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衍观察完岑栀的反应，唇角微扬，没再说什么，径直驶离停车场。
前往徐司衍家里的路上格外安静，两人忽然没了言语。
车子穿梭过商业中心街道，最终往与岑栀家相反的位置驶去。
她这时才真的相信上次徐司衍‘好心’送她回家，的确是绕了一大圈路，他们俩住的地方，根本不可能顺路。
寂静中，岑栀接到郑嫣然的电话。
“下班没？一起吃饭？”
岑栀将身体稍微转向车窗那边，声音不由放轻：“改天行吗？现在……有事。”
“你那边声音怎么这么小？”
岑栀还没来得及跟郑嫣然坦白背地和徐司衍干的事儿。又因为他本人在旁边，她又没法现在对郑嫣然说的过于直白。
只好装起傻，打算改天再找机会和她说，含糊道： “小吗？手机最近好像有点毛病，我先忙，回头打给你。”
“行。”
挂断电话，她才坐直身体，却感觉身旁那人瞥了自己一眼。
她装作无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姿态闲适。
可她方才鬼鬼祟祟接电话的反应，徐司衍都看在眼里，心里也了然。
“你慌什么？”
“有吗？”
“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干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岑栀没应，伸手按下窗户，和煦的风伴着路边花香钻进来，吹得人很舒服。她心里想的是，可不就是见不得人。
没过多久，车驶入江安壹号别墅区，庭院大门识别车牌号后自动放行。
这里邻近金融商务区，交通便利，生活需求齐全，早年炙手可热。
岑栀不由想到，几年前还有人曾拿过这里的户型图给她看，而转眼这人已在北城定居，那些信誓旦旦的话也早被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
她思绪飘远，甚至都没察觉到车子已经停好。
还是徐司衍先行下车，给她开了门，岑栀才后知后觉下去。
“你家里没请阿姨做饭？”岑栀对徐司衍的要求感到不解。毕竟不仅是她，包括她身边的人，对她的厨艺都没信心。
“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
“行。”他开心就好。
徐司衍家里没有她想象中装扮的富丽堂皇，屋内装潢设计反而都偏简约冷淡，线条硬朗，妥妥工业风。
一进门，岑栀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甚至还能听见轻微的回音。
她站在门口，想也没想问了句：“就你一个人住过？”
徐司衍脚步顿了顿，偏眸看过来，目光率先落在她踩在地上的脚，“不然呢？右边的柜子里有备用拖鞋。”
“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家里……挺安静的。”
少了点人情味，更别说温馨。这倒和徐司衍的外表气质挺符合。
徐司衍没继续跟她探讨这个，而是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冰箱有新鲜食材，基本都处理过。你随意。”
说着，他看了下手机，“我要先回个电话。等会儿来找你。”
岑栀顺着他指的方向点点头，在一楼大概参观了下，走去厨房。
她找到徐司衍说的冰箱，注意到食材基本是新鲜现成准备好的，只需要人再稍微加工加热即可。
这样看来就省事许多，也不必她费尽心思去找教程。
抱着这种乐观的态度，岑栀目光逡巡四周，找到煎牛排的厨具，开始自我发挥。
……
徐司衍这通电话耽误的有些久，起因是合作的客户公司即将签订合作协议，想让他帮忙再对一下条款，评估下利弊问题。
高度集中在工作上时，他也就忘了一些人和事。直到他嗅到一丝怪异的味道，似乎是从窗外进来的。
他皱了皱眉，起身去关窗户，却从这里注意到厨房的方向，后知后觉想起来家里的岑栀。
恰好和客户那边聊的也差不多。
说完电话，徐司衍往厨房那边走去，越靠近，那股怪异的味道就越浓郁，他隐隐感觉不秒。
脚刚迈进厨房，就听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响起，是不锈钢用具掉在了地上。
岑栀弯腰捡起来，又手忙脚乱地去翻动锅里的配菜。许是怕那油溅出，她一副恨不得离灶台十米远，小心翼翼的架势，看起来格外滑稽。
待瞧见厨房里的狼藉，以及桌面上黑糊糊但明显肉质老掉的牛排，徐司衍回想岑栀此前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生出后悔。
他轻叹口气，声音没什么情绪，“岑栀。”
听见背后有人来，岑栀忙回过头，挥了挥手里的锅铲，还很有大厨的风范，“你忙完了？我也很快。”
“你先出去。”
“怎么了？”
岑栀有些不解，关了火后，将锅里的东西捞出来，挑了盘子准备装好。
徐司衍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带她离开。
“我还没……”
“你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炸掉他家的厨房？
岑栀倒没这么想过，纯粹是她不想承认自己，厨艺如此不精湛。
徐司衍将她带到客厅，转而开始脱外套，解开衬衣袖扣。
见他的动作，她神色愣住，盯着他敞开的衣领，身体往沙发后坐了一些，“干什么？”
“你歇着吧。”
他冷冷扔下这句话后，便卷起袖子，转身去了厨房。
