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小蛋糕,对艾丝黛拉来说是非常稀有的美味,她迫不及待想要去享用。
不过她动作再快,等她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再次从小木屋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米霍克正席地坐在墙边台阶上,脖子上搭着一根毛巾,看着面前刚整理好的菜地。
艾丝黛拉有些惊讶:“米霍克?你已经种完了吗?!”
“嗯。”
米霍克答应了一声。他的手边好像还拿着什么瓶子,正在给自己倒出一杯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一丝酸涩呛人的味道。
夜色中,即使是色块都已经暗淡到看不清了。艾丝黛拉只能缓慢地摸到了米霍克的旁边,坐了下来。
凑近了,她这才发现米霍克正在倒的东西是酒。
她更加惊讶:“米霍克!你这孩子才几岁,怎么能喝酒呢!”
被叫做孩子的米霍克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回过头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他没理会她的话,反而说:“嗯,蛋糕不吃吗?”
但艾丝黛拉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她的注意力还在米霍克手里的红酒上,一副皱着眉头想要阻止,又不好真的出声阻止的样子。
米霍克:“……”
他或许是受不了艾丝黛拉的凝视,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下了肚,然后用木塞子将没喝完的酒封住了。
酒瓶被放到了一边的地上。
他出声道:“可以去吃你的蛋糕了。”
“嗯!”
艾丝黛拉听到酒瓶被塞住的声音,终于放心地站了起来,转身去拿自己的小蛋糕。
然而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本就模糊不清的视线忽然完全黑了,让她整个人措手不及。
她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往前扑去,在摔下去前,米霍克眼疾手快地起身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艾丝黛拉惊魂未定,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将手伸到自己的面前,动了动。
果然,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没等米霍克问起怎么了,艾丝黛拉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对他笑了笑,语速飞快地说:“没事!我没事!只是刚才…刚才没注意脚下,所以才会不小心绊倒了。”
说着,伸手摸索着前方,快走两步摸到了墙边的小桌子,扶着桌边,靠着脑子里的记忆,准确地摸到了椅子上坐下。
指尖摸到了食盒,端起里面的草莓蛋糕,拿着叉子,囫囵叉了一点塞进嘴里。
“米霍克!这个蛋糕真的很好吃!谢谢你帮我带好吃的!”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对米霍克的方向笑了笑。
米霍克没说话,他的眼神落在了艾丝黛拉无神的眼睛上,又顺着艾丝黛拉的视线看过去,他看到了他身边的廊柱。
“嗯。”
他听到自己和往常一样,轻轻地应了一声。
…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以后,艾丝黛拉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料想中的害怕。
相反的,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空,好像整个世界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安静地吃了几口蛋糕,又过了一会儿,艾丝黛拉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慢慢有了光亮,熟悉的色块又回来了。
此时,一团橙色的色块出现了,一丛丛火光慢慢映入眼帘,她愣愣地抬起头,才发现是米霍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一堆篝火。
刚才她整个人都在走神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米霍克的动作。
这团篝火离她并不近,所以当她的眼睛恢复的时候,也不至于被亮光刺伤。
米霍克见她愣愣地盯着篝火,从篝火堆边拿起了一串用木签子串好的玉米,走向了艾丝黛拉。
顶着她呆愣的眼神,米霍克抓住艾丝黛拉的手,把玉米的签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玉米?米霍克…你在烤玉米吗?”
“嗯,怎么不吃?”
看食盒里的蛋糕仍然剩了一大半,他伸出手指,敲了敲一边食盒的盖子。
艾丝黛拉这才回过了神,她连忙将蛋糕往米霍克那推了推。
“给你留的。”她指了指剩下的草莓蛋糕,上面硕大的草莓有些摇摇欲坠。
“不用,本来就是给你的。”
“可是真的很好吃,我想让你也尝尝。”
听到艾丝黛拉有些失望的声音,米霍克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只沾了一些食盒边上蹭到的奶油尝了尝。
“太甜了,你自己吃。”
说罢,他转身又坐回了刚才的台阶边上,手上拿着一根木柴,时不时挑动着面前的篝火堆。
艾丝黛拉听米霍克这么说,所以也没再做邀请,自己拿着叉子一点点把蛋糕挖了吃下肚子。
她托着下巴,一边吃,一边看着米霍克的背影。
说是背影,其实也只是一团色块而已。
米霍克,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团黑色加白色再加黑色的色块……而已。
艾丝黛拉轻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因为昨天睡得晚,当艾丝黛拉起床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餐桌上照常备好的早餐现在都凉透了。
她歪过头,看到米霍克的房门又是打开的,里面依然是一片和谐的色块,不见他的身影。
也是,都这个时间了,米霍克肯定早就去修炼了。
这么想着,艾丝黛拉坐在了桌边。
刚拿起已经凉透的面包片,准备吃一口,她却忽然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细碎声响。
米霍克回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面包片,披着斗篷打开了小木屋的门,刚想出去看看,谁知道正好撞上要进来的米霍克。
米霍克伸手扶住了踉跄的艾丝黛拉的胳膊,顺手将她推进了屋子里,关上了小木屋的门,隔绝外面的光线。
艾丝黛拉看他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有些奇怪:“米霍克,你今天没有去修行吗?”
