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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顾文姝屈膝跪在病床边缘,白色橡胶手套在白炽灯下泛着铅灰,棉签轻扫床单褶皱处。包在白大褂下裤脚还沾着雨后的新泥,洇湿的布料贴着小腿,“现场发现了少量泥土和松香灰痕迹,如果能找到硅藻种类,足够画个活动轨迹圈。"

“根据之前推断分析的,祝广生对应的死亡方式是土。”盛律清倚着门框,证物袋在他指间沙沙作响,“查到谢娟的骨灰葬在什么地方了吗?”

窦原摇摇头,“殡仪馆负责人说,当时骨灰是单独被人领走的,暂时没查到下葬的位置。不过按照陈康林谨慎的性格来说,应该是随身携带。”

窦原做出如此猜测并非随意,追查陈康林的过程,能明显感受到他性格中偏执的部分,善于蛰伏伪装,做起事却是狠辣绝情。

“一个好消息,现场发现两组脚印,其中一组和案发现场发现的脚印吻合。”顾文姝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像是燥热酷暑惊雷时的天,“另外一组应该就是祝广生的,鞋印前深后浅,是清醒状态下自主发力痕迹,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推测是自愿同犯罪嫌疑人离开。”

“祝广生自愿跟着他走的?”窦原的声音突然拔高,“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故意找死。”

祝广生江湖经验足,滑得像是老泥鳅,若不是当初意外,恐怕他早就在钱队带人赶到之前从厕所逃跑。如今这样大概也是想要抓住最后的浮木,却没想到会可能葬送生命。

“清醒的话,说不定还有反击的能力。”盛律清忽然用证物袋轻拍窗棂,惊散玻璃上凝结的雨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他们的位置。”

“检查完了吗?”身后响起熟悉的男声,钱队探出头,张望了片刻,“两后生仔醒了,一个脑子还不太清明,一个差不多可以问话了。”

“小顾法医,收工了咩?”钱队屈起指节敲了敲门框,探进病房的半边身子被日光灯削成青白剪影。“两后生仔醒了,一个脑子还不太清明,一个差不多可以问话了。”

脚步声惊醒了吊瓶里沉睡的气泡,葡萄糖溶液在胶管中泛起涟漪,叫做小周的警员半靠在病床上,见到钱队带着人进来,第一反应便是掀开床单。

“嫌命长啊?”钱队蒲扇般的手掌压住小周的肩膀,腕表表盘倒映着年轻人惨白如纸的脸色。

“队长……”接踵而至的便是猛烈的咳嗽,小周捂着眩晕的脑袋缓缓躺回床上。

“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小周指节攥得床单起皱,冷汗顺着脖颈落入后背,“我记得上午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来给祝广生换药,进来i时候还换了壶水,之后护士过来量体温。没多久林仔说头晕想睡觉,还以为是昨晚蹲点太晚,我让他先眯一下,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换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穿着白大褂,看不清长相,概一米七左右,背有点佝偻。” 小周晃了晃脑袋,突然瞳孔紧缩,似乎想到了什么,”虎口处有一道烫伤的疤。”

说完小周还用食指在空中描摹了疤痕形状,随即大口喘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正值雨季,南海市局办公室总是弥漫着一股霉味,到处乱飞的卷宗都带着咸腥水汽,警员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看来,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假扮成徐有才的陈康林,带走祝广生的目的便是为了完成五方续魂术。”牛皮纸档案袋砸拍在木桌上震得搪瓷杯都茶叶晕头转向,“而徐有才确有其人,家住霞湾路158号,父母双亡留下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平日靠着房子租金生活。”

徐有才是实打实的社会闲散人员,平日最喜欢混迹的便是歌舞厅,溜冰场还有些声色场所,罗建国亲自带人跑了一趟,逮住了几个平日同他混的好的兄弟聊天。

酒肉朋友很快就吐出真相,徐有才十个月前就不再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有时找上门也发现无人在家,加上徐有才平日有赌博的习惯,当时之意为是外出躲债,也就没放在心上。

“徐有才的房子没有居住的痕迹,我已经申请了搜查令,小顾法医在赶往现场的路上。”罗建国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怀疑徐有才可能已经被陈康林杀害,所以陈康林才会借由他的身份在医院里蛰伏。”

盛律清结果报告,手指点了点供词上的时间,“大概率是被当作替身鬼,早就烧做了灰。”

刑警的直觉让案件最终指向不可思议的方向,陈康林一家死亡确实存在三名死者,只不过这第三名并非是陈康林本人,而是徐有才。

“盛副队,徐有才的房间天花板大量血迹残留,人体动脉压120mmHg,如果喷溅高度达到2.3米,至少失血1500ml。”顾文姝的声音隔着口罩,通过电波传来有些失真,“正常成年人失血超40%即致死,1500ml大约为男性平均体重的30%,还需要查一下附近医院的急救记录,不过根据推测被害人应该是已经死亡了。”

“还有一件事。目前暂时无法确定被害者身份。”

顾文姝在房间发现了不止一人的血液,毛发,而徐有才和陈康林的直系亲属均已离世,连DNA配型都无法完成。

“好的,我知道了,病房发现的泥土样本还有多久能出报告?”

