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浮华》
文/应怜月
2025.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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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的午后,已经过了十二点。
一楼中央大厅里的落地石英钟准时准点地敲响,厚实沉重的钟摆声回荡在整个丛公馆。
可即便是这样足以唤醒整个公馆的钟声,也没能叫醒三楼东南角主卧里昏睡着的人儿。
昨晚朋友的酒吧开业,丛一过去捧场,跟着几个小姐妹玩在兴头上,在舞池蹦到了凌晨四五点才开着她的红色“猛兽”一路疾驰,尽兴而归。
一回来便直奔自己房间,卸了妆护了肤,又喝了杯热红酒,躺在轻薄柔软的蚕丝被里,借着酒精的迷糊劲儿,一觉睡到现在,半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钟声到底还是传进了耳朵,丛一在梦中与周公话聊得尽兴,翻了个身,重新蜷缩进被子里,又继续睡了过去。
“姐!你起来了没?”丛蓉在外面敲门,却迟迟听不到回音。
床上躺着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噪音,不满地抬手用枕头捂住耳朵,翻了个身,眼皮都没抬一下。
“姐姐!你快醒醒啊!”丛蓉见房间内还没动静,“你忘了吗?今天文家那边要过来拜访,我们要一起吃晚饭的!”
听到这句话,丛一的困意瞬间消失,迟疑了两秒,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踹开了身上的蚕丝被,揉了揉睡眼,狠狠地皱了下眉。
床边的绒白地毯上是她脱下来的宝蓝色高定连衣裙,佩戴的那对蓝宝石耳饰被随意丢在床头,还没来得及收。
昨晚她喝得天旋地转,醉意朦胧中连窗帘都忘记关。此刻浓烈的阳光顺着窗格滚落进来,落在贵重硕大的光亮宝石上,折射出耀眼的蓝光,给整个宽敞旷达的屋子添了一抹流光艳彩。
她跳下床,穿过房间,一把拉开门。
“你说什么?谁要过来?”
起得急,头发没来及打理,松散地披在肩上但并不凌乱。丛一穿着一件黑色的蝴蝶形抹胸露背蕾丝睡裙,光脚踩在不染纤尘的地毯上,圆润可爱的每一根脚趾上都涂着鲜亮的玫粉色指甲油。
此刻她站在门边,正不太高兴地发问。
“文家的人要过来,今天可是姐夫第一次上门,妈咪一早就开始交代准备了,你还睡!”丛蓉忍不住多唠叨,“赶紧起来吧,你再不起来,妈咪要亲自上来抓你了。”
“姐夫?哪门子的姐夫?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丛一拒不承认,一脸不高兴,丹凤眼微挑,神色嘲弄冷漠,颇有几分嫌弃的意味,微微抬了下下巴,完全不当回事的模样,“再说,谁允许他上我们家来了?”
“当然是爹地和妈咪邀请人家过来的。”丛蓉解释。
“文家的人都来?”
“不是,好像这次只有姐夫。”
“丛蓉!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你姐夫,你没有姐夫。”丛一眼神警告。
说着她甩了甩漂亮的长发,顺手扯拆掉了绑在手腕上的柔粉色真丝发带将长卷发挽起随意地打了个松散的蝴蝶结,露出了光洁白嫩的脊背以及那一双漂亮的蝴蝶骨,不急不慢地转过身,踱步回主卧外的客厅。
琉璃茶几上摆着一瓶昨晚庆贺开业朋友送的好酒,还没来及收到她的酒柜里。
她懒散地歪在真皮沙发上,翘起白嫩如雪的纤细双腿,顺手拿起桌面的酒,熟练地起开,又从冰桶里镊了几块冰。
晶莹的冰块滚落进晶莹剔透的香槟杯里,发出哐当的脆响,丛一抬手倒了半杯,轻抿了一口。
“嗯,00年的唐培里侬,味道不错,是好酒。”丛一微微抬了抬手,抿了口,看了看跟进来的丛蓉,转移话题,“要试试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喝酒。”丛蓉撇撇嘴,瞧着她是铁了心不想精心准备,也知道她的脾气,“反正妈咪让我上来叫你,我叫醒了,其他的我不管喽。一会爹地和哥哥就回来了,我先下去了。”
丛一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追随着丛蓉离开房间,撤回视线,将手里剩下的一小口香槟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回味了片刻。
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几声提示音,丛一拿起来瞟了一眼。
“今晚雅雅的生日party,你到底来不来啊?”
