母亲上锁的地下室门和灯都开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地下室的后门连着后花园,在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后,闵晚已经明白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向下看去,一道道殷红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后门。闵晚知道那是尸体被拖拽的痕迹。

无法理解感情的孩子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自然不会因为母亲的死亡而感到伤心。

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就在闵晚想要返回房间时,她的身后传来父亲惊恐的声音。

“倪言?”父亲闵天临站在后门的门口,双手沾满泥土和鲜血,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的神色惊恐又绝望。

她回过头冷漠地注视着父亲,看见他的手和裤子上还粘了几片白玫瑰的花瓣,由此知道了母亲最终的去处是哪里。

躺在床上的闵晚痛苦地皱着眉想要醒来,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呜咽。

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索性奋力睁开眼坐起了身子。

她喘着粗气坐在床上,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透过窗户的玻璃,远山的天空隐约泛起了鱼肚白。

隔窗眺望,远处的山景轮廓依旧分明,染上了些许晨曦的色彩。

闵晚收回目光刚想松口气,却突然看见另一侧的床边,脸色惨白的“母亲”站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倪言,”“母亲”嘴里叫着她的名字,慢慢地朝她所在的方向“飘”过来,满脸愤怒地盯着她威胁道:“你居然妄想与那个男人建立关系?你是不是忘了你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了?”

闵晚回想起自己在清醒状态下被父亲强行关在新城疗养院的那半年,每天都被逼着吃药。她不想吃,因此每次反抗都因为太激烈从而被医护人员用拘束带绑在电椅上进行强制的“电疗”。几次“电疗”下来,闵晚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那半年是闵晚最痛苦的日子。

“啊——”闵晚被吓得整个身子往后一退,惊叫出声。

隔壁的墨景渊原本正刚刚处理完工作,此刻听到闵晚的惊叫声,连忙起身闯进她的房间。

墨景渊打开闵晚房门时,看见她惊叫着从床上滚了下来,满脸惊恐地抱着自己在床头柜旁缩成一团,嘴里叫喊着“不要过来”、“滚开”之类的话。

这是墨景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闵晚,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覃巳明曾说过闵晚经常会做噩梦的事,联想到晚上闵晚说起母亲离世当晚的故事,大概能猜到此刻的闵晚“梦见”了什么。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蹲下身将闵晚整个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怀里的人还在瑟瑟发抖。他的胸口处突然有些湿热,他知道那是闵晚的眼泪。

墨景渊一手扶着她单薄的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大腿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随后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借着晨曦,墨景渊看到闵晚痛苦地闭着眼,额头上布了一层一层细汗。

墨景渊刚想离开,却被抓住了手腕。

他回过头,看见闵晚闭着眼流泪,双手却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表情十分痛苦地梦呓道:“不想被杀掉就快滚啊!”

墨景渊看着闵晚死死抓着自己双臂的双手:一边威胁自己,让自己滚开,一边又抓着自己不肯放手。

闵晚的指甲在墨景渊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甲痕。的确有些疼。

看着这样的闵晚,墨景渊不再打算离开。

他索性在床边坐下,伸手将闵晚从床上捞起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担心闵晚会冷,墨景渊再度伸手拉过挂在床边的半截被子,将她裹住。

看着闵晚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墨景渊终于放心了不少。

随着远山笼罩在紫色的雾霭中,晨曦从窗外散落在两人的身上,闵晚眼角的泪珠在晨光下闪烁。

墨景渊抬手拭去闵晚眼角遗留的眼泪,将她的身子轻轻在床上躺平。为她盖好被子后,一夜未眠的墨景渊疲惫地在她身旁躺下,闭眼小憩。

直到恐惧被晨曦所覆盖,这一夜的细枝末节仍然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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