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隽音胃里酸水直泛。
最近喝了太多酒,导致胃病复发,昨晚更是疼的厉害,半夜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挂水。
那个金英华确实难缠,一个劲儿推脱签约,只想灌她酒。
司隽音从来没浪费这么多时间来搞定一个人。
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早就不需要对一般人赔笑敬酒。
但谁让对方公司掌握着国内达不到的数据存储技术呢,为了取经,多费点心思也正常。
幸好她确实能喝,恐怕还真耗不过那家伙。
说来也怪,她自小酒量就好的出奇,千杯不醉。
但人终究是人,生意场混多了,酒局应酬一多,再好的胃都顶不住。
她跟着姥姥和母亲在这刀光剑影的商界站稳了脚跟,同时也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一家子三个女人,胃都脆弱的很。
今早醒来的时候,司隽音感觉好多了,只是有些不太舒服,连早饭都没吃就来了这高尔夫俱乐部散心。
大片的宽广绿色草坪对她的眼睛十分友好,也让司隽音觉得浑身通畅,神清气爽。
挥了几杆球后,她本想吃点水果润润嗓子,谁料看到服务生端来切好的泛着水光的猕猴桃和芒果粒的那一刻,司隽音特别想吐,几乎要把胃酸都给吐出来。
她趴在洗手池边呕了好一会儿,嘴里全是苦的,还有一丝铁锈味。
司隽音漱了漱口,吐出来的时候,恍然望见洁白的水池砖里流淌了一丝淡淡的血红色。
她顿时一怔,片刻后对着镜子苦笑一声。
要了命了,这下胃真出问题了。
等她整理完仪表出去的时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等候已久的男人忽然走出来横在她面前,一脸的紧张。
“……你感觉怎么样?”古晋眼神闪躲,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愧疚。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来,递给司隽音。
司隽音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等自己,下意识往隔壁的男士洗手间看了看,没有卫瓦的影子。
难道这家伙不是跟着卫瓦来的,而是刻意来找她的?
司隽音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古晋有多讨厌她她心里清楚得很。
但还是很高兴,这家伙居然会主动关心她。
女子扬起长眉,轻佻地看向他,接过手帕后还故意往人面前凑了凑:“怎么,你是在关心我吗?”
古晋绷紧了身子,怯怯地随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两步,神色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就是看你有点不舒服,所以想来问问。”
司隽音眨眨眼,表情讶然。
她像是第一次见古晋那样,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啧”了一声:“古助理,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啊?”
古晋像是被戳穿了心事,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但一想起他是要来干嘛的,男人就镇定了不少。
他用眼神指了指司隽音身后的洗手间,沉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犯恶心,吐了?”
司隽音一愣,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她前脚进去后脚就守在这儿了吧。
她甚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古晋:“你跟踪我?”
男人一顿,赶紧笨拙地解释道:“我没有……”
他明明是直接跟过来的。
司隽音懒得去计较那么多,换做平时,她肯定是要戏弄一下这个家伙的。
但现在她胃实在不舒服,没那个心情,只想回去找人给她倒杯热水暖暖。
“我没什么事,就是胃不舒服想吐而已。谢谢你的手帕,我收下了,改天还你条新的。”
说完这些,司隽音将手帕叠好塞进口袋里,正要绕过古晋走的时候,这家伙却不管不顾地往她面前迈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司隽音眼珠子一转,目光不得已又放回在了古晋身上,眉头微皱:“你到底要干嘛,跟过来,就是为了关心我?”
