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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锦书被她的话惊得魂颤,眼珠子一转,立刻拍起她马屁,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玉骨仙风,绝代佳人。

算是用尽了她这丫鬟所知晓的所有词,总算哄高兴了面前的小夫人。

至于锦书口中所说嫁给时衍的个中好处,她听了个大概,耳朵发疼,最后将人赶走。

沈遥吹灭蜡烛,钻进被窝,虽睡得还算沉,可隐隐能感到一抹瘆人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心脏跳得不安稳。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屋外蝉鸣声声。

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沈遥被惊了起身,掀开被褥,往支摘窗走去。

推开窗棂,屋外空荡一片,偶有风吹草动。当她垂下眸子,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赫然写着“永乐”二字。

永乐?

这是何意?

正在沈遥深思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冷香,无孔不入。她猛地转身,只见时衍一袭盗贼黑衣,拉下面巾看着她淫/笑。

男人手触摸过的地方好像着了火一般,呼吸喷薄在她的耳边,低沉声音入耳:“诺诺,乖。”

“夫人!”

“夫人!”

另一阵声音从远处传来,沈遥思绪回笼,猛地睁开双眼。

头顶的帷帐仍是一片大红,阳光从窗户外透入,暖风带着清新的雨气。

身边空荡,只她一人躺在拔步床上。

“夫人,你梦魇了啊?”锦书站在拔步床边,神情担忧地看着她。

对,她竟梦到夫君成了采花大盗,对自己意图不轨。

沈遥不动声色地起身,脸红扑扑的,有些发烫,见锦书一直盯着自己,故作冷淡道:“夏日闷热,许是不太习惯。”

说完,她坐起身,锦书后退一步,“夫人可是要起床,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嗯。”

锦书颔首,又唤了三个下人进屋伺候,端热水的,备巾帕的,拿香木棒的,各自分工明确,不多看她一眼,也不多言一句。

不知时家有多大,有多少下人,似乎整个宅院的人都被规训得极为守礼。

沈遥接过巾帕,“无需这么多人伺候。”

锦书道:“夫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奴婢们分内之事。她们是姑爷从时府精挑细选,特意安置过来的,奴婢则是夫人陪嫁,很熟悉夫人起居。”

沈遥目光从几名低眉顺目的婢女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锦书身上。

她疑惑:“我以前难道是很严苛的人?”

锦书一怔。

沈遥继续道:“你们都好规矩,总觉得似乎在怕我。”

锦书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夫人性子温顺,怎能说怕。只是做奴婢的都得讲规矩,不能丢了主子脸面。”

“夫人曾经……也是极讲规矩的。”她又补了一句。

沈遥“嗯”了一声,几人便动作利落地伺候起她来。

她转头一瞥,发现昨夜床头才燃烧了一半得蜡烛,此刻竟已经只剩下半寸。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忘了熄灯。

不多时,沈遥已经换上了一袭淡青色绢纱襦裙,乌发挽成妇人髻,戴上一花簪。

准备好后,账房将账本送了来,管事全叔告知:“爷嘱咐过,府中钱财都交给夫人。夫人若是有闲情,可亲自打理,若是累了,便交给老奴做。”

沈遥颔首,见这厚厚的一堆账本,随意翻了翻便合上。想到自己嫁过来也有了职责,“叫府中下人都来内院,我认认。”

“是。”

下人们很快便被集中起来,排着队见当家主母。

她和锦书搬了个椅子坐到外面,看着众人一一上前,介绍自己差事,籍贯和名字。大约五十来人,除了侍卫,管事,一个马夫,剩下的全是女仆。

沈遥努力记了个大概,锦书则在一旁拿着小银鱼打赏。

下人们话不多,低着头的同时也悄悄抬眼打量着新夫人。

真是美得叫他们好一声惊叹。

结束后,她又在府中逛了一圈。

这是一个三进宅院,内院在最里,带着小厨房。偏僻些的后罩房中住着下人。而夫君常待的书房在外院,庭院种满梨花。

他们所在这个小镇叫葫芦镇,在长安城附近,是她和夫君从小出生长大之地。

沈遥有些累了,回到房中又翻了翻账簿,还是被万贯家财所震惊。

没想到夫君挺有钱。

她唇角勾起,直到余光掠过门口,夫君已经端着一碗竹叶粥站在那儿,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淡淡扭过头低下,鼓了下腮帮子,扯平嘴角,摸着鬓发,一动不动。

时衍眼中略过一丝笑意,步入回房中,坐于案几前,朝着她招手。

沈遥走近,坐到他身侧,看着他将粥推到自己面前,想到昨夜的梦,一时不自然。

“你不吃?”

时衍淡笑着答:“吃过了。”

沈遥先喝了口温水,忽视那股怪异,垂眸,手指在碗沿轻轻摩挲着,“时衍,问你个问题,不知我娘家……”

她昨夜在他走后,想到此事,便哽在心头许久。

时衍垂着眸,只是将一旁小菜推到她面前,又看回她,漆黑的瞳中浮起一丝落寞,半晌没有说话。

沈遥盯着面前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的男人。

才十八、九的年岁,周身却已无半点少年人的浮躁。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沉静的力量,像是一汪深潭,让人难以窥探深浅。

他看她的眼神干净澄澈,嘴角噙笑,连眸光都像春日细雨,润物无声。

沈遥心中却微微一滞,悄悄攥拳,“时衍?”

