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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一连三日,连小三花的风寒都好了,桑瑜都没能想出令自己满意的名字。

书案上,几张写满了字迹的宣纸堆叠在上面,小娘子愁容满面地捧着脸,面颊憋得红润,引得薛怀瑾看了又看。

薛怀瑾芯子是个人,自然知道这几日这小娘子在愁什么,只觉得她是浪费时间。

又待不了多久,不值当费这个功夫,更何况他有名字,他才不要什么劳什子猫名字!

“咪。”

【我叫薛怀瑾,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听不懂,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别再给我取什么彩球、彩霞的名字了,难听死了。】

薛怀瑾跳到小娘子的书案上,蹲姿端正,一脸严肃地咪了一声。

毫无疑问,桑瑜自是不知,只以为小三花也嫌自己慢吞吞,这是在催促自己。

熟稔地摸了一把小三花的脑袋,桑瑜笑得眉眼生花。

经过这些天的软磨,桑瑜已经可以对小三花进行小摸小揉了,虽然每次摸完对方还是会气愤地咪一声,但总归是不会挠她了。

这是个好兆头。

“莫要心急,就快想好了。”

“不如这样……”

桑瑜抽出一张新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下三个名字,吹过又晾过,笑眯眯对小三花道:“这三个算是目前还凑合的,你喜欢哪一个便踩一下,以后那就是你的名字了!”

既然自己做不出决定,那就交由小三花自己来,省了许多纠结和力气。

桑瑜觉得此法甚好,捧着脸,笑眯眯地等着小三花走到某一个名字上。

然桑瑜还是太天真了,高估了猫儿的脑子,只见小三花肃然盯了那三个名字几息,接着不客气地伸出了它还不算锋利的爪子。

嘶啦嘶啦~

一张好好的宣纸被小三花雪白的爪子挠得四分五裂,上面的名字也碎裂开来,不复先前。

“呀……”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桑瑜叹了口气,心道高估了小三花的脑子,它不过一只猫罢了,懂什么选择。

不过换一种角度,桑瑜又振奋起来了。

“小猫也觉得这些名字都不合意吗?我也觉得,既然一个都没相中,那我便再想想。”

恰好画春过来了,将小三花挠的零碎的纸张攥成球扔进纸篓,瞅着高傲的小三花,碎碎念了起来。

“娘子就是太费心了,看它一身花,不若就唤它小花算了,多适合。”

画春嘀嘀咕咕的话被耳尖的薛怀瑾听见了,冲着她骂骂咧咧了好几句,虽然毛并没有炸起来,但肉眼可见地是不高兴了。

“咪!”

【什么破名字,快闭嘴吧!】

一听到小花这两字,薛怀瑾头都大了,只觉得这个婢女比战场上的吐蕃兵还可恶。

“太俗气了,不好,还是待我再想想吧,也不费什么力气。”

桑瑜摇头,也不赞同,又趁着小三花不备,抓了一下它软蓬蓬的胸膛,不去看小三花难以置信的脸,起身去庭院中踢毽子去了。

饭后不适宜久坐,人也不能整日瘫着,于身体不好,多活动活动,精神气也好。

薛怀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乱蓬蓬的胸膛,一时无言。

这小娘子真不知羞,摸男人胸。

强忍住自己想去舔胸前毛发的冲动,薛怀瑾别扭地跟了出去,看着小娘子一身嫩粉衫裙翩跹,气喘微微踢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毛毽子。

“咪~”

【别踢了,你把我的衣裳都弄乱了,快过来帮我理理。】

于薛怀瑾而言,现在的他是只猫,那身上的毛发自然便是他的衣裳。

如今衣裳被那小娘子弄乱了,他不想去舔,自然是需要罪魁祸首来理好的。

但罪魁祸首没有理会自己,仍然在踢那只鸡毛毽子,薛怀瑾挺了挺胸膛,又喊了几声,但只得到了小娘子一句敷衍的话。

“别叫了别叫了,待我踢完毽子同你一起玩。”

小娘子说完就踢着毽子走远了,薛怀瑾气结,喘了一口粗气,摇着头走了。

“咪。”

【谁要和你一起玩,幼稚。】

画春看着兀自晃着脑袋去晒太阳的小猫,笑语道:“娘子你瞧,这猫还会叹气,真有意思。”

桑瑜抽空瞧了一眼,只看到烈烈日光下小三花高高翘起的尾巴,桑瑜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阮秋正在屋檐下做针线活,画春无事,听到娘子的问话,立即去看了漏刻。

“日映,未正二刻。”

鸡毛毽子落在地上,斑斓的羽毛在日光下震颤,光泽艳丽。

薛怀瑾就听到小娘子雀跃道:“未正了,那阿瑾就快回来了,希望他记得给我带透花糍。”

务本坊内不仅有国子监,还有一家手艺极好的糕点铺子,老板娘一手透花糍做的极妙,自打桑瑜尝到第一口,此后便忘不了,次次都要阿瑾从国子监回来给她带一份。

但阿瑾是个缺心眼的,有时候会将这事忘了,回来时两手空空,桑瑜都要埋汰几句。

看着小娘子眉眼弯弯的期待模样,薛怀瑾心中咯噔了一下。

阿瑾?

黑色的眼瞳扩大,薛怀瑾看着满面甜笑的小娘子,一时间思绪纷乱。

理智告诉他这个“阿瑾”不会是在唤他,但薛怀瑾还是上心了,不仅如此,心神也跟着飘荡起来。

一下午,薛怀瑾都记挂着小娘子口中的“阿瑾”,也没心思逃跑了。

强忍着困意,薛怀瑾不敢去睡觉,只打起精神想看看那人是何方神圣。

莫不是他判断错了,这是个已经成婚的娘子,所谓的“阿瑾”是她的郎婿?

