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确认什么东西要把她的爪子丢进祟气里!这祟气一看就不对劲啊!刚才还直接给她蹭破皮了!
她挣扎起来,却被一一镇压,更有一道灵力径直划开她的爪子,鲜血沁了出来。
疼痛来的后知后觉,她挣扎的更厉害:“臭和尚!你干什么!”
他却将她的爪子放进了祟气里,流出的鲜血与祟气相撞,刺啦一声,祟气竟逐渐消融了。
这下轮到幸千震惊了,她停了挣扎,拿过自己的爪子看来看去,接着像是不相信,要亲自给自己划个口子,却被某人抬手阻止。
“不用了,已经明了。”
什么明了?怎么就明了了?众所周知,祟气是一个危险的东西,不仅是有它的地方就不太平,更多的是,祟气无法消除,灵力魔气妖力都能消散在空中,再由各族修炼吸纳进体内,往复循环,可祟气不能,祟气产生了就是产生了,只能封印起来。
但是现在,她的血能消融祟气。这对吗?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没做过坏事的“祸害”啊!
有清凉涂抹在伤口,激得她一下回神,是莫无在给她上药,连带着之前被擦破皮的那块一同,药液抹在伤口上,灵光闪烁一瞬,伤口便已结痂。
是上好的灵药。
不儿,这和尚能有这么好心?
她一下抽回爪,神色一下戒备起来,她将人来来回回扫视着,他也不避讳,只这样给她看着,坦然的不能再坦然。
她却没能放松,整个身体都往回缩了缩:“你,你想做什么?”
他笑得更柔和了,眉眼的慈悲几乎要给他染上一层薄薄的光:“姑娘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听到这话的幸千一下傻掉了,浑身一下僵硬,时不时动一下的耳朵也一下僵住,她张了张嘴,声音迟缓:“和,和尚,你要杀了我吗?”
就,是在问我,遗言吗?
却听见他轻笑出声,笑声很轻,落在她耳边些微的痒。
“怎会?”她听见他这样说,“姑娘如今已今非昔比,我如何会杀你?”
幸千怔住,幸千陷入沉思,幸千努力琢磨,幸千……悟了。
她悟了啊大师,这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你现在可比以前有用多了,杀了多可惜。
是啊,她的血能消融祟气,多有用啊,多好的血包包啊,一直养着还能一直产出血,多棒啊。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谢谢你。”
说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跳起来!然后被抓住,按回原地。
她:……
她懂,人生啊,就是这样,努力努力白努力,她还不懂吗?她可太懂了。
她没了力气,软软趴在臂弯上,分外无力地抬爪拍在某人手臂:“说吧,你要做什么,别绕弯子,给个痛快的。”
莫无又是一声轻笑,他指尖翻转,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玉壶,指尖引出灵力点在玉壶上,玉壶灵光一闪,一瞬映出数十道阵法,而那无所依托的祟气便像是被什么控制着,牵引着进了玉壶。
他道:“祟气出现在二十年前,寄托在死去之人魂体里,激发魂体执念,催使魂魄杀人,成为厉鬼,祟气便吸食血肉,以此进一步滋生。”
幸千似有所感,她探出头看去,只见那只剩一口气的厉鬼在祟气被收进玉壶后彻底消散,化作一片又一片散在空中,却仍往海棠树飘去。
执念。
海棠就是他的执念。
倘若没有祟气,那这小厮也只是普通小厮,他不会杀一千人,也不会将海棠变成无法往生的海棠树,而这样的事……
“祟气作乱不仅在人族,妖族魔族亦有。”
或许正发生在世界各处。
她眨了眨眼眸,微微直起了身,莫无还在继续。
“人族几大宗门,佛宗,书院,妖族,魔族,都在寻找一个彻底解决祟气的办法,却无果。他们只能将祟气封印起来,可即便只是封印,也是几族想了多年才制出这玉壶封印之法。”
幸千看向了那玉壶,吸纳了祟气的它不似之前剔透,隐隐透着黑色,而数十道阵法不断流转着,只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繁复。
她身体又直起了些,她视线流转着,心里隐隐不安。
而莫无还在继续,他声音更温和了些,好似是在安抚,又好像是在引诱:“所以姑娘,你的血有这样的作用,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他却没再说了,只恰恰停在这里,他要她自己想明白。
空气安静了瞬,厉鬼的魂魄在消散的最后一刻也没能碰到海棠树,而他魂魄消散的那一瞬,周遭幻境也逐渐褪去,原本海棠树的位置只剩一截枝丫,枝丫的旁边,是一地凋谢的海棠花。
“咦?海棠花怎的一下就落了?今年花期这样短吗?”
