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害你们输了比赛，可没脸出现在这里。”
带着厌恶的声音钻入耳中。
姜末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这是校方董事会之一的桑家半个月就定下的庆功宴，唯一的变数是他们整儿小队因为失误，无缘前三。
边上的女生满脸厌恶，故意把话题抛给她，“是不是啊姜末，我要是某些拖后腿的人，肯定继续当缩头乌龟，毕竟风声总会过去。”
程觉清无奈，“项瑶，你别这么说……”
他穿的黑白色礼服勾勒出清贵的气质，说话低沉，自带酥麻感，一开口就让对面的小姑娘红了脸。
姜末第一次没有被他这个样子吸引，心思都在眼前标有“段评汇总”的悬浮面板上。
这东西自打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出现了。
此刻，空白的面板上竟然出现了几条评论。
【笑死，姜末这种圣母活该给程狗狗当垫脚石。】
姜末：？
【还好她就快死了，程狗狗怎么会真的喜欢她呢，作为男主，他身心双洁，只会为我们舒舒心动。】
姜末：？？？
随着更多的文字涌现，她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名为《玛丽苏掀翻星际》的军校文。
在剧情里，绑定摆烂躺赢系统的女主姜舒舒，结识破产但天资卓越的男主程觉清，两人从冤家到相知最后相爱，一起组队惊艳全星际。
姜末却是一个用生命给男主铺路的工具人，正文都没出场的那种。
程觉清破产后，他们两人短暂的秘密交往中，她一天打八份工维持他的清贵体面，还要自愿替他的各种失误背锅。
根据设定，等她帮程觉清和他的小队在三个月后的联考中夺冠，第二天就会因为精神力暴动死在庆功宴上。
——因为正文即将开始，她得给快出现的女主腾位置。
姜末：“……”
好狗屎的剧情。
但她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每一次，在她打完工累成人干，怀疑人生的时候，也会扪心自问：
要个软饭男也就算了，非得要软饭硬吃的这款吗？
原来是设定。
这就合理多了。
“姜末！姜末！”
愤怒的声音唤回姜末的注意力。
项瑶压制不住的怒气，“别以为不说话就什么都没发生！也就程觉清脾气好，才会让你一再出错，这次害我们学校排名都下去了！”
姜末看向程觉清，反问，“是吗？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
程觉清愣了一下，以往姜末在面对质问的时候，都会保持沉默，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今天怎么……
他看了眼项瑶，发现她就站在自己身边，几乎是挨着他的时候，顿悟了——
原来是吃醋了。
程觉清噙着清浅的笑意，难得主动地靠过去，“谁都有失误和反应不及时的时候，姜末你……”
话没说完，就见姜末后退一大步。
程觉清皱眉，他已经主动示好，姜末却不接受。
但看在她也是因为自己才耍小性子的份上，他又容忍地往她那边走近一步。
因为程觉清放低身段，姜末眼前的段评都是谩骂。
【啊啊啊啊工具人别来沾边！！！】
【喂，男主不是你的！听得到吗，男主不是你的！我！说！男主不是你的！】
【工具人快点去死，不要妄想什么名分啊，不被爱的才是失败者！】
【真是可恶！剧情还要三个月才开始是吗？我先走一步，实在是不想看这个万人嫌了。】
姜末看着这些评论，觉得不可理喻，脱口而出：“你才别来沾边！”
程觉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末。
她刚才说什么？
“我说，”姜末露出平静地微笑，一字一顿地说，“你！别！来！沾！边！”
见程觉清不说话，她双手做喇叭状，抬高音量：“喂？你听得到吗？我说！让你别来沾边!”
程觉清面色冷下来。
果然不该太惯着她的，这就开始拿乔了。
“你装什么装啊，像你这种只会扒着他吸血的菟丝花，真让人恶心！”项瑶没想到姜末作为输了比赛的罪魁祸首居然还这么嚣张。
“啧啧。”姜末嗤笑。
“你笑什么笑！”项瑶还没见过姜末这么有情绪的时候，气势本能弱下来。
“没什么，就是我这个吸人血的菟丝花良心发现，幡然悔悟，以后照顾破产大少爷的活就交给您嘞。”
破产两个字像触碰到程觉清的逆鳞，他冷冰冰地盯着姜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嗯嗯。”
姜末已读乱回，完全不管程觉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
“程觉清，你、你别在意她说的话，狗咬人，难道你、你还能咬回去吗……”身后传来项瑶笨拙安慰的话。
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声谴责。
“怎么好意思的，明明是每天借口训练粘着你，还非要和你一起吃饭。”
“她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想引起你的注意！别理她，明天还不是装什么都没发生来找你。”
“……”
闻言，姜末真的气笑了。
程觉清每天穿的、用的、吃的，哪个没花她的钱？没有她一天八份工的托举，他能在破产后活的那么矜贵吗？
更别说程觉清这个人自信地很，在这个穷的没多少人做得起精神力鉴定的边陲星系，精神力和体能均达到S级，足以让他鹤立鸡群。
每次在校际联考的时候，都坚信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失误，没有她这个大冤种背锅，他能保持零失误的天才指挥记录吗？
啊啊啊啊啊啊。
长脑子的感觉很好，就是姜末想到自己跟舔狗似的那段日子……
心里涌出奇妙的羞愧感。
为了压下这种感觉，她不想再见人，所以溜走的时候也不走正门，直接绕到桑家的花园一角，准备翻墙离开。
结果在无人的花园，撞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程觉清。
他看到姜末，紧蹙地眉头突然松开，“我就知道你是太在意项瑶靠我太近，以后我多注意就是了。”
姜末：“……”
想起来了。
他们的恋情见不得光，她就跟个小老鼠一样会提前约在没人的地方，好像刚好就约在花园西北面。
