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度言没有说话，幽深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
沐欢鱼被看得有些发毛，她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哥哥？”
“怎么这么晚才回？”季度言终于开口。
沐欢鱼：“我……出去玩了。”
季度言：“出去玩，就和男生这么晚回来？”
沐欢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沉默着应对。
“之前向哥哥打听兴趣爱好，就是为了向他送礼？” 季度言又道。
沐欢鱼解释：“我没有打算给他送礼，是骗他的。”
季度言：“所以小鱼之前找哥哥，真的是为了打听他的兴趣爱好，而不是什么小组作业？”
沐欢鱼低下头，没有吭声。
季度言轻声：“小鱼什么时候学会对哥哥撒谎了？”
沐欢鱼小声：“就这一次。”
“是吗？”季度言唇角带笑，“那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还关机？妹妹今天出去都玩了些什么？就这么尽兴，连哥哥的电话都不接了。”
无形的、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沐欢鱼有些不知所措：“没，没有玩什么。”
季度言并不是一个对她多坏的人，相反，其实他人还不错。但他从小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可能是童年时代和季长安一起被他当幼稚鬼的惯性使然，沐欢鱼莫名的就看他格外不同。
他身上上位者的气质太过强烈，比起家里的其他长辈，季度言这个哥哥反倒是更像家里最具分量的大家长。她没法把他当作普通的平辈人看待。
所以，沐欢鱼下意识还是有一点怵他。
看到沐欢鱼不自觉离他更远了些，季度言的眸子沉了沉，他的唇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嘲讽的弧度：“没有玩什么，那怎么这么晚不回家呢？”
以往的季度言，只要她好言好语几句，多大的事，都能过去。但今晚的季度言，让她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沐欢鱼下意识放软语气：“哥哥，外面晚上凉，我们快点进去吧。”
季度言：“小鱼也知道晚上凉，那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沐欢鱼有些苦恼，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个问题呢。
沐欢鱼抿了抿唇 ：“就，一不小心耽搁了。”
季度言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太多表情，沐欢鱼看不出他对这个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过，季度言没再死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他转身往里走，沐欢鱼赶忙跟了上去。
客厅的水晶吊灯璀璨闪耀，这个月季父季母都不在家，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他们两人。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沐欢鱼更心虚了，她只想赶快回房。
沐欢鱼再次主动认错：“哥哥，我以后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说罢，偷偷挪着步子，想往楼上走。
季度言只是问她：“现在几点？”
沐欢鱼停下挪动的脚，望了眼挂钟：“十一点半。”
说完，沐欢鱼耷拉下脑袋，等待来自哥哥的教育。
没想到他却说：“坐下吧。”
沐欢鱼抬头，只见哥哥已经在餐桌落座。沐欢鱼也走过去，乖乖在对面坐下。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季度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给她开批斗大会吗？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再开口。沐欢鱼低头，无聊地对着手指，等待属于她的审判来临。她在想季度言到底知道多少了，把车开出去抛锚在外面这件事，目前知道了吗？
“先吃饭。”季度言清冷的声音响起。
沐欢鱼抬头，这才发现，李阿姨正从厨房端菜出来。
看着一道道菜上桌，沐欢鱼感到有一丝迷惑，她道：“哥哥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
难道季度言真是个神算子？
“就这么开心？玩得饭也不知道吃了？” 季度言的嘴角，弯起一道极淡的嘲讽弧度，转瞬即逝。
李阿姨则开口道：“少爷今天生日，季先生和季太太又不在，他想等小姐你回来一起吃晚饭，你一直没回来，他就也没吃。”
说着，又叹了口气：“今天都快过去了，好在也赶上了。”
“哥，你今天生日？”沐欢鱼惊呆了。
难怪，难怪今早季度言看起来心情不错，原来今天竟然是他生日。
往年的生日宴都有季父季母操办，沐欢鱼从未特意记过，也从未错过过。今年这个时候，大人们都不在，她便也忘了此事，一下将一切变得尴尬起来。
季度言轻轻应声：“嗯”
“抱歉哥哥，我一下没想起来。”沐欢鱼立马道歉，“对不起。”
“和许行年什么时候认识的？”季度言问。
“我和他，也没有很认识啦，不熟。”沐欢鱼解释。
季度言：“不熟要打听他喜好？不熟要给他送礼？”
沐欢鱼小声：“我只是骗他的，我哪有什么签名篮球。”
“那小鱼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思骗他呢？”季度言望着她。
“我……”沐欢鱼一时答不上来。
季度言微微一笑：“不提他了。哥哥给小鱼送了那么多年礼物，小鱼会有礼物给哥哥吗？”
“我之后会补给哥哥的。”沐欢鱼保证。
季度言微微一笑：“可今天才是哥哥生日。”
“但我没有准备。”沐欢鱼很不好意地道。
“妹妹可以好好想一想。”季度言轻声。
“我有个大抱枕熊，哥哥要吗？”沐欢鱼试探着问。
季度言微微一笑：“妹妹忘了吗？那是哥哥送的。”
额，是吗？该死，她真忘了。
季度言接着又道：“不过妹妹既是要送，那哥哥便收下了。”
“哥哥也给小鱼准备了一份礼物。”
季度言示意她看向沙发。
只见，沙发上放了一个华贵的紫色礼盒，沐欢鱼走过去：“哥哥怎么会想到送我礼物？”
“因为哥哥以为小鱼会送哥哥礼物，特意准备好了回礼。”季度言笑意不达眼底，“只是没想到，小鱼满心满眼只有别人，半点没有哥哥。”
“抱歉”说着，沐欢鱼打开了礼盒。折叠好的金色的公主裙上，放了一条双层的珍珠项链。