丛一盯着手机屏幕,想也没想,极快地打了一行字。
“去,地址发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丛一起身去了浴室,边走边抬手抽开了腰侧的两根绑带。轻薄的蕾丝瞬间被扯开,随着她的动作和脚步缓缓从身体上剥离。
她现在的确要精心准备去了,不过不是为了她这位即将登门的“未婚夫”,而是为了光彩夺目地参加晚上的party。
至于联姻,从丛敏兴第一次跟她提出文丛两家的婚约之时,她就已经用砸碎聘礼里那对宝贝翡翠镯子的恶劣行径回答了。
她不嫁!
死也不嫁!
谁爱嫁谁嫁!
褪掉睡裙,丛一舒服地泡了个玫瑰香澡,仔细装扮了一番。
趁着殷媛瑷在盯着晚饭布置忙得正火热的时候,她穿着昨天刚送过来的Alisa最新定做成衣,踩了双紫色尖头的丝绸绑带高跟鞋,一脚油门,离开了深水湾。
至于什么面子,什么“鸿门宴”,还有那个她连名字都没记住,就被满世界宣扬的“未婚夫”,都见鬼去吧!
暮色四合,将暗未暗的天边是一片翻腾搅染的灰蓝色,云朵被撕开,千丝万缕般揪扯,略微让人觉得压抑。
冬日的港岛并不算太冷,只是晚风迎面吹来难免有些寒意。
红色玛莎拉蒂被开到最大限速,调试改装过后的豪华超跑就连发动机瞬时拉爆的轰鸣声都格外动听,丛一将油门踩到底,听着金钱燃烧的声音,兴奋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心情转好,她抬手将青葱玉指插入发间,无需用力,漂亮的柔粉色发带便脱落下来,如海藻柔顺般的乌黑长发瞬时飞起,混杂着黑鸦片的浓烈香水气一起飘散在风中。
今晚,沈希雅的生日party,说着大办特办也有也月余了。
作为沈家鼎鼎大名的四小姐,整个港岛地界为数不多能与她丛一争光夺彩的女人,沈希雅完美继承了沈家人一脉相承的好皮相,人生信条除了纸醉金迷,光耀四座,再无其他。
在这一点上,归国后的丛一与她不谋而合。
也正是因此,二人明里暗里没少较劲。
她的生日party,丛一本来是不想去的。
但今晚,为了躲避她那个讨厌的“未婚夫”,她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直接飞到party现场。
来之前,她在自己的珠宝收藏间站了好一会儿。最终打开了角落里那个较小的保险柜,选定了里面那枚金绿猫眼石戒指作为生日贺礼。
这颗猫眼石还是夏天的时候文家的小姑娘托人送过来的礼物。
宝石个头不小,是成色极好的蜜糖色,氪金工艺的戒托,整块宝石切割得相当完美。东西是好东西,只可惜经了文家人的手,回来就被丛一丢在保险柜最顶层束之高阁,一次都不曾戴过。
今天这机会刚刚好,这宝贝疙瘩既送得出手不会丢面,又能从此眼不见心不烦,一举两得。
拎着精致的小盒子,丛一穿着漂亮的丝绒小礼裙,进了party的主会场。
“来了,你昨天不是说不过来吗?”冉梦捷正懒散地卷在沙发的一角,捏着一杯热红酒细品,瞧着丛一进来,也给她倒了一杯。
“又想来了。”丛一放下手上的东西接过酒,扫视了一圈周围,都是熟悉面孔,“沈希雅那女人呢?”