岑栀反应过来，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低头靠在沙发上时，唇角却是上扬的，眼底闪过狡黠。
她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没多久又觉得一个人待着无聊，起身去厨房找他。
徐司衍此时站在灶台前，正背对着她。
男人宽肩窄腰，身高腿长，手臂结实有力量。进家没来得及换衣服，仍是一身款式简单却极有质感的衬衣西裤，却被他穿出秀场男模的格调。从头到脚，无论是外型还是具备的物质条件，哪哪儿都不像是能站在这里做饭的人。
她在流理台前的凳子坐下，看他忙碌足足看了十来分钟。
直到徐司衍有所察觉，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无语似地收回去。
岑栀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心念一动，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探出脑袋：“我真的会一点，不过是那种大乱炖……”
主打省事，简单，又迅速。
“实话实说我也不会笑你。何必呢？”徐司衍头也不抬道。
他这两年做饭的次数寥寥无几，平日应酬不断，又没什么时间，就没心思花在这种事上，毕竟也能请专人准备。
巧的是家里做饭的阿姨这两日有事请假，如若不和岑栀有约，他或许会自己动手或在外解决。
而让岑栀做饭，也是一时兴起，但凡她拒绝，他也就算了。
说来说去，也是为了把她带回家，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原以为她能明白，但现在看来……
徐司衍突然有点摸不准岑栀的心思，总觉得她似乎在装，可面上又表现诚恳。刚才她在厨房的一系列操作也的确看着很不灵活。
此时岑栀凑在他身旁，宛如好学生带着求知的目光，身上的香气带着强烈的存在感，扰乱徐司衍的注意力，便抬手先推开了她。
“麻烦你摆下餐具。”
她点点头，给他打起下手。
徐司衍做事也迅速，前后煎牛排再到配菜以及煮浓汤，不过花了三十来分钟。
两人坐下来吃饭时，已经晚上九点。
岑栀端起红葡萄酒，嗅到馥郁香甜的气息，心情都舒朗不少。
经过这一晚上的忙碌，岑栀莫名觉得和徐司衍亲近了点。
这不同于在第一次还不太熟悉的情况下，纯粹□□上的亲近。
至少是介于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发现他看着挺养尊处优，但站在厨房里，也是显得很有生活气息。
对面徐司衍正慢条斯理切着牛排，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掀起眼帘：“笑什么？”
话落，岑栀收住嘴角弧度，朝他端起玻璃酒杯，“谢谢款待，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他倒是很给面子，与她酒杯相碰。下一秒仿佛话里有话，“我要的，可不是什么谢谢。”
话落，气氛稍微静了些。
岑栀回想此前他的那些话，思忖良久，开始正面理清他的用意：“那你要什么？不受身份约束的性/伴侣？这样的话你应该不缺我这一个吧。”
徐司衍却摇头，放下手里的餐具。
“我说过没时间和很多女人周旋。频繁换只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没心思耗费和经营工作以外的事情。
“你害怕别人纠缠你？就像上次……蒋璇？”
“她不算。”徐司衍径直否认，微微皱起眉。想解释和蒋璇的事，但又觉得没必要和她说那么多。
“那她算什么？”
“相亲对象。”
“为什么分开了？”
徐司衍语气顿住，“不喜欢。”
岑栀没有继续刨根问底，毕竟喜欢一个人时的表情及反应，骗不了人。
“那你也不喜欢我。但你却愿意和我发展成……固定炮/友？”
“如果你介意这种说法，想作为男女朋友身份相处也可以。但感情的事，也没必要骗你，更没法勉强。”
他后面那句话格外直白，让岑栀心里有些许不舒服。
可如果真的有一段不需要对各自负责，又不会让她感情过分投入，同时又能偶尔排解郁闷压力的感情。而与她相处的男人，外形和事业财力优越，活儿……也不错。
他如果不是乱来的人，似乎也保证了她的健康。
岑栀有些犹豫，在心里反复评估这段关系建立的可执行性，一时之间没吭声。
徐司衍也没催她，始终安静坐在另一侧，喝酒吃饭。
他同样也在等，在衡量，也在赌。如果岑栀要的是□□及精神契合的爱情，那么他们今晚是没必要继续往下谈。但如果她和他一样，不愿为复杂多变的感情浪费时间，只解决刚需，那就什么都好商量。
一杯酒即将到底时，对面的人启唇说话。
“那如果我们有一方突然喜欢上别人，或者我喜欢上你了，要怎么办？”
徐司衍似乎想过这个问题，语气笃定：“你不会喜欢我的。”
岑栀愣住，难得见对自己认知如此悲观的人。
“另外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前提是你先向我坦诚，而不是偷偷摸摸。真有那天，我会祝福你。”
他还没想到那么远，毕竟她时刻都在摇摆不定。除此之外，他这两年被梁曼莹女士催婚感到厌烦，即便不结婚但至少有接触对象，也能让她少瞎折腾继续给他介绍人。
徐司衍承认，他也变相利用着岑栀，让她成了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