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野,你为什么不吃饭,不能挑食的。”就餐的时候,班主任必须和自己带的班一起吃饭,以防意外。
之前就有一个学生吃东西卡住了喉咙导致呼吸困难,周围又没有老师,结果差点窒息死掉了。
学校因此赔了好大一笔钱。
吴佳琪这个班主任当得又累又烦,她得提醒学生不要挑食,不要抢别人的菜,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要斯文,不要弄得地上衣服上都是饭。
吴佳琪一桌桌查看,查看到周渡野那一桌的时候,吴佳琪看着周渡野对面的男孩碗里有两块猪排,又看周渡野碗里只有稀粥。
“你是不喜欢吃猪排还是什么原因?”
吴佳琪很早就注意到周渡野中午吃饭只喝白粥和汤的情况。
她一开始以为是周渡野要忌口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可是今早课间的时候,她分明听见了周渡野和钟向暖商量晚上回去吃牛肉炖土豆还是西红柿炖牛腩。
吴佳琪被周渡野搞怕了,生怕这位公子哥家里对她大发雷霆。
“天热,不想吃饭。”周渡野看着碗里的稀粥,肚子饿得难受。
他强忍着饿,摇头跟吴佳琪说不饿。
周渡野用左手把稳稳当当的碗端起来,斯文地喝了几口。
左手只能让他稳当地端起碗喝粥。
却不能让他稳当地拿起筷子和勺子吃饭。
掉落到衣服上和桌上的饭菜尚且不会被人耻笑。
可是他拿筷子时的左手总是克制不住地抖,就像是得了帕金森的病患一样。
所以人都能注意到他。
他不想再让人喂饭吃了。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周渡野说自己不饿,那么他今天中午就只能吃一碗稀粥。
博兴的教学很严格,每一周都要组织一次单元测。
这个单元测不是班级各科老师组织的,而是学校统一组织的。
周渡野因为右手不方便,学校还特地给他找了一个代写的老师。
孙文鹿上午进考场前被黄谷爱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你下午一定要好好考知道吗?争取把班长的位置拿到手,普通话委员和眼保健操委员是什么东西?你要往上争知道吗?”
孙文鹿板着小脸严肃应好,胸有成竹道:“我肯定能考第一的,班里面没人比我聪明。”
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上午考的试,下午第二节课成绩就出来了。
下午只需要上三节课,第三节课下课刚好放学把试卷带回家。
发试卷的前后顺序是按分数大小发的。
分数越大,被叫到的越靠前。
语文满分有五个同学。
除了周渡野、钟向暖和孙文鹿除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
一年级第一单元的试卷很简单,考的无非就是拼音和看图写话。
看图写话不比作文,只要不错字,写得不偏图片内容,都能得满分。
五个满分让孙文鹿不满意。
数学满分更多。
要是想拉开距离,只能看英语了。
一般小学在三年级才开放英语课程。
但是博兴毕竟是重点私立小学,英语这么重要的课程当然不会跟普通小学同步。
英语试卷很简单,考的基本是日常问话和看图连线。
但孙文鹿只考了99分。
孙文鹿看到分数的那一刻天都塌了。
她妈妈每个星期花一千给她上只有三节的英语私教课,她还只考成这样。
周渡野那个残废和钟向暖那个小土包都考了满分。
孙文鹿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唇瓣一抿,眼圈就红了起来。
周围的同学看孙文鹿哭了,纷纷上前递纸巾安慰。
有个女同学安慰她道:“没关系的,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呢,你这么聪明下次一定能考好,你看我,我也没有考好啊!”
孙文鹿听见女同学最后一句话,抬头看着她,高高在上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此话一出,女同学尴尬得脸都红了,靠着桌边不敢说话。
其他同学看孙文鹿这么直接,安慰了几句也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渡野下午上课的时候饿得发晕,只能靠不断喝水来饱腹。
钟向暖问周渡野是不是饿了,她知道周渡野不吃学校的饭,因为他不爱吃,周渡野很挑食。
周渡野摇头,但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晃晃地证明了他就是饿了。
学校不准学生带零食,平时只能带水果到学校,而且吃水果也只能在特定时间吃,其他时间是不允许在教室吃东西的。
钟向暖挤了点蜂蜜到周渡野的杯子里:“我给你充点水喝,你别饿低血糖了。”
“我去吧,还要排队,外面热。”
钟向暖抱着杯子离开座位:“不用了,你继续写作业吧。”
孙文鹿看着钟向暖晃动的马尾消失在拐角处,收回目光看着周渡野:“语文报和科学报你要不要?”
周渡野低头写东西没看孙文鹿,嗓音冰冷:“我买科学报,钟向暖买语文报。”
孙文鹿在花名册上打钩,冷言讥讽道:“真是会节省。”
她看周渡野不理她,继续嘲讽道:“不过我也能理解,我会帮你和吴老师解释的,毕竟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在金钱方面自然会困难一些。”
周渡野抬头,淡淡地看着孙文鹿。
孙文鹿得意扬扬地与他对视,故作惊讶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戳到你痛处了。”语毕,又装作无辜天真的模样:“不过你应该不知道你爸爸再婚的事情吧?”
“你撞墙的那天,就是你爸爸的大喜之日。”
“你爸爸要结婚,所以不能来看你,毕竟结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来看你,你应该能谅解他吧。”
周渡野缄默不语,他听出了孙文鹿话里的羞辱,他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要是说在意,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周渡野不得不承认,孙文鹿的话刺激到他了。
他思考了两天晚上,还是用周凛仁之前给他买的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声。
“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女人不知道他是谁。
周渡野冷静的挂断电话,心底毫无波澜。
他早就知道,周凛仁不爱他。
没有期待自然也没有失望。
钟暖加班加点熬了几个晚上,终于在合唱比赛前把花环和手套钩出来了。
她给周渡野钩了一个绿色和白色相间的茉莉花环,比她给孙文鹿做的手套还好看。
周渡野对花过敏,她怕新鲜的茉莉花会刺激到周渡野的鼻腔。
周渡野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环,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端详。
“你还给我钩了花环,我以为你只给孙文鹿织了呢。”周渡野黑瞳清亮,带着点点星子。
“我怎么会把你放在别人后面。”钟向暖杏眼弯弯,清亮的瞳仁里带着星子。
原来周渡野上次跟她闹脾气的原因是这个。
周渡野看着手里的花环很高兴,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他嫉妒孙文鹿,嫉妒她凭什么有钟向暖钩的茉莉花。
除了他之外,没人任何人值得暖暖去花心思,也没有人配得到暖暖的关注。
排练的时候,周渡野特地把花环戴上。
孙文鹿在炫耀钟向暖给她钩的绿色茉莉手套,赢的同学们的一阵羡慕和恭维。
“我这是唯一的绿色茉莉。”
“可是周渡野头上戴的花环好像也是绿色茉莉诶。”
孙文鹿闻言抬眼玩过去,小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怎么能跟一个没有手指头的人戴同款!
“你的花环是从哪里来的?”彩排结束后,孙文鹿跟着在周渡野身后逼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