正说着,身后闪过来一道靓丽的倩影。
“呦,丛大小姐赏光,肯过来了?”
沈希雅今日打扮得相当漂亮,红色抹胸鱼尾裙,搭配全套的鸽血红宝石,妆容细腻,一如既往从头发丝儿精致到脚趾尖儿。此刻,满面红光,落座在离丛一旁边,笑得春风得意。
“喏,生日快乐。”
今天是沈希雅的生日,丛一不和她呛,容着她嚣张。
“难为你还有时间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以为,你最近应该在忙着结婚才是。”沈希雅薄唇微挑,目光略带了半丝调侃,拆开盒子看了一眼,将那枚戒指象征性地往手上比了一下,戏谑地打趣,“什么时候把你未婚夫领出来让我们看看啊,看看是不是能把我二哥比下去。”
“就是,丛一你把人带出来瞧瞧嘛。”周围的小姐妹附和。
沈希雅的二哥沈清宴喜欢丛一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丛敏兴以前还真动过和沈家结亲的念头。
新丰银行的产业遍布全球,资产何止上百亿,已故的沈老爷子在港岛政界更是颇受人尊敬的风云人物。也是凭借着沈家这份儿背景和家底,沈希雅才敢明目张胆地和丛一杠。
沈家是名门望族,与丛家身份地位都是合衬。只可惜丛一死也不答应,任凭沈二少用尽花样,她照旧无动于衷,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为此,沈希雅还有点记仇,没少在背后嘀咕是丛一没眼光。
丛文两家结亲的消息,在圈子里也传了有小半年了,介于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文家太子爷始终没有露过脸,大家不晓内情,一直津津乐道地好奇着。
不过虽说这文家也是声名鹊起,响当当的豪门,但毕竟根基不在港岛,文时以又神秘得紧,天高皇帝远的,沈希雅倒是想要看看,丛一若真嫁到京城去,还嚣不嚣张得起来。
现在文丛两家联姻的消息传得满天飞,一众小姐妹们可是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呢。这丛一向来是眼高于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听见没,大家想见你未婚夫呢!”
冉梦捷心明镜似的,明知晓丛一不答应这门婚事,还故意顺着沈希雅的话调侃她,换来了丛一赤条条的凶狠一眼。
“这么好奇?那去见啊,正好你们几个组个团,坐Dasiy的私人飞机,飞去京城,好好看看!”丛一不客气地回怼。
“好啊,我的飞机,随时奉陪。”冉梦捷也不气,撩了一把长发,高高兴兴地顺着丛一说,惹得大家一阵发笑。
“无聊。”丛一懒得和她争。
本来是想要来party躲个清静,没想到出来也惹不痛快。
难道现在除了文家那个臭男人,和她就没别的可聊的了吗?
没意思!
简直是无聊至极!
丛一被扫了兴,撂下酒杯,又瞪了冉梦捷一眼,懒得和她们多费口舌,起身准备离开,“你们玩吧,我走了!”
“哎,说走就走啊,不再玩一会啦?”沈希雅小计谋得逞,笑意简直藏不住,朝着她的背影又像模像样地喊了一句:“我们等着见你的好未婚夫哦!”