“嗯。”
应了一声,米霍克突然伸手握住艾丝黛拉的手,并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把刀。
“试试看。”
艾丝黛拉:“?”
她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惊讶地问他:“刀?米霍克,这把刀是哪来的?”
“等等,你这三天就是特意去打了这把刀吗?”
米霍克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干脆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里拿着新闻鸟刚送来的新报纸,在艾丝黛拉还在惊讶这把刀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展开报纸看了起来。
艾丝黛拉并没想要问他离开的三天都做了什么的意思。
不过看米霍克坐下了,她也拿着刀坐回了椅子上,开始研究这把刀。
从色块和形状上看,好像是和米霍克手里那把一样的,有着黑色刀鞘的长刀。
摸起来…感觉刀柄稍微有点粗,但握着感觉还行。
只是整把刀沉甸甸的,她没拿多久就觉得手酸了,只能把刀放在了桌上。
她看看刀,又看看米霍克。
一阵茫然。
听米霍克刚才的意思,这把刀是给她的,但是她又总感觉这把刀不像是给她的,倒像是给他自己的。
不明白米霍克的意思,艾丝黛拉干脆不想了,见他在专心看报纸,她便起身去泡了一壶茶。
等她端着茶壶回来的时候,米霍克已经看完了报纸,正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那把新刀。
艾丝黛拉将茶壶放在了桌上,给两个人分别倒了一杯,才重新坐下。
即使只是在看一把刀,米霍克的动作都是优雅的。
他的样子一度让艾丝黛拉觉得他一定出身于一个贵族家庭,然后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变成了海贼的。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米霍克往后一靠,看着艾丝黛拉问:“刀怎么样?”
艾丝黛拉诚实地说:“有点沉,但是能用。这是…给我的吗?”
米霍克猜到了艾丝黛拉的回答,他竖起刀,拔出刀看了看刀刃。
“给你的分裂体用。”
熟练地挥了两下,米霍克试了试手感。比他自己用的刀轻了些,不太顺手。
艾丝黛拉睁着豆豆眼看他:“给分裂体?”
“你的分裂体,说是一比一复制了本体,但却还要分散一部分能量用于拟态外形、衣服和武器,所以这等于没有一比一复制,是弱于本体的。”
“嗯…对?”艾丝黛拉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米霍克的话,才应了下来。
“试试看,只复制「本体」,刀用这个。”
米霍克站了起来,刀被塞进了艾丝黛拉的手里。
听他这么说,艾丝黛拉的背后慢慢分裂出「米霍克」。
与此同时,米霍克出声引导她:“你的拟态已经足够熟练了,现在该强化力量。主动控制你的分裂体,不要让「它」将力量分散给无用的外形和武器。”
原本慢慢成型的分裂体被米霍克的一句话又打回了一团液体状的东西。
艾丝黛拉握紧了拳头,听他的话,干脆闭上眼睛,尝试将所有的力量集中给本体。
然而她的脑子里自发地就开始拼凑米霍克的色块和形状,身后的分裂体也因此一会儿变色一会儿变人形,一会儿又变一团液体…
“你的分裂体应该什么都可以变,不要局限自己。”
米霍克的声音再次响起。
艾丝黛拉点点头。
米霍克说得对,她的分裂体可以自动拟态…这消耗的就是分裂体本身的力量…既然如此,那就,那就——
那就不要拟态了。
随着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她身后的分裂体顿时聚在了一起,最后凝聚成了一团人形的黑影。
黑影接过了米霍克递过来的刀,握刀的手法和米霍克如出一辙。
见此情形,米霍克难得露出了蠢蠢欲动的欣喜表情。
“米霍克,这样,可以吗?”
艾丝黛拉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分裂出的那团从未见过的黑影,不太确定地问米霍克。
“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米霍克转身离开了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