是熟悉的老板姐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幸千抬眸,看见了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眼,她于是低下脑袋,仍是某人的臂弯和带着血的僧袍。
她顿了顿,抬爪按在莫无手臂,这一次不像上次那般无力,她像下定某种决心:“所以和尚,我想做的,只要你能办到,我就可以做,对吗?”
她想明白了,莫无说这些话,无非是将局势说明白,让她分清利弊,是面向全修仙界,还是只面向他,他要她自己选。
因为他最开始就问了,问的是,她有没有想做的事。
她此行被抓去佛宗,作为“祸害”,必然是有很多限制的,她可能会被关起来,进行所谓的“渡化”。而“渡化”到底是什么,谁又能得知呢。
但莫无是佛子,他在佛宗有话语权,而她的血能消融祟气,就是她的筹码,虽然不知道莫无想要的是什么,但他既然这样提了,必然是有所图的。
这是一场交易。
她愈发笃定,果不其然,接着就听见莫无的回应:“嗯,只要是你想做的,如若佛子做不到,那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做到。”
这话……
幸千一下抬眸看向某人,他仍是笑着,初升的日头印在他的侧脸,像是染上了一层光,而另一半却托生在阴影里,眉宇慈悲尽数不见。
一半是佛子,一半是他。
她像是窥见了什么隐秘的秘密一样猛地低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只轻声反问:“那你呢,你要的是什么?”
莫无神色一顿,淡淡挪开视线,看向了某个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又好似真的有什么,或许他也不知道方向到底在哪里。
“我吗?”他的声音淡了些,“我想找一个人,他能用祟气,等我找到他,还请姑娘借鲜血一用。”
他用的是我,不是贫僧,那这便只是莫无的事。
幸千重重呼出一口气,她顺着某人臂弯往上爬,直到来到他跟前,她抬爪按在他的额头:“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言为定。”
温热肉垫轻轻碰在额头,莫无视线一下收回,接着便被跟前的“猫儿”吸引,眼眸微圆,好似带着水汽,没在看他,只努力抬着爪,身后尾羽也跟着直起,耳朵也竖着,一副极认真的模样。
他眼眸在那对尖尖耳朵上停滞一瞬,接着抬手将“猫”抱下来,放在手臂,随后兀自低头,额头触碰在软软额头上。
“口头约定,不作数。”
话音一落,无数条丝线由他额头牵引而出,像是某种植物的丝线,细细看去又有几分透明,丝线纠缠着,延伸着,直至印在幸千额头,幸千耳朵动了动,下意识闭眼。
分外玄奥的感觉从识海深处冒头,她的灵识跟着回了识海,她的识海不大,只一方小小绿洲,上空一本若隐若现的古朴书籍,是驺吾传承,记录着一些功法和珍稀法器灵植。
她看向那玄奥来处,是不断延伸而出的丝线,逐渐编织成有形的一朵……金色坐莲?
细看过去又不像,因为这是由这丝线构成,而这丝线坐莲形成后更玄奥的感觉席卷了她的识海,一股朦朦胧胧,莫名的连接逐渐出现在心头。
这是?
她控制着灵识退出识海,眨了眨眼眸:“这是什么?”
莫无重新抬头,他抬手,同样丝线构成的坐莲浮在他手心:“藕丝。”
藕丝是?
不曾想念头刚起,识海中的驺吾传承便自动翻出一页,上方写着:“藕丝,上品灵植,被种下的双方还能无时无刻知晓对方位置,分有主次,为主一方可控制双方距离,若是过远可强制将为次的一方召回。”
什么?无时无刻不知道位置?还可以强制召回?
她立时出声:“这藕丝,谁主谁次?”
跟前的人神态自然:“自是我主,你次。”
幸千:……
“你主,我次?”她一下跳起来,就要一爪子呼上去,“谁答应了?谁答应了!”
“你此前应了。”
她更气:“我应什么了?我应的是约定,约定好吧!”
她又要抬爪,谁知道爪才抬起,另一种熟悉的身体异样感回归了,接着跟前的莫无逐渐变大,再变大,视线也从矮变高,再变高,她一下僵住,视线僵硬着下挪看向自己。
她变回来了,但。
什么也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