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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夜里休息

施岗和文元正看向崔苡茉,担心她会在日常称呼太子时说漏嘴,忍不住委婉提醒道:“那五姑娘便是沈公子新娶的娘子,你应该是喊沈公子……夫君对吧。”

崔苡茉捏着帕子,双眸游神,想起了方才太子不准她回府看望娘亲,甚至不允许她掀开帘子看一眼的冷漠。

这便是她的……夫君。

崔苡茉听得出他话里的提醒,淡声嗯了一声。

一行人抵达福来客栈,施岗前去包了几个厢房,命掌柜和小二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热水也要备好。

崔苡茉在施岗订厢房时说:“另外给我订一间房吧,我与疏月一起。”

施岗愣了一下,看向前面的太子,只见太子只是略侧目了一下,随后毫不在意带着侍卫上楼。

他摸了摸鼻子,只好让掌柜的在太子旁边再另开一间厢房。

待五姑娘和丫鬟上楼后,施岗与文元正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完了,他们夫妻不和”的绝望。

平日处理公务时要面对难以沟通的太子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还要加上“夫妻不和”的恶劣情形!

倘若吵架了,他们是跟太子,还是跟恩师的外孙女太子妃?

两个文臣将手揣在袖口里,叹了口气,一前一后上楼。

崔苡茉吃过晚膳后,热水也准备好了,看到疏月为她准备更换的衣物,想起来太子的衣物是她负责,而且太子没带一个宫女,只带了侍从,崔苡茉不得已去翻出来,让疏月将太子今晚和明日的衣物送过去。

次日一早,一行人继续出发,前往苏州。

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他们也只能停在林子里休息。

林子里烧着柴火,几人围着篝火坐在一起,施岗从包袱里掏出一些干粮,递给太子,太子理都没理,施岗已经对太子的态度习以为常了,转而递给太子妃。

“五姑娘。”

崔苡茉不好拒绝,只好接过来,“谢谢。”

施岗又递给文元正,“致远兄。”

“话说致远兄,你这名字是你儿子的名吧。”施岗后知后觉想起来,温致远有点耳熟,这不就是他儿子的名么,文致远。

这人倒挺会偷懒。

文元正:“难为你还记得。”

施岗:“同门师兄一场,你儿子满月酒我还吃过呢,怎会不记得。”

施岗隔着火堆看向对面的太子和太子妃,目光落到太子妃身上,本想趁着这次机会与恩师的外孙女说说话,聊聊恩师近况,可太子和龙御司的侍卫在这,他一个文臣外男和太子妃说太多闲话,恐遭猜疑。

施岗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弃了。

崔苡茉也知道自己一个妇人不宜过多抛头露面,便借口回了马车上休息,那点干粮她也带回到马车上吃,让疏月去后面的马车取一些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干粮,让她送到太子面前。

毕竟太子身份尊贵,与他们不能相提并论。

待疏月回来后,崔苡茉昏昏欲睡,便说:“我在里面休息,太子若是过来,你提前跟我知会一声。”

“奴婢知道。”

崔苡茉便安心在里面靠着软垫睡过去。

月明星稀,夜风吹动树林,发出簌簌之声。

直到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阵马惊啼叫之声,火堆旁的几人猛然醒来,黑灯瞎火中,只听得到车毂碾过枯叶和马蹄远去的声音。

施岗忙掏出火折子,刚吹亮,便看到靠着树根的太子醒来,手腕搭在膝盖上,几名侍卫站在他旁边,那副神态好似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心上。

施岗不管他,只要确认太子没事,他小命就能保住,没想到这时疏月慌慌张张跑过来:“太子妃!太子妃还在马车上!”

“什么?!”文元正惊愕。

“马车不知怎的受惊了,突然朝着林子跑去!”疏月身上灰尘仆仆,忙道:“太子妃还在马车上,你们快去救救太子妃!”

这话一落,施岗脸色惊变,赶忙上前欲让侍卫去追,可是龙御司的调遣命令只有太子能下。

他们一届文臣,哪有这个权力。

但太子妃可是他们恩师的外孙女,又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娘子,就算出了事,账不一定算在太子头上,但一定会算在他们两个身上。

施岗心急万分,全是对自己前途命运的担忧,紧紧攥着火折子到太子面前,快速作了一揖,委婉提醒道:“殿下,您不去追吗?那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边文元正也心焦不已,利害关系也和施岗想的一模一样,想上前去追,却又怕太子或日后史官胡乱猜疑他与太子妃的关系,更何况自己脚力也比不上马儿,他要如何救下太子妃?愁死人了。

冷不丁听到施岗在旁边劝说,豁然明亮,太子手里有龙御司,是大周朝最精锐的特务侍卫,太子还是太子妃的夫君,他来英雄救美再好不过了!

于是——

文元正也跟着上前,快速作了一揖,打算拿出平时与同僚辩论的气势,抻了抻衣袖,“殿下!太子妃性命攸关,依微臣看还是尽快——”

话说到“尽快”二字时,冷不丁对上太子瞥过来的犀利眼神,一怔,陡然怂了下去。

“尽快……让龙御司前去救人吧。”

施岗也住了嘴,尽管心头焦灼,可理智到底还是占据上风。

疏月看着这两个大学士明明担忧却又怕太子,目露失望,忍不住厉声呵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太子妃娘娘?救驾不力,即便你们是内阁的人,也难辞其咎!”

“可别忘了,太子妃还是景翰林的外孙女!真算起来太子妃还是你们的师侄!”

这一句“师侄”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透了两人,双双反应过来他们于情于理都该去救人,那可是师侄女!而不是坐以待毙,等这位性情古怪的太子派遣龙御司——

他们都夫妻不和了,他们怎能奢想太子派人去救太子妃呢?!

于是,两名大学士面色凝重,四目相对,使劲想办法,施岗瞥到他家十年仆从将火堆点了起来,几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却让太子妃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独自遇险,日后做首辅也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施岗赶紧将火折子塞到怀里,撩起衣袖,上前抄起一柄火把。

文元正见状,也执起一把,跟着施岗义无反顾追过去——

师侄女,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他们未来可是要当位极人臣的权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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