从会场出来,迎面吹来一阵寒风。
到底是冬天了,入夜后温度骤降,不比刚刚来的路上那会儿。
估摸着,这会儿那个姓文的,人应该已经在深水湾了。这会儿回去,保准撞个正着,那她这一晚上岂不是白折腾了。
丛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意料之中,满屏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她不以为然,点都没点进去,把手机随意丢在副驾驶位上,裹紧自己的毛绒披肩上了车。
刚才被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烦得厉害。
丛一捏着方向盘,不高兴地自语了几句,心里对现在深水湾里的那位“不速之客”更多了几分厌烦。
时间还早,她才不回去。
这样想着,她踩动油门,继续肆意横行在夜色迷离中。
与此同时,深水湾的丛公馆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丛莱和丛蓉兄妹俩轮番联系丛一皆未果,甚至殷媛瑷亲自打电话过去都毫无回音。
面对一桌子精致菜肴,和已经上门落座在席间的文时以,丛敏兴只能尴尬地胡乱解释。
“时以啊,一一她今天临时受邀,去救场参加一个活动,可能要晚些回来,今天叫你白跑一趟了,真是失礼了。”
“没关系,这次过来也要顺带处理一些工作,会在港岛这边小住一阵。丛小姐今天忙,那我就后面几天再过来叨扰,先过来见见您和殷阿姨也是好的。”文时以很懂礼数,极为客气地顺着丛敏兴的话说了下去,客套得滴水不漏。
“啧啧啧,你看看咱这未来姐夫,脾气还够好的,也不像之前绾绾姐说的那样,不苟言笑,严肃古板啊。”丛莱坐得远,小声同丛蓉嘀咕了一句,“来这一趟,带的礼物都要堆成山了。”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姐姐。”丛蓉点头附和,目光也忍不住偷偷望向文时以,“之前雅雅姐还和我说姐夫从不在公众前露脸,肯定样衰(长得丑)。瞎说!姐夫明明是个靓仔好嘛,我觉得比雅雅姐的二哥还要靓,一看就是姐姐喜欢的类型。可惜了,姐今晚不在,看不到了。”
“你那点出息!”丛莱不太服气,又多同她悄声说了两句。
那边两个用旁人近乎听不到的音量递着小话,这边丛敏兴一直在打圆场。
“是是是,来日方长嘛。”丛敏兴见文时以没发难,松了口气。
毕竟自家女儿在这样早就说好的重要场合突然无故玩起消失,脸都不露一下地放人家鸽子,说出去总是不光彩的。
“时以,吃菜。今天我特意叫做了些新京菜,你快试试合不合不合你胃口?”殷媛瑷温婉笑道。
“好,谢谢阿姨。”
文时以习惯很好,陪着长辈们的时候,从来不会神游,也不会看手机,即便是再重要的工作,也会等着结束了才去处理。
在丛公馆先是陪着丛敏兴和殷媛瑷一家用过了晚餐,饭后又喝了半杯茶,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才一上车,刚打开手机便刷到了最新鲜的时讯。
好巧不巧,时讯的主人公正是刚刚丛敏兴口中说去参加活动的丛家大小姐——丛一。
【豪门小姐or酒吧常客?丛家昔日继承人宿醉未清夜半飙车】
夺人眼球的标题赫然在目,转发量蹭蹭地张。
“老板,这......”