古晋呼吸一滞,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关心她,只是昨晚给她发了消息,司隽音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令他有些焦灼。
“我昨晚,给你发了消息。”男人看着她,欲言又止:“你还没回我。”
“我没回你吗?”司隽音一愣,当即掏出手机来查看。
她记得昨晚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回复他了。
谁料,等司隽音解锁一看,两人的微信聊天框到现在也只有古晋发来的那一条消息。
而她的回复则是打在了草稿箱上,根本没有摁下发送键。
此刻,司隽音才回想起来,昨晚她打下那些回复的时候,胃突然痉挛剧痛,她没忍住给爸妈打去电话,让人给她送进了医院挂水。一晚上忙活完,早就把回消息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等……
啊,原来如此。
司隽音明白了,怪不得这家伙从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盯着她,原来是因为自己没回复微信。
那也不至于跟到洗手间来吧,重新再发一句问一嘴有什么难的?
瞧见男人纠结的脸,司隽音装作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抱歉,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忘记了。”
古晋盯着她的眼睛:“那你现在直接告诉我也行。”
司隽音一脸问号:“告诉你什么?”
“你最近睡得好吗,有觉得头晕恶心吗?”
古晋机器人似的,将微信上的消息一个字不差地叙述了一遍。
司隽音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烦了,先前还嫌疑她嫌弃的要死,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挡在面前问些奇怪的东西。
“睡得很不好,头晕恶心,特别难受,你满意了吗?”
说完,司隽音推开古晋就要往外走。
听着这话的男人脸色顿时一变,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司隽音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去医院看看?”
司隽音反手将他手腕擒住,然后将人拽进了洗手间。
古晋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么一出,生平第一次进女厕所的他整个人吓得不知所措。
幸好这会儿里面没人,两人挤在门后,透过身后的镜子,古晋能清晰看见自己被司隽音圈禁在手臂里。
“之前不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司隽音挑起他的下巴,眼神冷漠玩味,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新招数吗?”
古晋不敢直接问她是不是怀孕了,看司隽音的样子,自己肯定也没意识到。
但要是直接说,司隽音绝对没法接受,到时候追究他那晚没做措施导致了中招,气从中来找人给他做了可就完了。
他别过脸去,薄唇微抿:“我就是想问问,怕你——”
话音未落,司隽音感到胃里再次翻江倒海,她猛地低头捂住嘴,匆忙奔向洗手池吐了起来。
这下,古晋呆住了。
那个令他焦灼恐惧的猜测越来越强烈。
他赶紧跟过去,见司隽音吐得难受,肚子里只有酸水,却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古晋慌张不已,只得轻拍她的后背帮司隽音顺气。
怀孕的反应这么大吗?
他脑子里不停浮现出昨晚在网上查到的症状描述,各人体质不同,有的人怀孕初期反胃呕吐情况会很严重,但有的人就基本没有感觉。
眼下亲眼看到司隽音痛苦的样子,古晋心脏不可避免地刺痛起来。
他现在就想给自己千刀万剐了。
胃里一阵痉挛,但最后也没能吐出什么来,司隽音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水龙头漱口。
刚刚古晋递给她的手帕,司隽音随手放在了右手边的外套口袋里。
古晋直接拿了出来,折好去帮她擦嘴。
司隽音吐得感觉脑子都不清醒了,趴在洗手池边喘气休息的时候,任凭古晋帮她擦脸也没抗拒。
身旁站着的男人瞧着是个冷漠的粗人,但没想到做起这种事来倒是细致入微的很。
古晋眉头微拧,拿着手帕的手沉稳有力,从司隽音眼睑下的水珠擦到下巴处的水痕,一点一点都清洗干净,还没弄花她的妆。
司隽音就那么站着不动,视线先是在他鼓囊囊的胸肌上放肆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又移到了男人手腕的机械腕表上,一通打量。
古晋的手很好看,粗大细长,白皙胜雪,手背上的几根青筋蜿蜒鼓起,顺着手腕蔓延至袖口深处。
司隽音本着有便宜白不占的原则,就这么半分钟的功夫,将他整个人都“扫荡”了一遍。
等擦完,古晋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但眼眸里还酝酿着深深的愧意,以至于都没发现司隽音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可怕的占有欲。
“你这有点严重,先去趟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
男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出于职业习惯,古晋不会错过任何一通电话。
他只得将手帕临时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转身去接电话。
是公关部技术科的人打来的。
“古助,我们找到在网上散播卫总谣言的人了!”
