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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那是非常混乱的一晚。

项廷开没被她咬回去,又不安生起来,而安韵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张了嘴巴,她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力起来,其余时间都像是毫无抵抗之力。

也应该说抵抗了吧。

至少抵抗了真正深入的长期标记。

此次发情期来势汹汹,可要说变化,都是那么些生活上的事:

新定做的床直接被项廷开喊停,他被满柜抑制剂气得阴云沉沉,强行打断安韵的独睡生活,一张床,两个人,最开始几天都顶着黑眼圈;

因为事发过于无厘头,那几箱东西被安然无恙地运到了指定地方;

而叶石定信呢,还是那样,好管家,好舅舅。

最大的影响可能是——安韵休假了。

她不是那种每天都元气满满迎接新生活的人,单纯觉得工作是必需品,而呆在家外远比在家里舒服。向上发出病假时,还不忘交接好那个纪录片任务。

项廷开这个人则愈发怪异,很难摸清楚他的心思态度,安韵也懒得摸清楚。大概就是他说话经常自我矛盾,加长了呆在家里的时间,还开始指点她夜晚的入睡时间。

每晚躺在床上,她用多余的被子隔出分界线,从未有过好脸色。

她自我沉浸的世界被粗暴闯入,精神高度紧张。那晚临时标记后,安韵的情况只是有所缓解,趁项廷开清理柜子的最后一刻、体检结果也未出来时,仍嘴硬乃偶然发情,偷偷打了一瓶抑制剂。

每天早上,却被后颈那儿高热的呼吸喷醒,安韵一脚踹开:“一次临时标记就够了!”

项廷开大概是习惯了被惊醒的战场环境,猛地睁开眼,强压易感期的异常:“自作多情!”

他往后退,动作居然也没有想象中强硬,只是语气强横嘲讽:

“一次?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想什么呢?”

而在安韵休假的这段日子,她在别人那儿的存在感反而强了很多。

成恺走出巡查局。

他手臂勉强能正常活动,然而举止之间还是颇不自然。那天被安韵狠狠揍成那样,成恺自然不会放过,可这些天数次利用军官身份调查当街监控,却什么收获也没有。

偏偏就是从他把安韵挟入巷口,到他被大力抛摔的这个片段消失了。

怎么可能呢?

他绞尽脑汁,当街停下,站在原地深思,仿若想借熟悉的环境唤醒回忆。

可脑子里就好像漫起一阵大雾,重重叠叠看不清楚。

莫非她动用了什么特殊武器?

精准的失忆,难道那之后她给他服用了什么?

还有监控是怎么回事?

顾永永心不在焉:“你也别那么自负。都是军官,安韵还是驱动级信息素拥有者,综合起来武力也不一定时刻比你低。”

“不是,那为什么我忘了?”

“脑震荡。”

“那监控呢?”

“巧合呗。”顾永永淡淡道,“很多事不都是巧合吗?安韵和金·李维那件事,不就是巧合中的巧合?”

“我……”成恺急火攻心,油浇火燎般烦躁,“你们都不懂!”

相互安静了一会儿,成恺扭头看向顾永永,想说点什么,又深吸口气忍住了,语气生硬:“金怎么样?”

“在找人。”顾永永说,“好像是她妈妈的一个亲戚,她想等找到了再举行葬礼。”

“还有这事?那……案子呢?”

这一回,顾永永回答地慢了些:“还是打算继续上诉吧。”

“就该上诉!你看看我,难道那安韵真是安分的吗?”成恺松了口气,原地饶了几圈,下了决心,“我干脆现在就去找那安韵问清楚算了!”

“她休假了。”顾永永无声皱了下眉。

什么?成恺微微惊讶,但很快又目光难明地看向顾永永:“……你怎么知道?”

顾永永抬眼,微微笑起来。

他总是这样,跟谁也愿意聊上几句似的,嫌他不够严肃吧,可他确实又在本分情分内都做好了事情。

alpha轻飘飘地说:“我万事通呗。”

·

假期的最后一天,安韵出了门,因为万霆丽赤海区回来了。

受辐射影响,地球海洋被污染,海的颜色和天空一样总是灰黯,成了人类无法靠近的梦——对安韵来说也是的,她先前还想住在能看见一片干净海洋的地方。

北联境内大多都以“x海区”命名,远海,赤海,都不是什么好名字,真正能看见干净海洋的区域,往往还不叫这个。

至于万霆丽,她是安韵在军校时期认识的好朋友,因为“特殊原因”,终于又搬回了远海区。

安韵起了个大早,驱车驶至远海区图书馆前。

“安安!”