想到这个可能,薛怀瑾顿时一颗心发苦发凉,让他想起了之前染风寒被塞进嘴的药丸。

就这么瞪着衣裳圆溜溜的眼,薛怀瑾将人等来了。

日入,酉初三刻,假装在庭院中玩耍的薛怀瑾听到院门被敲响,伴随着外头少年诧异的话语。

“诶?怎么还栓门了,开门~”

那一声听着极青春年少,语调更是随意,仿佛常出入这院子,薛怀瑾蹲姿端正,远远看着。

春晓阁服侍的婆子听见动静,回头瞧了薛怀瑾这只小三花一眼,似是怕他乱来,让一旁修剪花枝的婢女过来看着它。

无视严阵以待的婢女,薛怀瑾看着院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圆领白袍的小郎君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盒东西,瞧着是糕点。

看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肤白俊秀,舒朗活泼,隐约瞧着有些熟悉感。

薛怀瑾直愣愣地看着,也终于引起了那小郎君的注意。

尽管已是日入时分,不比白日,但三花猫的颜色还算扎眼,聂桑瑾看见了蹲在那里看他的小三花。

聂桑瑾不解的目光在那只神情看起来莫名严肃的小三花身上徘徊了一阵,最后停在它跟前。

“阿瑾。”

屋内,小娘子踏着轻快的步子出来,在看见他手中那盒糕点后更是带上了笑。

聂桑瑾一时将猫儿的事抛在了脑后,迎向了桑瑜。

“这回我可没忘阿姐的嘱托,透花糍带回来了,可别再恼了。”

小郎君笑吟吟地将透花糍递出去,阮秋忙接过去,桑瑜轻哼了一声,示意他进屋。

没人瞧薛怀瑾一眼,这还是薛怀瑾第一次体会到被无视的感觉。

山竹一样的爪子张了张,薛怀瑾挺胸跟了进去,让外头守着的婆子松了口气。

她不必时刻看着这个小祖宗了。

从小郎君那一声阿姐后,薛怀瑾便知晓了这人的身份,心中嘀咕着。

他就说,这小娘子瞧着可不像是嫁了人的,整天一副闺阁女儿的娇态,天真又傻气。

变作了猫后,薛怀瑾少不得有了些猫的习性,比如他喜欢待在高高的地方。

聂桑瑾刚盘坐而下,就看见那只院子里的三花跟了进来,不仅如此,还蹲在花几上,将那株粉芍药挤得够呛。

聂桑瑾从胸前掏出给阿姐偷带的话本子,鬼祟地递给了桑瑜。

“这是桃柳书肆新出的话本子,正是阿姐要的《风月情话》的最后一卷,快收好,别让阿爷知晓。”

这是姐弟两的小秘密,除了那些正经严肃的儒家经典,诗书礼教外,桑榆还喜欢看些话本子和游记打发时间,尤其是话本子,有着现实中几乎不可能拥有的纯美爱情故事,桑瑜厌弃现实,十分向往。

然阿爷是个古板的,不许子女看这些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但桑瑜实在喜欢,舍不掉,便只能私下里偷偷来。

比如让忠心的阿弟替她去买便是一种法子。

见阿姐欢喜收下了话本子,聂桑瑾说起了方才在庭院中未来得及的事。

“这就是阿姐聘回来的狸奴?如何想的,挑中了这么丑一只,瞧那脸蛋瘦的,下巴都能戳烂透花糍了。”

“不是说姨母家的狸奴是狮子猫吗?”

虽然薛怀瑾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糟践长相了,但再听一遍还是觉得刺耳,胸口开始起伏,又气上了。

聂桑瑾的嫌弃不算客气,桑瑜被阿弟那番比喻给逗笑了。

就知道阿弟过来也要发出疑问,桑瑜再次耐心地解释了一遭,还维护了一把她聪明的小猫。

“你别这样说,它只是暂时瘦些,以后长胖了便不丑了,而且我的小猫可聪明了,你不要小瞧它。”

将小三花种种“聪颖”的事迹讲与阿弟听,聂桑瑾也露出讶异的神情,含含糊糊道:“也许吧,阿姐喜欢便好。”

“对了,阿姐,我有个通常阿爷在军中做偏将,说是征西大军要回来了,好像是明日能抵达长安。”

“此番大获全胜,斩首敌军三万,俘获四万吐蕃兵,还生擒了一位吐蕃王子,除了那人不太爽快……”

提到这等扬耀国威的光彩事,本就对疆场有兴趣的聂桑瑾眉飞色舞,只提到某人时冷下了脸,话语隐晦,甚至没有提及那人姓名。

这是姐弟两之间的默契,不能让那人的名姓污了耳朵,冲了好好的气氛。

两人说着话,并没有看到花几上小三花骄傲仰头的小模样。

为了这场战役,薛怀瑾耗费了不少心血,甚至最后还沦落成了一只猫,若不能狠狠击退外敌,薛怀瑾当猫都当得不甘心。

然听着听着,薛怀瑾觉得哪里怪怪的,思索了一通也察觉不到怪在哪里,干脆去想另一件要紧事了。

阿爷明日就要回来了,他得赶紧从这里逃出去才是。

可这小娘子整日将院子看得分外严,他如何才能出去呢?

深入思考时,小三花黑瞳圆圆,因为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唤作“阿瑾”的小郎君靠过来,弹了他一脑瓜嘣。

“咪!”

【有病吧!】

弹完他,小郎君扬长而去,哈哈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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