古晋立刻切换到了工作状态:“把那人的具体资料发我。”
那边很快便发了几张关于那个男人的资料信息过来,但电话没挂。
古晋一边翻看一边听那人说:“对方是个私家侦探,受人雇佣一直在跟踪卫总。回蓝酒吧出事那天,他就在酒吧对面的咖啡店里,所以偷偷拍下了照片,并在网上大肆传播。”
“近期接触过的人呢,调取监控查一下。”
“已经查到了,”那人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那家伙过去半个月的行踪轨迹我们都查出来了,此前他的确频繁接触了一个人,并从对方手中收下了大量现金。”
还挺谨慎,没走银行卡大额转账。
后面几张照片明显是监控截图,有些模糊,但好在能看清人脸,拍摄地点在不同的餐厅和咖啡厅,都是在靠墙的位置,监控完整记录下了他们的见面。
古晋将后面几张照片放大,着重盯着那个坐在私家侦探对面的人看。
等看清对方的人脸后,古晋缩放照片的手指一僵,后背顿时窜起凉意。
他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隽音。
女人抱胸站在原地,一脸不解:“怎么了?”
听筒里,技术科的同事继续说道:“对了,刚刚我们这边办公室网络有点问题,所以发送给卫总的那份就让你徒弟田宇代劳了,现在卫总应该已经收到了。”
“什么?”古晋一头雾水:“怎么给卫总也发了?这种事明明得我先审核完才行的。”
对面也疑惑了:“不是你说等结果出来了给你和卫总都同时发一份吗?”
古晋敏锐嗅到了不对劲儿:“谁跟你这么说的?”
“田宇啊,就是你徒弟,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小孩儿,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让结果一出来就电话通知你,顺便给卫总也发一份。”
古晋确实跟田宇嘱咐过,要是技术科那边有进展了,就第一时间告诉他,可自己分明没说过要给卫总也发一份。
他身为总助,自然是要先确认完再跟卫瓦直接汇报结果。
而且刚刚那几张照片上的人……
意识到不好的古晋匆忙对那头的同事说道:“转告文秘书,让她盯着田宇,别让他离开公司。”
“哎哎哎?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满是不解:“你徒弟做错事了?”
古晋没有时间解释,只匆匆挂了电话。
他连司隽音都顾不上了,扭头就往球场走。
然而,刚没走几步,古晋就看到卫瓦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来。
—
时间倒回到二十分钟前。
古晋刚离开那会儿,卫瓦跟林言就打累了,脱了外套坐在一边休息,断断续续聊着天。
“我听说虞霁山回国了。”
林言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说。
卫瓦淡淡“嗯”了一声,也没忍住咬了根烟:“我知道。”
他这个好哥们高中毕业那年就出国了,一走就是十年。这期间,他们只偶尔见过一两面。
谁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突然就要走,总之听到虞霁山要离开的消息时,他们都没敢相信。
但当虞霁山真的从他们几个人的生活里消失的时候,卫瓦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小的时候,他跟林言、祁庚还有虞霁山是最铁的四个哥们,从小一起长大,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尤其是卫瓦,跟虞霁山关系最硬。
“据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林言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怅然:“回头我叫他出来,咱们组个局,吃顿饭,这么多年没见了,叙叙旧也好。”
卫瓦“嗯”了一声,随后陷入了寂静。
林言看他闷闷的,于是主动问道:“还在惦念着你爸说你的事呢?”
不提不要紧,一提卫瓦就心堵。
他叼着烟,猛地吸了一大口。
前天晚上从警局被卫天成领回家的时候,卫瓦就一直不服气。
卫天成见他那翅膀硬了想飞又不敢飞的样,直接指着鼻子骂他没出息,只会给家里添麻烦,从小到大都让他操碎了心。
卫瓦最烦的就是挨这种训。
长这么大,他闯过几次麻烦?
