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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濉安王府。

濉安王今日恰逢休沐,人在家中未曾出远门,亦或走亲访友。

只是从书房出来,在看到府中有外出的下人从外边领回来斋糕,不免多问了一句,“今日是哪个菩萨的生辰?”

陪同他游园的濉安王妃道:“王爷糊涂了,菩萨生辰早在二月已过,今朝是施斋节,百家济民,结善缘修功德的日子。”

“这近来不是忙于公事,忘了。”濉安王道。

片刻后又想起,“三郎跟四郎近来如何?跟妧家那女郎可有消息。这么好的天气,应当有邀妧嵘的女儿出去踏青才是?”

然而话毕,只见濉安王妃付诸一笑的样子。

濉安王:“你这是何意?怎么难道本王说的哪里不对?”

“不,哪里是在笑王爷,也太怪罪我了。”

濉安王妃漫不经心提起:“不过是想起一件事,三郎跟四郎都觉得略微寒了心。”

话里有话的夫妻,相处多年岂能不知濉安王妃是什么意思?

“怎么,与妧家的女儿是又出了什么纰漏?”

“纰漏倒算不上,就是未曾想到妧嵘的女儿竟是这样的人……”

“三郎四郎都觉得此女德行不好,对亲事有些心灰意冷了。”

话音刚落,濉安王妃正待濉安王向她打听到底是为何。

却见濉安王瞬间眼神锐利起来:“心灰意冷?他们哪儿来的胆子敢这般自行主张?”

未料想会是这样,濉安王妃一怔。

就听濉安王语气冷厉,隐隐愠怒地吩咐下人,“把那两个逆子唤来,让他们速速来见我。”

“诶……”

濉安王妃阻拦不及,登时气道:“王爷为何这般急迫,我这话还未说完呢!这边急不可耐叫三郎四郎来训话不成?”

“焉知跟妧家那个就算出了纰漏,岂是儿子们的错?”

“那你且说说,好端端的亲事,不是已经相看过了,为何他们还不与人来往?”

说罢,濉安王的神色更加严肃起来,“你当他们是大郎吗?妧嵘于榷安是可有可无的岳丈,他年纪轻轻就纵横官场。三郎四郎能与他一样?!”

“纵使妧家那个女子有什么小错,看在他们将来能得到的好处份上,也该懂得权衡利弊才是!”

“把人给我叫来,本王要亲自知晓出了什么事。”

明心院与雨霖院分别去了两个腿脚飞快的下人前去知会。

房门和院门被不约而同地打开,一个正准备出府,一个手执笔墨,正对着桌台上的学士范文临摹。

“三郎君,不好了。”

被墨汁溅到衣裳的李屹其登时沉下脸色,“什么事惊惊慌慌,你最好有不得不打扰本公子的话要说。”

下人低头鞠躬,匆匆忙忙一路跑来,喘着气说:“是王爷,三郎君,王爷让你和四郎君,都去茶厅走一趟。”

雨霖院中,下人对外出打扮的李含翎同样道:“四郎君,快去吧,王爷吩咐,是即刻马上,可耽误不得了。”

两条靠近且相同的石板路上,下人在后边跟随,李屹其同李含翎不谋而合地在岔路口相碰。

二人面对面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并排向茶厅的方向走,路上李含翎问:“阿兄可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着喊我们过去?”

李屹其瞥他:“你我近来既然没犯错,应当不至于怪罪我们?除非,是你做了什么,害我受牵连才是。”

李含翎甩袖不认:“真是笑话,我一向安分,几时连累过你?”

“可你那日妧家的登门,说好宴请招待她,却到了傍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李屹其质问,李含翎不见半点心慌,道:“我不是说了,我找花铺订了一盆花,店家却空不出人手来送,我便去取了。”

“焉知那盆花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田庄,光是路上就耽搁了一两个时辰。未能来得及招待,还能怪我不成?”

“再说……”李含翎笑看李屹其一眼,“少了我一人,不是正给了三阿兄你与妧枝独处的机会。”

可惜闻言,李屹其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鄙夷不屑地一笑。

“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等机会还不如不要!”

就在此刻,“两位郎君,再不快些,王爷那可就要不满了。”

听着二人闲话,下人提醒他们脚程该加快些,这个府中除了大郎君,可是没有人敢忤逆王爷的。

待到李屹其李含翎两兄弟来到濉安王和王妃跟前,茶厅里气氛早已凝结成霜。

一脚踏进门,即使他们二人再迟钝,也察觉出异样。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李屹其李含翎分别行礼。

在他们站定后,只见濉安王道:“可知本王叫你们来,所为何事?”

二人面面相觑,濉安王妃坐在一旁,似正生闷气,亦不敢为他们解围透信。

“孩儿愚笨,还请父亲明示……”

威严的目光瞬时扫向他们,“我且问你们,可还记得与妧家的亲事?为何我问你们母亲,说你们与妧嵘的女儿近来少了往来,颇为懈怠。”

“是今日春光不好,还是尔等不想要了这门亲事?回答本王!”