“至少要等到晚上八点。”

挂断电话后,盛律清的指腹重重碾过酸胀的太阳穴,缓缓闭了闭眼,白炽灯在案卷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听筒里电流声似乎还未散尽。

陈康林属于外来务工人员,在邻市念了大学后就分配到了南海市第三中学,担任毕业班的化学老师。工作后没多久,又在同事的介绍下认识了谢娟,一年后结婚,夫妻和睦。

外人看来是近乎完美的人生节奏,可周围人提起陈康林时的态度却很奇怪,学生的评价是认真负责却近乎严苛,可也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同事邻居口中是含蓄内敛,直肠子,不通世事,平日里习惯沉默,可对家庭负责,又爱重妻子,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可盛律清却感觉,陈康林隐隐有种凌驾于周围一切的清高的做派,像是冷血动物,冷不丁的就会给人来到一刀,甚至有种阴测测的感觉。

这人在祝广生办讲座时,就蹲守在外头,以他的性格想必是做好了万全打算将人从现场带走,突然出现的陈志豪想必也是受了他的胁迫,转移警察视线。

可他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又会躲在什么地方,依旧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办公室窗外的暮色正在吞噬最后一线天光,空中散发着潮湿泥土的腥味。

他伸手将南海市地图又往台灯下拉近半寸。密密麻麻的蓝圈像章鱼爪牙的吸盘,红湾山,第三化工厂,梅香公园,似乎每一个都符合凶手选定的埋骨之地,可从逻辑上却连自我说服都做不到。

“继续深入排查,尤其是人烟荒芜的地方。“”盛律清屈起指节一下又一下嗑在桌面,“再调查一下陈康林的过往,没来到南海市之前的也要。”

“老大!”小警员吴天华捏着案卷,猛地撞开门,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跑了一路。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陈康林的就诊记录出来了!”

几乎翻遍了全市大小诊所医院,甚至连地下黑诊所都问了个遍,最后还是顺着第二医院附属男科医院的线摸出来的。

吴天华一边喘着气,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起排查的思路,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自己是个破案天才。直到他察觉到盛律清一直没说话,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有些邀功卖弄的嫌疑。他顿时闭上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思路不错!”盛律清眼神示意他继续,算是给后生仔一道鼓励。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像是一剂定心丸,让吴天华瞬间放松了下来。

“陈康林是得了梅毒。”吴天华压低了嗓音,“他特意选了离家和上班单位三里外的家诊所,开始医生胡乱治了一通,搞得陈康林差点提刀宰了医生,医生也是脑子灵活,直接把人介绍华家庆那里,顺便赚了一笔介绍费。”

吴天华几乎是报菜名似地一口气讲清楚前因后果,语速飞快,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而后便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盛律清,似乎等待夸奖的小狗。

“做得很好。”盛律清猛然起身,椅背撞在档案柜上发出闷响,“以陈康林单位和家为中心,调查一下方圆三公里到十公里内的声色场所,是否能找到和陈康林接触过的女性。”

梅毒同样经过血液传播,可以陈康林的社会地位大概率不会接触到此,所以最有可能的也是最直接的便是性传播。

冥冥之中,他总有种直觉,陈康林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收到!”吴天华珍重地敬了个礼,接到任务后屁颠屁颠跑去干活。

这边顾文姝刚结束徐有才房间地搜查工作,便忙不迭赶市局。

按照惯例,祝广生失踪的现场勘查工作应当由杜威负责。可杜威自从上次从乡下回来后,身体一直欠佳,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走路都有些踉跄。加上这个案子又涉及到顾文姝手头上负责的男科医院案,局里干脆就指派了顾文姝主导,杜威则负责打配合。

“小顾法医,泥土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杜威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捏着一份报告,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根据匹配的结果来看,范围太大,需要小盛花点功夫。”

顾文姝接过报告,快速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她的目光落在杜威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杜哥,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杜威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撑得住。”

顾文姝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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