前面副驾上坐着的乔湛也看见了这条时讯,丛家那套说辞自然是不攻自破,他为难地朝后看了一眼文时以。
来港岛之前,爷爷和父亲对和丛家联姻的事百般叮嘱,其中轻重,他很清楚。
关于这位丛大小姐的性子和风评他也有所耳闻。
“去把那辆备好的车从车库里提出来吧。”
文时以并未动怒,琥珀色的冷眸微动,抬手摩挲了下左手上的腕表,盯着手机屏幕细细思忖了几秒,缓缓开口。
“好的。”
月光温柔,难得的好夜色。
尖沙咀人声鼎沸,维港一如既往的人潮汹涌。
丛一在澎玉湾附近一圈又一圈地燃烧着油量,自家的地皮上,想怎么豪横都没人敢阻拦。
时讯她看到了,港媒那些捕风捉影的本事她早就腻歪了。除了搞一些喧宾夺主,纯瞎扯的标题,每次写出来的东西都换汤不换药,一点新鲜的都没有,也真难为那些人爱看,每次一被报道就热度居高不下。
她完全不在在意,只管继续我行我素,更用力地踩着油门高速飞驰,用以泄愤纾解。
就在她自在横行正是潇洒惬意的时候,车身后滑出一道黑色残影。
丛一吓了一跳,在港岛地界没人不认识她丛一的车,敢和她公开斗法飙车的人,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她攥紧方向盘,定睛一看,隐隐皱了皱眉。
豪车超跑她见多了,什么定制款限量款她也不稀奇,但身侧同她并肩而行的这辆通体漆黑的布加迪着实是叫她眼前一亮。
传说中的“黑王”,全球仅此一台,被冠以黑夜之声的绝美之名,问世时车模领头巡场的气派叫所有全球豪车玩家印象深刻,但凡是个玩车的没人会不知道,想要拿下这辆“黑王”验资只是初级门槛。
除了这让人晕眩的黑,这辆黑色布加迪还挂着扎眼的两地车牌。
其实港澳两地车牌,甚至是粤港澳三地车牌在整个大湾区都并不算稀奇。
在这片富商云集,寸土寸金的土地上,普通量级的财富实在是不值得过分夸耀。
但这辆车挂的是内地蓝牌加港地车牌,无论是在内陆还是港岛都可以畅行无阻。这不仅要求车主在内陆富家一方,身份尊贵,更得是在港地也声名显赫,有足够强大的钱权政治后台。
最最抢眼的是,这一蓝一黑两块车牌是极为罕见的同号。
【粤A.C0730】
【FV.0730】
内地的那块牌,丛一不清楚来路,但下面这块港岛牌照她再眼熟不过。
07.30是她的生日,夏天这块牌照刚传出拍卖消息的时候,她就扬言一定要拿下,作为自己今年的生日礼物。拍卖当天的现场,她更是第一次加价就豪掷七位数,将所有竞价者都横扫出局。
整个港岛都知道她对这块车牌势在必得,没人和她争,也没人敢和她争。
本以为这必然是她的囊中之物,没成想当天在VIP坐席有位神秘的场外买家,通过电话和她叫价到底,最终叫她没能称心如意,丢了这块牌照。
小半年过去了,她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今天这位竟然还开着豪车,明晃晃地舞了她眼前。
港岛还有这么一号连她都没听说过的神秘“大鳄”?
她来兴致,好奇心和胜负心的驱使下,她重新提起精气神,准备与一旁的“黑王”一较高下。
一黑一红两道风驰电掣的残影,在一片繁华的夜色中并驾齐驱,好不快活。
发动机席卷起的巨大轰鸣声和爆裂风声响彻整个夜空。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没雨,刚刚还得见月色的天儿却乌云遮蔽,毫无预兆,倏然地飘起了斜织的雨丝。
两辆疾驰的车宛如黑色幕布下凶猛出击的野兽,互不相让,在这浓郁漆黑的夜里奋力厮杀,场面好不激烈。
一道闪电,暗淡的夜空被极强的白光撕裂成碎片。细腻的雨丝骤变成了豆大的雨点,伴随而来着令人心颤的惊雷。纠缠的两头“猛兽”像是嗜血发疯了般在这声势浩大的雨夜里缠斗,轮胎随着持续疾驰和偶有的转弯擦滑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混杂着雨滴拍落在车体的脆响,激烈杂乱。
两车一路从热闹繁华的街巷穿过隧道深桥驶向海边的高速路。
几番“厮杀搏斗”,红黑两方始终僵持不下,难分伯仲,不肯相让。
直至这场雷阵雨戛然而止。
最终,“黑王”更胜一筹,先旁边的红色残影一步,完美超车,甩出了一尾漂亮的弧线,稳稳地停在了下来。
大约三五秒,车门被推开。
幽微暗夜里,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男人,长身而立在“黑王”边上。
男人转身的那一刻,丛一看清了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