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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字面意思。”嫦曦淡淡说道。

云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嫦曦吞噬,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说道:“你这个毒妇。”

“云管家谬赞了,我还担不起‘毒妇’二字。”嫦曦微笑道。

她神色未改,甚至嘴角还隐隐挂着一抹笑意,仿佛云澹的辱骂对她毫无影响。

其实,府上是有千年人参不假,只是这人参被嫦曦悄悄藏在了夫人的枕头底下而已,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终于,云澹挣脱了束缚。

手中紧握着的水青剑将嫦曦身侧的空气彻底割裂开来,直直指向嫦曦的脖颈,仿佛映照着他眼中的决绝与愤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云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闻言,嫦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直到看见剑身微微颤抖,这才冷静了下来。

她微微抬眼,淡淡瞥了一眼云澹,说道:“相信云管家不用我说,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片刻,只听水青剑“哐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见,云澹方才的那股气势已然全无,眼里的怒意也消散了几分,他低垂着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说道:“杀了我。”

他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种话,言语间似乎透露着一丝恳求。

他原以为嫦曦会如他所愿,可她只是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水青剑,用剑尖轻轻抵住他的咽喉。

待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之时,却只听一声水青剑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见嫦曦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就便离开了。

云澹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知道自己与柳意欢之间的距离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这个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时代,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哪怕不是嫡出的小姐,家中长辈为了女儿的前程,也会费尽心思,为其谋求一门风光体面的好亲事。

况且夫人偏爱意欢,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阻止柳意欢奔向更好的人吧?

他也深知若是他不死,他都无法想象现在的嫦曦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一刻,云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知道朱砂入体多日,怕是早已回天乏术,所以他不想再成为柳意欢的累赘了。

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挪到床边坐下。

他喘着粗气,稍作歇息后,用颤抖的手猛地撕下一块里衣,接着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咬破,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便以血为墨,在那洁白的布料上奋笔疾书。

云澹依稀记得以前在云村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穿着整洁但又十分寡言的农妇,几乎不与人打交道。

要知道真正的农妇饱受乡野摧残,面容上多少会有点憔悴,而且那农妇的面貌及其行为举止十分像官家小姐。

再加上当时有官兵说是受上邶皇后所托,隔三差五就来云村寻找皇后的表姐。

此频繁的寻访,让云澹心中暗觉事有蹊跷,只是当时的他不愿多惹是非,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如今想来那农妇身份着实可疑。

不管柳意欢是否真如嫦曦所言那般狠心,想要他死,云澹都顾不上计较了,倘若这消息属实,便能为柳意欢追逐太子妃之位的道路上助她一臂之力。

写罢,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血书小心翼翼地压在了汤碗底下。

当目光偶然扫到一旁的水青剑,他顿时想起了那些偷偷教柳意欢习武的日子,为了让她有自保之力,他毫无保留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很庆幸这一点,这样以后意欢一个人也能好好保护自己,不用受欺负了。

只见云澹拿起水青剑,轻轻架在脖子上,他脸上洋溢着温柔而又决绝的微笑,轻声呢喃道:“再见了意欢,若我们只是普通百姓,那该有多好。”

话音刚落,只见那紧握剑柄的手用力一抹后便缓缓松开了,随着水青剑落地,云澹的身体随之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鲜血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直到次日清晨,太阳初升。

柳意欢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她看到云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静静地靠着床边,脸上竟还挂着那熟悉的微笑,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她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心像被无数根鞭子狠狠抽打,痛意蔓延至全身,久久无法平复,她的眼眶也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内心满是自责与悔恨。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还活生生的云澹,为何今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不是今日是云澹生辰,柳意欢想着赶早来看看云澹,怕是到正午李嬷嬷送药才能知道云澹的死讯。

她紧闭双眼,猛地扭过头去,试图将汹涌的泪水囚禁在眼眶之内,不想让悲伤如此轻易地决堤。

良久,柳意欢才强自镇定下来,她缓缓抬脚,一步步朝着云澹的遗体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仿佛脚下的地面也变成了泥沼,拖住了她前行的脚步。

她颤抖着伸出手,替云澹细致地整理衣裳和头发,手指轻轻滑过他冰冷的肌肤,心中满是酸涩。

柳意欢深知,云澹生前是个极为爱干净的人,定不愿以这满身血污的模样踏上黄泉之路,所以即便满心悲戚,她也要帮他料理妥当。

随后,她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一件蓝色云纹衣裳,这件衣裳是她耗费无数心血,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而成,本打算今日送于云澹作为生辰礼,还能看到云澹穿上它时欣喜的模样。

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甚至连告别的机会也不曾留下。

直到云澹的里衣被褪去之后,柳意欢这才发现缺了一块衣角,心中顿生疑惑,她下意识地仔细翻看,可紧接着,又在云澹的背部发现了几处清晰的被踩踏的鞋印。

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凭借着对细节的敏锐洞察力,从鞋印大小初步判断出是个女人所为,再端详鞋底纹路,那精致复杂的纹理,分明指向一位官家小姐。

柳意欢在心中反复思量,也唯有嫦曦对他们怀有如此深仇大恨,有这般动机做出此等行径。

可是嫦曦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云澹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按常理,他怎会轻易被嫦曦踩在脚下?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或许云澹的身体从一开始就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天他努力装作一副快好了样子不过是掩饰罢了,目的就是不让她担心。

想到这一点,柳意欢顾不上心中悲痛,她连忙转身查看云澹的药碗,好在云澹还没有喝完,剩下一点药渣,但也因此发现了云澹留下的血书。

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显然是云澹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所写,虽然通篇没有一句对她的问候之语。

柳意欢收起血书,转身替云澹仔细整理了一番,她用手帕轻轻蘸取清水,温柔地擦拭他嘴角和脖颈上残留的血迹,这才将他轻轻扶到床上躺着。

看着云澹苍白的面孔,柳意欢也迟迟不散泛红的眼眶,她缓缓俯下身,闭上眼睛,轻轻在云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双唇久久地停留在那里,就当是一场告别。

她来不及悲伤,只得拿着药碗匆匆回到府上,刚好碰上煎好药的李嬷嬷拿着小小竹篮欲要出府,于是便赶忙上前拦下。

“嬷嬷,今日就不用去了,你且来我房中,我有要事要你去做。”柳意欢冷冷道。

她的的声音平淡而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李嬷嬷抬眼望去,只见意欢面色如纸,毫无生气,眼神中隐隐透露出深深的哀伤与决绝,她心中暗觉大事不妙,但也不敢多问,便连忙折返,紧紧随柳意欢身后,一同回到了房中。

一进房,柳意欢轻轻挥了挥手,原本正在房中打扫的侍婢们立刻心领神会,迅速退下,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只见柳意欢轻轻挥了挥手,原本在房中打扫的侍婢迅速退下,并将房门关上了。

“二小姐,这是......”李嬷嬷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嬷嬷,你且将这药碗杯身及其药渣通通查一遍,看看有无异常?”柳意欢说道,顺势将药碗递给了李嬷嬷。

“二小姐是怀疑......”李嬷嬷说道。

她欲言又止,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云哥哥死了,我怀疑有人给他下毒。”柳意欢冷冷说道。

她的眼里夹杂着一丝愤怒与恨意。

见状,李嬷嬷先是一惊,手中的竹篮差点掉落。

“这不可能,这药是老奴亲自煎好的,更何况这药材也没有问题。”李嬷嬷赶忙说道。

柳意欢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嬷嬷,说道:“所以才叫你仔细查查,顺便将今日的药也一并查了吧?记住不许伸张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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