时衍犹豫道:“他们已不在世。”

沈遥心底一颤,她竟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了?

他一通委婉解释后,她才知,原来他们两家父母都是做丝绸生意的商贾,只可惜一次在外行商时,出了意外。

时衍身为男子,自是继承家产。而沈遥则被她父母的故交带去了长安,收做义女。而义父家中一样是做生意的商贾。

时衍见她神情恍惚,有些心疼地抬手摸摸她头,见她并未如最初那般剧烈抗拒,心底更是柔软下来。

沈遥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的手指已顺势下滑,意外拂过她的耳垂。

她瞬间心跳乱了半拍,往后一躲。

而他的手早已收回去了,只是那股炽热的温度还残留在肌肤上,叫她的耳尖一阵发烫。

时衍:“诺诺?”

沈遥怔然地摇了摇头,“那……我义父义母现在在长安?”

时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先养伤,会见他们的。”

沈遥低头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胸口闷闷的。

时衍心疼,朝着那碗粥抬了下头,示意她喝。

沈遥“嗯”了一声,就在勺子即将送入口中时,她忽然注意到他指尖微微泛红,像是被烫过。

“难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时衍似乎不太好意思,低头摸了摸鼻子,嗓音略显干涩:“嗯。”

看着他微微紧张的模样,沈遥将整碗竹叶粥一口闷下,她放下碗,又狂饮了几口水。

她低着头,偷看了他好几眼。都说君子远庖厨,更何况夫君一个富家公子,屈尊降贵为她做吃的,她怎能挑三拣四令人寒心。

更何况,还是这么俊俏的夫君。

沈遥又偷看了一眼,道:“好吃的。”

俊俏的夫君眼神微微一亮,像是松了口气。

“那每日都做给你做。”

“……”

沈遥抿唇,想了想,不愿委屈自己,又坦然建议:“下次别做了,还是让厨子做吧。”

“……”

时衍一怔,不由低头轻笑。

待漱口后,沈遥才又提出自己的想法,“时衍,我想快些恢复记忆。”

时衍目光微敛,见她虽脸上带笑,眉间愁容却挥之不去。他侧开脸,似乎是在担忧她身子未愈。

沈遥抿唇,随即犹豫了一下,“昨夜梦魇,梦中我看到一张写着‘永乐’的纸,不知何意,但总觉得有希望恢复记忆的。”

时衍一怔,闲闲抬手,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袖下手臂青筋爆起。

很快又温吞笑道:“镇子上转转,许能触景生情。”

“不过别出葫芦镇。”

沈遥听明白他的顾虑,听说如今世道不算安定,可葫芦镇却是一方少有的安逸之所。

她垂眸看了一眼他被烫红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这期间又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

当沈遥问他如今是否还在做丝绸生意时,时衍摇头,道自己在城中书院读书,准备考取功名,这些时日因着娶亲的缘故,已久日未上学。

沈遥不想耽误,便催促着他无需管自己,该快些回去读书,正好自己也趁此机会在镇中四处转转,找寻记忆。

时衍知晓她从小便是待不住的性子,让她定要带上锦书。

沈遥自是答应。

他将她送回内室更衣,盯着纤细的背影。

良久,才收回视线,阔步朝府外而去。

走出带着“时府”牌匾的大门,贴身侍卫南风很快跟了上来,举止投足极为恭敬。

而时衍,说是姓时,实则姓宋。

他站在原地凝神思索,昨日提起的山匪,以及今日的“永乐”。

宋衍站在台阶上,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原本脸上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眼眸中反倒涌动着病态。

他身上散出一股疲颓,心脏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指尖颤抖着将怀中染了血的帕子放到鼻尖轻嗅。

是昨夜为她换药时沾上的。

诺诺,他对她的偏执早已是如痴如狂,虔诚地将她供作他的神,以至于夜夜梦中都是她的模样,或嗔或笑,或冷淡或热烈。

既已走到这步,定会叫她做一只听话的猫儿,乖乖待在他身边,再也别想着别的男人。

若她再次抛下他,那他宁可毁了一切,陪她去死。

他将帕子藏回胸口,眉峰与眼眸翻滚着狂热,许久后,才感受到渐渐平静下来的心跳,一边扫视空旷的街道。

他恢复镇定,对身后的人冷然道:“夫人出街,让镇里的人出来,给她看她想看的。”

南风一向忠心耿耿,想不通堂堂皇帝做这一切的目的,却始终害怕着这个常年行走在尸山血海中的双面男子。

“是!属下已经交代锦书,夫人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所有细节都报上来。”

宋衍听闻后又偏头冷眼睨他一眼。

他话没说,南风便明白过来,后脊一冷,低头恭道:“还有镇子上的男人都被交待过,若有盯着夫人看的,严惩不贷。”

宋衍这才颔首,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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