看着评论怒吼：
【程狗狗不能宠着别的女人！】
【万人嫌就是万人嫌，明明不被爱，还硬要程狗狗低头。】
再看程觉清一身矜贵的样子，姜末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按住自己的手，没有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都是她的钱和命啊！
她反问，“程觉清，你不会真以为我背锅次数多了，就忘了到底是谁比赛失误吧？”
程觉清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你还是在闹？我都已经说会注意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了。”
以往姜末从来都很懂事的不会再提及失误。
这次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真的让他很反感。
“哈？”
姜末退开两步，和他保持至少三步的社交安全距离，”程觉清，软饭硬吃要有自知之明，我就是养狗，也比养你好啊。”
“姜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
“千万别！！！”姜末快速抬手，“我们现在！此刻！马上！就分手，回头我会整理一份来往物品清单，你直接闪送给我！”
……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程觉清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姜末，我就当你在说气话，给你留一点面子，明天你别再闹下去了。”
“再闹，就过了。”
说完，程觉清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姜末回嘴的机会。
啧。
说的话那么自信，背影却如此狼狈。
姜末扯了扯嘴角。
【……人设不对吧？是不是AI跑的程序出问题了？万人嫌不是最喜欢程狗狗了吗？】
【有一说一，是有点软饭硬吃的感觉？】
【我把这个片段提交bug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修复。】
姜末无视这些段评，但透过面板，她感觉身后有视线扫过。一转头，除了桑家那栋灯火通明的房子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错觉吗？
姜末熟稔爬上墙。
刚想往下跳，底下就传来男人百般不情愿的声音：
“方哥，真不是兄弟不想跟你浪荡整个通宵，实在是我爸说要带我去吃席，让我见见世面，这不都已经说好了。”
沉默片刻后，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那牛子呢？”
姜末认出这是程觉清的发小方启越。
方家给学校捐了五台模拟训练的设备，价值上亿。
方启越在学校里几乎是横着走，天天带着六个小弟逃课，校方对此都睁只眼闭只眼，只求他不在学校里惹事。
另一个声音也是万般无奈，“方哥，我追了那个姑娘快一个月了，现在人好不容易同意和我去看电影，所以我……”
“行行行，你们都快走吧！”
“和其他几个人也说一下，今晚不通宵了！老子回家睡觉！”
姜末趴在墙上没动，眼看那两个人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却在拐过一个路口后鬼鬼祟祟地汇合。
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高处看到他们的行动轨迹。
这个方向……
姜末眯起眼，是往第五街区新建成的高级训练馆。
他们这片属于边陲星系，到处都是矿产金属过度开采后留下的大坑，因为生活资源稀缺，都要进口，所以物价奇高。
但矿都开采完了，大部分人都没了工作，收入完全不足以维持正常生活。
一直到规划局机把这些大坑改建成全联盟的垃圾处理站，靠独一份的垃圾处理盘活经济，这片星系才焕发新生。
也正是如此，这里的娱乐设施很贫瘠，难得建了个高档训练场，听说很多人都约着去体检过了。
姜末也去过，不过是作为陪练赚钱去的。
想到自己为了这么个男的打工赚钱，她因为感觉太过丢脸，在心里大叫。
但钱是要继续赚的。
真像评论说的，她是死在精神力暴动，那么尽快去做一个高精度的精神力检查和购买精神力抑制剂就很有必要。
这两项都很花钱！
她赚的钱给程觉清花的差不多了，就算催债，他也不可能马上拿得出来，现在手头上的星际币连去主星系的路费都不够。
姜末忍不住叹气。
“谁在狗叫！！！怎么还偷听啊！”方启越敏锐抬头，就看到悄无声息趴在墙头的姜末。
姜末从墙上利落跳下，拍拍手上的灰，“我可没偷听，是你挡住了我的路。”
方启越：“……”
好不同寻常的路。
好特别的偷听理由。
他死死盯着姜末，“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哦。”姜末坦坦荡荡，看着方启越那头红毛，“我听到了那两个小彩毛找各种借口走了，两个人拐过弯就汇合一起去训练馆，但是没带你……”
她今天心情不好。
要怪就怪方启越是程觉清那头的人。
她嘲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新的评论飘过：
【红毛小狗真可怜，他还好心送万人嫌去医院，还把营养液留给她，没想到被这么戳伤疤。】
【红毛小狗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你为什么这么讨人厌啊！！！】
【他红了眼眶，都快哭了！】
救命！
她还以为是救援队送她去的医院，还想说住院福利很好，高级营养液居然是成箱发放的。
谁知道会是方启越啊！
她本来就只有三个月能活了。
现在感觉自己功德-1-1-1。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有钱，难道就没想过花钱雇最好的老师，定制最好的计划，喝最贵的营养液训练。”
“然后在考试的时候一鸣惊人，让他们悔不当初吗？”
姜末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