濉安王一怒,李屹其与李含翎纷纷变了进门时悠闲轻佻的姿态。

“孩儿有错,还请父亲听我们解释……”

李屹其道:“父亲实属不知,那妧嵘的女儿看似贤惠清高,实则有另外高攀的心思,日前历表兄一来府上,她就上赶着攀炎附势……”

“这般女子,我,我想若是让她进门,怕也是不安分的,就想先冷着她几日。”

李含翎在旁点头附和,他亦是如此,本来想和兄长竞争,然而听说了此事,对妧枝的态度也就变得不怎么在意了。

于是未想继续主动与此女有什么交集,就在李含翎张嘴也要说话时,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濉安王乌云压顶,即将勃然大怒的凶煞眼神。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杯盏被重重弃置在了桌台上的声音,“你当你二人是什么东西?她若真的如此,也要看你们表兄是否真的瞧得起!”

“此事一码归一码,她想攀炎附势就让她去攀炎附势,可你们——”

他怒指着二子道:“不知权衡利弊的玩意,尔等只管拿下这门亲,要看也该看她背后的父亲是谁,妧嵘可是答应若你们当中谁能脱颖而出做他女婿,他可以助力你们当中一人秋斌和春试成功入选。”

“等到殿试,将来不管是谁,只要能够及第就能步入官场,与本王同朝为官。”

“可你们却因这小小的龌龊就放任冷落人家妧枝,如此不成器,滚,即刻给我滚出去!”

“父亲!”

“父亲……”

听到这番话的李屹其和李含翎瞬间脸色大变,当时被叫去顶替商榷安同妧家议亲,二人只知妧嵘与自家父亲达成了交易,利好他们,却不知具体是什么好处。

如今濉安王一说,方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妧嵘当年好歹也是从万万个考生中厮杀出来的探花郎,他肯做此承诺,定然不敢有半分虚言。

怪不得濉安王会说妧家亲事于商榷安来说可有可无,对他们来说却是非同小可!

“父亲,我等知错了!”

二人当即跪下来道:“是我为争一时之气,未曾想到这一方面,父亲教训的是,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之后我定然好好对待妧娘子。”

听了濉安王的话,李屹其态度大变,当场许诺,叫四郎李含翎对他多看一眼。

心中亦是力争上游,不肯示弱,“是,我也是。父亲,妧娘子那日的事,可与我无关,我也是听信了阿兄的一面之词才对她有所误解。”

“待过了今日,定然再请她上门好生招待。”

李屹其闻言惊怒,恼火地瞪向无理强辩的李含翎。

然而此事的确是他先引起的,即使再争辩,也改变不了事实。

濉安王余怒未消,未曾理会他们兄弟二人间的嫌隙,唯有旁观已久的濉安王妃忽然道:“你二人不过是疑心她对你们表兄有意,我倒是有个法子。且看她是不是当真如此,曲意逢迎。”

“都到了这种时候,我不是说了,娶她是为了妧嵘能利好三郎四郎,你还在在意这个?”

濉安王妃冲父子三人道:“这不是也是帮这位妧娘子验明正身么?免得日后真的嫁了进来,即使他们当中谁做了官,也免得夫妻二人心存芥蒂不是?”

娶妻之后再毁约,是断不可能有的。

即使王府将来这般做,妧嵘那边也不可能答应。

……

妧枝今日最大的收获便是知晓前世妧嵘的秘密,与他苟合通.奸的女子是谁。

且薛明烛有死不悔改之意,还想取代她阿母和妧嵘同德同心,地老天荒。

妧枝自然不可能让他二人像上辈子那样如愿。

他们的私情瞒了这个家所有人足有数十年,平氏勤俭持家掏心掏肺,却得到丈夫另寻新欢的下场。

东窗事发后,妧枝方得到消息,就开始打探一切,要帮平氏讨个公道,然而寻了多年无果,意识到对方来路不一般,即使有证据,也会状告无门,像是有只手将她困在瓮中,四面包裹。

之后一年,平氏都已放弃,让她不要再管此事了。

妧枝却因此而心生郁气,加之商榷安有一外面的生的孩子还跑来叫她阿娘,令她当场呕了血。

此后三五月,她觉得整颗心都是空的,无处不在漏风。

平日里绣帕沾满污血,一团红,一团艳,直到她死都无法放下这些仇怨。

她咽气的样子,想来也应是……死不瞑目。

路上,妧枝归家的身影引起一道目光注意。

“女郎。”

妧家下人从人群中脱出,急忙来到她跟前,“女郎何处去了,在东林寺的斋摊上怎未看见女郎?”

妧枝神情微露茫疑,“多瑞?你来寻我?”

“我与周老太君他们吃完斋饭,就出来了。怎么,你寻我何事?”

下人道:“是主母叫我来的,请女郎归家去,濉安王府方才送来许多礼品,厅堂都快摆满了。还留下话说,明日家中摆宴,要做一桌炙羊席,请大人们和女郎前去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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