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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魏王之疑见倪

此时的信陵君自然不知晓自己一众人左右被安插了探子。

信陵君正在魏王宫中。

信陵君魏无忌,与赵国平原君有姻亲之好。人非圣贤,自然会有自己的偏好。于是在国家大事中,信陵君也向来有些偏向赵国。

这次也是受平原君之托,一大早便进宫劝说魏王早日面见赵国使臣。

由此可见,平原君赵胜最近确实是按耐不住了。

原本初入魏国,赵胜看出魏王的摇摆不定,于是定出杀秦太子以逼魏的计谋。却不想,那秦太子出人意料,剑走偏锋,反倒让赵胜惹了一身腥。

赵胜心里暗暗叫苦,却无处可说。只能看着有关赵国毒杀太子倬或是蔺公高义护太子的传闻甚嚣尘上。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哪种言论占上风都让赵胜心梗不已。

再加上秦太子槐台之辩,赵胜更是看出秦倬对赵国的威胁。于是更无法再保持初入魏国的从容。

翻来覆去思索许久,平原君赵胜只能把主意打在魏王身上。于是又去信陵君府上拜托自己的妻弟劝说魏王。

信陵君爽快地同意了,早早入宫去与魏王,也是自己的兄长商议此事。

相比于与秦结盟,信陵君本人更倾向于联赵。他也知道自己兄长魏王心里也有些偏向于联赵,只是碍于秦国势大,不敢无故撕毁盟约。

但信陵君推测,秦国举大军伐赵,即使此时魏国撕毁盟约,秦国也没有精力两线作战。

更何况赵国势力强盛,秦国无力一举吞并。秦若图谋天下,必先灭韩而后攻魏。因而魏若求存,应联赵抗秦。

至于赵国,虽说强盛,但隐隐却有衰败之兆。

当然,后面对赵国的分析信陵君没有说出口。毕竟赵国平原君是他亲姐夫,若是消息走漏被赵胜知道自己这么说,估计这个朋友就没的做的。

信陵君坐在兄长魏王席前,细细对其分析天下大势。

魏王魏圉面色之间不辨喜怒,沉默着饮下一盏酒水,而后转移话题:

“弟可闻秦太子于槐下设台辩言?”

信陵君一愣,不解兄长为啥会提起这事,不过也很快回答:“槐台一辩恐怕天下人皆知,无忌又岂会未闻?”

“那无忌对那秦太子有何看法?”魏圉低头似乎在欣赏手上的酒樽,面容被阴影笼罩。

信陵君未曾想到兄长会问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会才谨慎开口:“秦太子倬往来韬光养锐,不闻其名,然槐台一战,可见其博学多识,善辩而礼下。”

“无忌弗如也。”

槐台之辩,魏无忌虽未亲身前往,但也派去侍从旁观。待听闻侍从所言之景后更是心生向往,差点忍不住前去观看秦太子的辩言。

但思及自己与平原君的约定,魏无忌还是遗憾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独自在府中辗转反侧。

今日又听兄长询问,魏无忌自然是和外遗憾,回想着侍从所述秦太子的对答,心生向往,不断赞叹。

魏王魏圉听着信陵君称赞秦太子,眼神不动,随手将酒樽放在桌上,示意左右斟酒,有些不赞同信陵君的看法:

“无忌美名远扬七国,门客如云,又怎会不如那秦太子呢?”

说着,魏圉语气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轻笑一声,抬眼看向自己的亲弟,面上流露出几分笑意:

“是了,无忌爱交友,恐怕是恨不能与秦太子相游吧?”

“……王上!”信陵君怔忡片刻,差点没听出自己这位魏王兄长的调侃,许久才反应过来抱怨地叫了一声。

魏王却神色不变,握住酒樽并不入口,指尖缓缓摩擦杯壁,见信陵君面露恼怒之色,这才轻描淡写揭过这个话题:

“既然无忌有意结交秦太子,不如借机与其见上一面?”

“毕竟寡人也很好奇这位秦太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闻言信陵君面色直接略带踌躇,有些心动却又有些迟疑。

魏圉静静看着对方心中挣扎,眉眼深处闪过一丝浅微的不悦,却不被任何人觉察。等待了一会,魏圉放下酒樽,身形略微前倾,看向自己这个仁名远扬的异母之弟,缓言轻语,却是隐含几分冷意:

“寡人记得无忌素与平原君交好?可是平原君与无忌说了些什么?”

说着,魏王轻叹一声,眉角微皱,目含忧虑:“身为国君,寡人本不该干涉臣下的交友。然寡人也是无忌的兄长,只能多言几句惹人生厌了。”

原本与平原君有约的魏无忌闻言愣住,难掩错愕地看向魏王,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魏王按住手臂。

“兄长……”信陵君魏无忌踌躇不知该如何反应。

“平原君,乃赵国之臣子也。”魏圉缓缓出言,“是以平原君与弟相交,无论公私,皆是出于赵国之利。”

“……平原君非是如此……”魏无忌沉默许久,忍不住反驳。

魏无忌与平原君赵胜相交多年,自是了解对方为人,深知对方虽是以赵国利益为重,但两人之交也绝对是出于真心。

“平原君难道不知无忌素来爱交友?”魏圉似是已经预料到信陵君的反驳,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继续道,“既然如此,仍是以旧交阻无忌与秦太子游,岂是友人之道?”