除了跟司隽音打架闹得太难看被叫家长那几次以外,他什么时候让卫天成操心了。
卫瓦一顶嘴,卫天成就火大,最后直接脱口而出:“你要是有人司隽音一半出息,老子今天就不会去警局捞你!”
这话瞬间点燃了导火索。
卫瓦忍无可忍吼道:“那你生我干什么?嫉妒司家厉害,又羡慕人家会养女儿,你怎么不直接去给司隽音当爹呢?”
他真的是受够了。
为了卫天成的狗屁面子,他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最好,不然就是丢卫家的脸。
这么多年因为卫、司两家的恩怨,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卫天成让干嘛他就干嘛,哪样不是尽了全力去做,他这个当爹的何时夸赞过一句?整日就是把司隽音挂在嘴边,既看不起司家,又羡慕人家有本事,最后无能狂怒将火气都撒在他身上,简直可笑。
卫瓦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如果司隽音消失,他的人生该有多么快乐。
幼儿园时,司隽音突然转来了他的班级,后面他去哪,司隽音就跟着转学,从此以后,卫瓦的第一名就移了位置,被迫成了万年老二。
卫瓦日夜苦读,但最终还是比不过司隽音的天赋异禀。
中学时期,情窦初开的年纪,因为一封表白信,他对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孩儿春心萌动。
两人做了半个月的笔友。
结果就在见面那天,对面出现的,不是一个亭亭玉立温柔腼腆的姑娘,而是一个同样满脸意外的男同学。
而卫瓦收到的表白信,全都是那个男生送给司隽音的。
司隽音改了人名和信息后,将内容一模一样的信塞到了卫瓦的桌子里,就这样骗了他们两个人半个月。
当天,卫瓦就跟司隽音干了一架,两人从教室打到教务处,甚至家长来的时候都扯不开。
那段荒唐可笑的初恋情事就这么夭折了,卫瓦从此对爱情有了恐惧。
而这,同样是拜司隽音所赐。
两人之间的恩怨已经到了堪比国仇家恨的程度。
卫瓦本以为,司隽音不过是在过去的生活里给他造成了阴影,却没想到,等他成年后进入公司,步入职场,一步步学习人情世故积累管理经验往上爬,到头来,司隽音已经成了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在卫天成心中占据了无可比拟的分量。
司隽音是天才,是所有人眼里最闪耀的太阳,从学习到掌权公司,从经营管理到应酬谈生意,司隽音总是游刃有余,卫瓦拼尽全力都赶不上她,只能灰溜溜地落败。
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父亲都这么偏向司隽音,那让他觉得自己真就一无是处。
这么想着,卫瓦恶狠狠地抽了好几根烟,地上散落的都是烟头。
林言见他郁闷,不敢再多嘴其他的,只能在一旁默默陪着。
几分钟后,卫瓦的手机收到了几条消息,是古晋最近在带的那个实习生田宇发来的,说是技术科那边让转发给他的,关于网上散播回蓝酒吧吸毒事件的幕后人信息。
那个私家侦探的脸卫瓦没见过,也不感兴趣,于是手指直接划到了最后几张监控截图上,想看清楚那家伙的雇主是谁。
然而,刚翻出来,还没放大仔细看,卫瓦就愣住了。
即便是几张侧脸拍摄、画质不够高清的监控截图,他也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男人对面坐着的人,是司隽音……
没调查出这个结果之前,卫瓦怀疑过司隽音跟这事有关系。
可他仔细一想,尽管两人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范围仅限于他们的圈子,顶多就是制造点麻烦让对方出出丑罢了,偶尔见点血。
像这种触碰法律红线的歹毒手段司隽音不可能用。
但他没想到,跟司隽音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圣母心泛滥。
他低估了司隽音的狠毒,同时也鄙夷自己的心软。
他就不该对司隽音抱有任何幻想。
毕竟这个女人都敢要他命了,未来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这次是他命大,也多亏手底下人机灵,才堪堪化险为夷,下次要是冷不防再来一回,他恐怕就真得进去蹲两年了。
卫瓦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他向来是有仇必报,这种事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人!
