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四散在周围,玫瑰花瓣飘散在浴桶中。锦瑟双眸微瞌,光滑无瑕的背,靠在木桶边。
后面是紫檀木框架,配翡翠巧雕玉兰屏风,一侧鎏金雕刻同样花纹的香炉,升起袅袅烟气,散发着柑橘的清香气。
殿内想起轻微的脚步声,杜鹃低声禀报:“小主儿,查清楚了。是二等宫女合欢做的,那日只有她偷偷摸摸的近了殿内,出去的时候还碰到王德,王德见她神色慌张,还盘问了许久。”
魏锦瑟声音懒洋洋的:“王德为何没来禀报?”
杜鹃解释:“这两日忙,王德说他一时疏忽了,现在正在外面请罪呢。”
魏锦瑟拿起一片花瓣把玩起来:“罚他一个月月例,若是在有下次,他这个总管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是。”
“合欢可招了指使之人。”
杜鹃躬身回禀:“说是受了禧常在指使,奴婢仔细搜过她的屋子,所言确实不虚,这事我们要不要禀告陛下。”
魏锦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问:“为什么这么说,此事不该交由皇后处理么?”
杜鹃心里一紧,连忙请罪:“小主儿恕罪,奴婢不该自作主张。”
锦瑟漫不经心,声音依旧平淡:“不管是谁派你过来,本主儿才是你的主子,我好了你才能好,你自个儿好好儿琢磨吧。”
杜鹃忙跪下表忠心:“奴婢誓死追随小主,绝无二心。”
小主儿温和大方,是顶好伺候的主子,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呢。若是小主儿倒了,即便回到御前继续当差,也不会在得什么重用。难保不会因为小主儿,被陛下迁怒。
从拨过来伺候那刻起,便与小主儿荣辱与共了。
捏紧手里的花瓣,花汁子顺着掌心滑落到水里:“本主儿从不信嘴上空话,端看来日,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
魏锦瑟声音和缓,杜鹃莫名心惊胆颤。
“伺候我更衣吧。”
锦瑟有些意外隆昌帝会往自己身边按钉子,毕竟她不像其他宫妃一样有家世。现在知道了也好。免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弄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当皇帝,真是够谨慎。
锦瑟放下头上固定的发簪,素手抚摸着乌发:“明日陛下下了朝,去禀告陛下一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
“奴婢明白。”
朝阳洒向大地,花木舒展着枝桠,不住的向阳而去。
梧桐树上,两支黄鹂在婉转高歌。
殿内花香飘散,不及熏香绵长,却清新怡人。
魏锦瑟跪下哭诉:“皇后娘娘求您为嫔妾做主啊,嫔妾自问平日里,并没有得罪后宫姐妹的地方。不想竟有人包藏祸心,要致嫔妾于死地。”
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粉蔷薇花图蜀锦宫装,一双猫眼弥漫着水汽,端的是楚楚可怜。
皇后一脸关切:“这是怎么了,令贵人你别急,起来慢慢儿说。”
锦瑟缓缓起身,一脸戚戚然:“嫔妾脸伤了好些时日,本来都要好了。昨日回到寝殿,却忽然刺痛不已。召了太医过来,太医却说祛疤膏里,被掺了让伤口溃烂的药。”
皇后重重的拍在金丝手枕上人:“竟然有这样的事?令贵人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锦瑟擦了擦泪:“嫔妾已经把那贱婢抓住,那贱婢倒是吐的快,说是一切皆是受禧常在指使。”
皇后吩咐:“传禧常在过来。”
“嫔妾给皇后请安,给令贵人请安。”
皇后质问道:“免礼吧,令贵人状告你下毒,且有人证,你可做过此事?”
禧常在从进入殿开始就有些惴惴不安,听到指认心虚的攥紧了手里帕子:“令贵人你少胡说八道!我和你并无恩怨,岂会做这等事?”
锦瑟怒视着禧常在:“我也想问问,到底是多大的仇,你要这样害我?”
黄德发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臣妾/嫔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隆昌帝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免礼,朕在外面,隐约听到了争吵声?”
皇后疑惑隆昌帝怎么会来的这样巧,不由对魏锦瑟警惕几分,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隆昌帝沉声吩咐:“带上来!”
合欢跪在殿中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行礼。
“你说是受禧常在指使可有证据?”
合欢颤声道:“启禀陛下,奴婢这儿有禧常在的贴身玉佩为证。”
隆昌帝拿起玉佩看了看:“这似乎不是宫中样式?”
皇后闻言:“那应该是禧常在入宫时携带的了,查看一下记档便可知是否属实。”
片刻后宫人取来记档,碧玺翻找了一番:“启禀陛下、启禀娘娘,确实属实。”
隆昌帝凝视着禧常在:“你可认得这婢女?”
禧常在勉强镇定下来:“光凭这贱婢一面之词未免太草率了吧,还有这一块玉佩不能证明什么吧。谁知道是不是自导自演,故意栽赃陷害呢。陛下,嫔妾和令贵人并无来往。不想令贵人竟如此污蔑嫔妾,陛下要为嫔妾做主啊。”
皇后疑惑开口:“你也说你二人从无来往,令贵人如此大费周章,还不惜损失自己,这说不通。”
禧常在:“还能为什么,现在安常在和贤贵妃娘娘都有孕。令贵人一枝独秀,我可不就碍着眼了么?”
锦瑟眼中泪珠似落非落,上前几步跪下声音哽咽:“嫔妾自知出身卑微,不如姐妹们出身名门,一直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没想到禧常在竟然这般看待臣妾,求陛下开恩让嫔妾回乾安宫做个粗使宫女,能偶尔见上陛下一面便知足了,也免得碍了禧常在的眼。”
隆昌帝见锦瑟满腹委屈,泪眼蒙眬的样子,心被揪了一下:“这是什么话,此事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禧常在心思险恶……”
禧常在听到隆昌帝竟然要治她的罪,惴惴不安。身后的贴身宫女碧月揽下了所有罪责,撞墙自尽了。
见此隆昌帝不得不收回了出口的话:“常在乔氏驭下不严,褫夺封号,罚俸半年。”
定州安州收复,乔氏兄长立下不少功劳,到底不好罚的太过,隆昌帝颇有些心虚的看向魏锦瑟。
这笔账她记下了,锦瑟含情脉脉的看着隆昌帝,一副全然信赖的样子。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隆昌帝颇为熨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