“……”魏无忌默然不语。

“况且,”魏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面容渐变沉郁,眼中流露出一丝冰冷:“信陵君乃我魏国之臣,与秦太子相交自然是符合魏国之利。”

“王上——”魏无忌悚然,大惊失色。待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跪拜而下,稽首于地,不敢言语,脑中却是混沌一片。

王上……兄长……难道是不满自己最近的行为……难道是在怀疑自己……

居室里死寂一片。

魏无忌久久不闻有声,不敢起身,不敢言语,只是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着魏王的审判。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须臾之间,又或许是柱香功夫,魏无忌忽而感到有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小臂,将他扶起。

抬头,只见魏王面色含笑,眼神揶揄:“寡人只是开个玩笑,无忌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信陵君嘴唇轻颤几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魏圉扶住信陵君,见对方久久不敢言也是轻叹一声,面带愧意:

“是寡人之错,竟吓到了无忌……”

听魏王兄长略微自责的语气,信陵君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反驳:

“兄长无错,是无忌……无忌太过胆怯……”

胆怯。

信陵君非是养于笙歌曼舞之间,更是曾入军中历练,又岂会是胆怯之人呢?

但话又说回来,忠贞之臣面对君王突如其来的猜忌,又岂能不胆怯?

不胆怯?神色如常?那你最好有赵贞吉的口才,能够用一句“臣乃天子门生”把君王哄高兴。

要不然,君王疑你你却面色不改,难道是想造反吗?

魏无忌自然是对魏王忠心耿耿,面对魏王的猜疑只觉是心中震荡,还带着几分的茫然不解。

而听闻魏王的的后言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不将内心的惶然流露于表。

直到魏王派亲侍送他出宫,信陵君仍是难以疏解内心的惶惶之感。

魏王知道此时信陵君的惶恐吗?

自然是知道的。

待信陵君离去后,魏王魏圉坐回桌前,低头凝视着酒杯里的浊液,神情难以捉摸。

“你说,信陵君是否忠心于寡人呢?”良久,魏圉的声音响起,语气难辨。

左右侍从惊恐跪下,哆哆嗦嗦地回答:

“信陵君乃忠贞之士也!”

魏圉轻轻摇晃下酒樽,浊液轻晃,从杯壁边溅出些许。

宫殿中落针可闻。

魏圉嗤笑一声,反手将樽中酒液一泼,轻拢衣袖。

宫殿中噤若寒蝉。

沉寂之中,一内侍咬牙上前一步,恭敬稽首:“王上乃魏国国君,信陵君对魏国的忠诚,天地可鉴!”

魏圉偏头,轻轻眯起眼睛,看着站出来的内侍。起身缓步行至那内侍身旁,面色掩饰在阴影中。

死一般的沉寂。

魏圉却忽而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劈向那内侍,眼中露出几分阴沉:

“贱仆岂敢挑拨寡人与信陵君!”

长剑刺穿内侍的左肩,宫内侍从莫不大惊,战战兢兢跪伏于地,瑟瑟发抖不敢出声。那内侍却是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感,膝行于前,抱住魏王的腿脚痛哭流涕。

“王上!非是下侍挑拨,信陵君仁义之名,可谓响彻天下。若非意在王位,信陵君又何必苦心经营名望呢!”

魏圉冷眼看着内侍磕头求饶,面上阴晴不定。待内侍磕到头破血流,血腥味弥漫整个内室,忽然轻笑出声,抬眼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的护卫。

“你叫什么?”魏圉声音反而和煦下来,但面色却仍是冰冷一片,诡异的反差让宫中侍人更加恐惧。

但被问到的内侍却是眼前一亮,深深伏地:

“贱名拓季,愿为王上效犬马之力!”

魏圉点了点头:“你今后就跟在寡人身旁吧。”

说话间,魏圉转身,缓缓向殿外走去。内侍拓季像是想到什么,浑身打了个哆嗦,低下头跟了上去。

魏王提着宝剑走出宫殿,刀尖犹有殷红的血滴缓缓滴落在殿门前的鹿皮地毯之上,晕染成一片。

宫殿的青铜大门被护卫打开,魏王迎光走出,刺目的日光下,难以看清面上的神色。

“殿中侍从,一律赐死。”魏王温声道,语气轻缓如同是赐予侍从千金一般。

护卫俯首称喏,提着刀剑走进内殿。

呼喊声、求饶声、哭泣声,混杂在一起。

鲜血沿着台阶一点点地弥漫开来,渗透了青石地板的缝隙。

鹿绒地毯上的最后一点白色也被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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