林言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卫瓦提着高尔夫球杆一脸凶神恶煞地往司隽音所在的洗手间奔去,他赶忙将烟掐了,快步跟了上来。
……
古晋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匆忙返回去找卫瓦。
但刚走没两步,他就看到老板杀气腾腾地提着球杆走了过来。
他登时一惊,忙不迭要去拦,卫瓦却是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闯进了女士洗手间。
“等一下!卫总!”古晋拔高了音量。
此刻,卫瓦听不进去一个字,他不带任何犹豫直接踏进了洗手间的大门。
刚才古晋一脸严肃地离开,司隽音正疑惑呢,但也仅仅只是思索了两秒,司隽音就将那事抛到脑后了,她可不想一直待在卫生间里。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了人。
卫瓦揪住了她的衣领,几乎要把人原地提起来。
“司隽音!”他咬牙切齿吼道,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拆吃入腹。
司隽音在他伸手过来的瞬间就眼疾手快地掐住了卫瓦的手腕,两人都没收敛,大有种要把对方弄死的架势。
“卫瓦?你突然发疯搞什么?!”司隽音毫不客气地厉声骂道,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连女厕所都闯,不要脸到了新级别了。
“你还装!这么好的演技怎么不进娱乐圈深造啊你,没准还能拿个影后奖!”
卫瓦提起球杆就要打下来,冲过来的古晋连忙伸手抓住,将球杆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卫总,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有问题!”古晋从来没这么着急过,说话间差点咬到舌头。
卫瓦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助理,他要教训人,古晋不帮忙就算了,还跟他反着来?
趁他愣神的功夫,司隽音一脚踹在了他腰上,这直接把卫瓦踹到了墙上,不得已松了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
见状,古晋扔了球杆,转身又去扶老板。
“卫总,你听我说,这事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隽音的怒吼打断了。
“姓卫的你吃错药了?发癫也要有个度吧,我哪招你惹你了!”司隽音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嫌恶地瞪着卫瓦。
慢一步追来的林言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头都大了。
但他还是选择加入兄弟卫瓦的队伍,不管什么原因,先打了再说。
于是他掂起门后的拖把就朝司隽音冲了过去。
古晋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拽了回来,卸掉了他手里的拖把。
“林总!你先冷静一下,这事儿不是那样的!”
见自己的助理还把林言都给拦住了,卫瓦现在看古晋是哪哪都觉得碍眼。
要不是刚才他冲过来捣乱,自己早就把司隽音打趴下了,又怎么会平白挨了她一脚。
气上心头的卫瓦一把将挡在面前的古晋推开,转而指着司隽音的鼻子骂道:“司隽音,你敢做不敢当是吧?你不让我好过,老子今天也不让你舒坦!”
说罢,卫瓦抄起洗手池边上的花瓶就朝司隽音砸了过去。
“砰——”一声。
厚重的瓷石花瓶爆开,瓶身哗啦啦碎了一地,里面的水也洒出来,那束早上新换的风铃花像垃圾一样掉在地上,花瓣星星点点落下。
周遭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司隽音瞪大了眼睛,带血的碎片飞溅在她脚边。
古晋横在她面前,用脑袋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击,额头血雾瞬间炸开,花瓶里的水和热流混迹在一起,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淌,很快在地面汇聚了一滩猩红色的液体。
林言吓得捂紧了嘴。
卫瓦则是瞠目结舌,已然僵在了原地。
古晋感觉大脑晕眩了片刻,被砸中后意识变得恍惚起来,耳中嗡鸣声不断。
他脚步踉跄虚浮,似是失去了平衡支点,周遭的一切变得扭曲灰暗。
在一片无声的注视中,男人顶着满脸的血茫然回头,看向司隽音的黑眸逐渐失焦,身躯缓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