沐欢鱼惊呼：“好漂亮。”
“喜欢吗？”季度言淡笑着问。
“喜欢，谢谢哥哥。”沐欢鱼道。
“那小鱼准备回什么礼呢？” 季度言嘴角含着笑意，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她，似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沐欢鱼有些难为情：“哥哥再等几天吧。”
季度言不紧不慢道：“听说妹妹在校庆跳了一支舞，可惜哥哥没有亲眼见到，小鱼可以眺给哥哥看吗？”
沐欢鱼答应他：“可以的哥哥。”
“可以换上衣服再跳。”季度言补充。
“嗯”沐欢鱼抱着公主裙，走进了洗手间。
很快，沐欢鱼便换好裙子从洗手间出来。
裙子尺码正合少女的身形，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精致的蕾丝和闪耀的水钻点缀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上，水晶灯照耀下，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使得她整个人优雅而贵气。
“怎么样？”沐欢鱼提着裙摆，轻轻转了一圈。
季度言喉结微动，轻声：“很漂亮。”
“谢谢哥哥。”沐欢鱼露齿一笑。
“过来”季度言对她招了一下手。
沐欢鱼低头看了眼裙子：“怎么了吗？”虽疑惑着，但还是走了过去。
季度言俯下身子，将珍珠项链戴至她的颈间。
两人离得很近，沐欢鱼有些紧张，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和他的人一样，也是清清冷冷的香味。
“好了”季度言直起身子。
感受到季度言的远离，沐欢鱼悄悄在心里松下口气。她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项链，抬头冲季度言咧嘴一笑：“谢谢哥哥。”
沐欢鱼在播放器上找到伴舞曲，把手机给季度言：“待会我说开始，你就按播放。”
“好”季度言接过手机。
伴随着音乐缓缓响起，空旷的客厅此时仿佛成为了沐欢鱼的舞台。优美的肩颈线，白皙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明亮的灯光下，她脚尖轻点，纤细的身影随着节奏轻盈地跃动，淡金色的裙摆随之旋转翻飞，宛若盛开的金色牡丹。
季度言注视着她，只觉得此刻的她美到令他失语，他没忍住拿起手机，给她拍照留念。
实在不忍心，不将这样美好的瞬间记录。
拿起手机，季度言才发现自己拿的是沐欢鱼的手机，不过他也没有再更换。
一舞跳毕，沐欢鱼身上微微发汗，她轻轻喘息着问季度言：“怎么样？很久没跳了。”
“很棒”季度言将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沐欢鱼看到照片笑道：“哥哥拍照技术不错，比我上次演出的返图好看多了。”
就在此时，微信弹出来一条通知，沐欢鱼下意识点开。
是一条好友请求，备注框里写着“许行年”三个大字。
明明很正常的一条消息，但不知为何沐欢鱼有些心虚。可能因为今天是和许行年在外那么久没回家吧，毕竟这是哥哥生气的点。
沐欢鱼立马把主页切回到相册。
季度言视若未睹：“把这几张照片发给哥哥吧。”
“奥，好。”沐欢鱼立马答应，将几张照片发了过去。
季度言一边保存照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妹妹不打算同意吗？”
沐欢鱼回他：“也没有，毕竟给哥哥发照片更重要。”
季度言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现在发完了。”
不知道为何，她总直觉，如果她当着季度言的面同意，他会不高兴。
可此刻，被季度言这样看着，沐欢鱼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整个人有些无措。最后，她沉默着，点了通过好友请求。
通过之后，许行年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
【这么晚还不睡，夜猫子？】
沐欢鱼看了眼消息，立马抬头看向季度言。
季度言玩味地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谈恋爱了？”
沐欢鱼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没有，哥哥你见过哪对情侣谈恋爱连微信都没有的。”
“要不要看哥哥手机？”季度言将手机递给她。
沐欢鱼接过手机，疑惑地抬头。
“打开”季度言道。
摁亮屏幕，只见屏保上是一张沐欢鱼的相片。沐欢鱼不解地抬头看向季度言。
“觉得奇怪？”季度言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沐欢鱼点头。
季度言解释：“不想谈恋爱，用女生照片，别人就会认为我名花有主。”
“奥”沐欢鱼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季度言突然和她说这个什么意思。
“所以，小鱼要是想要赶走身边的苍蝇，可以用上哥哥的照片。”
“比如，你的头像。”季度言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沐欢鱼：“可是，我没有哥哥的照片呀。”
“那，现在拍？”季度言提议。
季度言语气认真，用眼神示意着她动作。沐欢鱼虽然觉得奇奇怪怪，但还是顺从着他的指示拍了几张。
季度言本就长得标致，即便她这么随手一拍，也是帅气逼人。
不过用哥哥做头像，她还是觉得很奇怪，于是她道：“放到朋友圈背景可以吗？”
“妹妹的账号，妹妹做主。”季度言微微一笑。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他人却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旁盯着她，盯着她换完了朋友圈背景，这才走开。
季度言走到冰箱前，从冰箱里拿出蛋糕：“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小鱼喜欢的许愿环节，还是不应该省略。”
每年季度言过生日，沐欢鱼也喜欢跟着许愿。
季度言给蛋糕点上蜡烛：“小鱼今年打算许什么愿望？”
“希望哥哥开心快乐。”沐欢鱼一脸认真。
季度言微微一笑：“小鱼不像今天一样丢下哥哥，哥哥就会快乐。”
沐欢鱼：“我不会再丢下哥哥。”
“永远”季度言补充。
“永远”沐欢鱼点头。
手机轻轻震动，是微信有新消息的声音。
沐欢鱼想拿起，季度言按住她的手，将手机丢远了一些：“小鱼，许愿要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