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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回乡(修)

“没,没事。”隐月慌张地扒开她的手。

“真没事?”暮云眼神狐疑。

“真没事。”隐月无奈将她按到位子上,“你呀,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倒是你,不会喝逞什么强?这回好受了。”隐月一边数落着她一边给她倒水。

两人并坐在一起,屋内没有熏香,只有淡淡的饭香弥漫,这是暮云身上独有的香气。

天凉如水,风过树梢,将婆娑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暮夏将残,北风凌冽地吹刮着肌肤,像冷水浸泡生出的铁锈,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程知遇回头拨开遮挡视线的发丝,用力挥手。

“别忘了给我们写信——”程连虎把手放在嘴边大喊,跟着马车一步一步送。

戚雅站在原地,拼命挥舞着帕子,眸中秋水潋滟。

小冬成了云客轩的代掌柜。

马蹄声声响,程知遇隔着帘子,看见一个个腰上挂着“陆”字的家仆满大街地贴告示,询问着画上的人。

“阿遇?”陆明倏然出声唤她。

听着声,程知遇放下了帘子,阻隔冷风。

“我在呢。”程知遇笑了笑,收回思绪,将火炉挑得旺了些,“冷不?”她搓了搓手,将陆明的披风紧了紧。

陆明只露出一个脑袋,垂下的一缕头发叫程知遇无聊编成了辫子,打结的地方扣着小铃铛,歪头晃动,铃铛也跟着轻轻地响,看起来乖巧可爱。他闻言缓缓摇头,声音温柔,“不冷的。这才刚入秋,不必点火炉。”他向来心疼东西。

“那不成。”程知遇挨着他挤了挤,拿披风挡着自己免受火炉烤炙,“我细皮嫩肉的,冷风一吹病倒了怎么办,就是要劳烦你跟我一起烤着了,你不会......不乐意吧?”程知遇挑眉看他。

他的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铃铛甩来甩去。

这下真成拨浪鼓了。

程知遇忍着笑意,伸手捻着他的小辫子,“小铃铛好看,你今天这身也好看,颜色像灶神年画的褪色朱红。”程知遇的形容向来生动,陆明动了动耳朵,微微思忖。

他还没见过灶神年画。

马车骨碌碌碾过地面的声音好似滚烫的水吹出泡泡,铃铛轻响和着她的笑声,他想,今天定是个正当好的天。

“阿遇,营州是什么样的?”

炉中火星子蹦来蹦去,程知遇将披风盖到头顶,歪着头思考。

“营州的风很冷,风中有土,土里有盐。”思绪顺着秋风一点点拉远,程知遇的心情也不由得迫切起来,落到她魂牵梦萦的黑土地。

“那边没有软榻温床,只有热乎乎的灶台土炕,地下烧着秸秆和煤炭。”她翻了个面烤,脸冲着马车小窗的外面,将下巴搁在臂弯里想,“窖里放着白菜、萝卜干,还有早就腌好的咸菜、酸菜,那边冷,放一冬天也没事儿。对了,你不是喜欢吃甜点的吗?”

程知遇直起身,“那你一定要尝尝营州的桃罐头和粘豆包,桃是买了冻好的黄桃块,自己加了冰糖熬的。和的豆馅里加了花生碎和芝麻,搅完又香又甜,我爹娘包,我就拿勺偷着挖豆馅吃。包完一大堆,留下这顿吃的,剩下冻好,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上锅馏了。”

“什么是......馏?”陆明好奇问她。

“唔。”这可给程知遇问住了,她挠了挠头解释,“就是,把凉的东西放上锅再蒸熟,搁营州话里就叫‘馏’。”她边说边比划,虽然陆明看不见,却也感受得到她的真诚。

陆明想象着程知遇的样子,扑哧一笑,唇角弯弯。

“营州话其实不难,它和东京的话很像的,只是有一些词不太一样。”程知遇歪着身子思忖着,“比如来且了,就是来客人了。隔路,就是说人古怪。死乞白列,就是纠缠不放。嘎嘎的,就是说人厉害......”

陆明把她的话印在脑子里,活学活用,“阿遇,我的头发和小铃铛死乞白列的,不知道它怎么隔路起来了,你嘎嘎的,帮我解一下。”

“......”程知遇欲言又止。

她伸手帮他把纠缠在一起的铃铛解开,指尖勾着他的发丝,语气无奈,“我成小鸭子了,还嘎嘎的,算了你不许学了......”

她无法想象陆明顶着这样一张脸说“哎我刚一下给我卡秃噜皮儿了”,程知遇脑中浮现出了他的样子,登时一惊,晃了晃头试图把刚才荒谬的画面甩出去......他一定不能学营州话!!!

“唔,可是。”陆明抿了抿唇,微微蹙眉开口。

“好了,够了。”程知遇捏住了他的嘴,“你听听就好,不许再说营州话了。”

“呜呜呜?”为什么?陆明疑惑。

程知遇把目光瞥向小窗外的风景,语重心长地解释,“为了你日后的形象,说完营州话你面相都变了。”

“唔?”陆明只感觉嘴巴生疼。

“淮舟,你这次的策论写得倒好,赶明儿我书信一封,自会将你举荐到孙太傅跟前。”四皇子赵俨垂眸,虽是在夸,却随手将他的策论放在了一旁,端起案上的茶盏啜饮。

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江淮舟听得出这是推脱之词,却只能俯下身谢恩,不卑不亢地缓言,“微臣,谢过四殿下。”

赵俨没有说叫他平身的话,任由他跪着,有些心不在焉,搁下茶盏按着太阳穴,“你和钱贵广去云客轩喝茶,可是喝出什么名堂了?”

他等不及地发问。

江淮舟的眸子落向地面,心中的嫌恶之意不掩,如实禀报,“那钱贵广就是个欺软怕硬、品行卑劣的小人!既不聪慧,也不懂收敛,微臣实是不知,殿下要臣去探他有何用?”

赵俨向后一靠,指腹摩挲着革带上嵌的宝珠,“小人?”赵俨轻笑。

“你当真不懂,淮舟?”

“微臣不懂。”江淮舟刻意藏拙,他那日应下钱贵广的邀约,实是奉赵俨之命。

他入仕五年,虽为榜眼,却因身份低微拖至今日不过是个八品编修,以编修国史、实录为生。他没有银钱塞到御前的大总管手中,大总管便压着他的奏折,叫他空有满腹经纶却无处施展。

此时四皇子赵俨承诺,将他的文章推到孙太傅面前,倘得赏识,江淮舟便能逆风翻盘。

钱贵广常与八皇子赵康吃酒,若说不熟,江淮舟是万万不信的。赵俨叫江淮舟去盯钱贵广,实则是盯着八皇子,赵俨想听的,自然也就是这一层。

赵俨想知道,他设的局,怎会这般轻而易举地化解。可议论皇子,本就不是善差,赵俨没挑明,江淮舟自然也不会冒险。

贪多嚼不烂。

赵俨失去耐心,翘起了腿,“淮舟啊淮舟,你倒是精得跟狐狸似的......”

他直起身,“钱贵广蠢笨,却实在好拿捏,一柄指哪刺哪儿的好剑,虽不利,插得深了,也能要人命。你若是知聿,你会弃他?”赵俨挑眉,漫不经心地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江淮舟面前。

一双挺拔的靴子映入眼帘,江淮舟不卑不亢地摇了摇头。

“八殿下身无要职,又要上下打点,兜里最缺的便是银票。而身为庶子的钱贵广,做梦都想攀附上皇权,自然会对八皇子百依百顺,这样的刀,不用白不用。”

“不过。”江淮舟话锋一转,“刀尖朝内还是朝外,刀本身是分不清的。”

赵俨登时来了兴趣,终于大发慈悲地叫他平身,“来,爱卿,起身细说。”案上随意放着的策论终于是远离了茶盏,安安全全地待在那。

出了赵俨府邸时,外面狂风大作,枝桠摧枯拉朽地嚎叫,卷着一地枯黄落叶掀起他的衣角。

他站在那,素白的袍子,面容淡漠。

笔墨是不见血的杀人利刃。

还真让人说中了山匪。

程知遇在马车中险些睡着,谁料有人一脚踹飞马车,车内颠簸,火星子从炉中差点溅出来。

程知遇眼疾手快拉过陆明,将人揽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堪堪停下,又是一脚,马车内的炉子天翻地覆,登时点燃了车帘,浓烟滚滚,数个黑衣人与程知遇带来的死士缠斗。

“哎呦,天爷啊。”那医师摔得屁滚尿流,一手抱头一手捂着屁股就要跑,程知遇咬牙,顾不上胳膊的疼痛一把拉过他,咬牙切齿,“想跑?陆明你不救了?!”

“天爷啊。”那老头眼睛一闭,又开始念念叨叨祈祷人救他,万事逢凶化吉。

程知遇白了他一眼,胳膊在地上挡着滚了一圈,被沙砾硌得生疼,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她一手拉着老头,一手拉着陆明,眼睛滴溜溜地环顾四周。

马车看起来行到了一处山前,为首的山匪是个独眼龙,凶悍地横过弯刀,盯着程知遇就喊。

“小娃娃,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他桀桀一笑,缓缓吐出这几句话。

程知遇警惕地看着他,大喊,“要钱可以!我有的是钱,就看大哥你想要多少,开个价!”

“?”那独眼龙没想到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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