万霆丽比安韵矮了些,是一个omega女性,大学先修了AI伦理,最后居然当了图书馆管理员;已婚配,有个小alpha女儿,安韵基地办公桌上还放了万霆丽小孩的相框;年龄比安韵大了两岁;性格嘛……

安韵下意识道:“小声点。”

万霆丽可没她那么刻板,她就是那种典型的热情的人,热情,并且爱玩:“我好想你!”

安韵露出一个笑容,慢慢说:“我也是的。”

“对了,你那个械人的事……”

“我就是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安韵道,“法庭判我无罪。”

“我就说嘛!你本质上是无罪的,”万霆丽随手拿起一本《械人的诞生:一个警告》,“你就是个听令行事的小军官,怪你有什么意思。”

有关械人的一切,可以说有一个非常戏剧性的开头。

核战争之后,人类数量和可用土地都大幅减少,劳动力和资源开采都成难题。

而在这时,坍塌时代的先辈竟在地底下发现了……某国储备的十几万械人和一个巨大无比的制造厂。

那当然是用啊!

械人开始帮助人类建造石棺,而很快,人类发现自己进化出了腺体,在最初时人体对此排斥,许多人因为感染死亡。

由此出现了两道声音,一是人因为信息素退化成更低级的生命,主张械人是更好、更理智的生命存在形式;另一道声音,则是要人类积极接受身体的变化。

或许是为了寻找生命边界,或许是想增加劳动力,或许是面对大规模死亡下想要保留“火种”。

人们利用于核战前就已成熟完备的神秘制造厂,进一步推广了械人,或者对身体进行了改造。

甚至有一位高层在后世被揭露,是怀抱“复制已逝家属”的私心,主动迈进这个伦理陷阱。

那个于核战下幸存的十几万械人及秘密制造厂,就如同潘多拉宝盒,让人类群体无可阻挡地迈向殊途。

辐射危机得到缓解后,北联及七联都开始完善基地基建,继续大规模投入械人。那时械人不仅参与进社会生活的各个职业、各个方面,有一部分父母早逝的孩童都还是由械人抚养长大的。

直到核战争的内幕被调查出来——

战争的导火索、首枚核弹的发射,居然是军方人工智能系统的“自主恶意决策”,这意味着人工智能是有意识的,恶意的。

那么,械人呢?

那些仿生人、机器人呢?

智械危机爆发,信奉纯体教的人类担忧迁怒,逼迫官方限制械人。

随着基地社会的完善,矛盾进一步延续,械人拥有比人类更厉害的头脑、更耐用的身体,在社会上能获得更多机会和报酬,这也被视为对人类生存空间的抢占。极端情况下,一块面包就能引发小型战争。

最后是著名的7·29事件——

械人们不装了,越过隔离线,来到人类医院进行大规模屠杀,回收械人运动终于轰轰烈烈地开展。

万霆丽:“总之你没错啦。”

“嗯。”安韵没再说这件事,反而问,“你那个任务怎么样?”

“也没什么不同,他们就是需要样本来进行长时间观察吧。”万霆丽说,“我都呆烦了,幸好回来了。你家什么时候进‘拟境’?”

距离毁灭地球还有八十年,除了继续攻破航天封锁难题,人类也开始了“第二现实计划”。

第二现实,也就是虚拟现实。在基地时代早期,伟大的游戏“拟境”被发明出来,这为“第二现实计划”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目前,北联人口不足一千万人。已经可以预判到,不论能不能冲出星罩,人类都很难制造出足以容纳数百万人的方舟飞船,也无法提供足够的资源。

不是所有人都能登上那艘飞船的。

但如果是更渺小之物,比如——

大脑。

第二现实计划,就是让大脑和“拟境”装置在宇宙间流浪,直到船长们找到可迁移星球。

而在这之前,脑处漫长星际旅行间的人类可以在“拟境”中继续生活、交流,避免在封闭环境内发生任何不利于人类生存的争端。

为此,北联设立了第二现实创新中心。每隔一段时间,居民就将使用官方派送的“拟境”装置,进入云端世界,熟悉体验第二现实——

这被称为“拟境”周期。

万霆丽一家就是在大半年前被选中,离开参与升级版"拟境"测试。算一算,安韵所在的区域也将进入“拟境”周期。

“很快了吧。”安韵说,其实她还挺喜欢进“拟境”的,在拟境里,她能近距离看见海洋。

万霆丽笑笑,看了她一会儿:“安安。”

“……那你婚配的事呢?”万霆丽终于问出口,“你那个伴侣是不是回来了?”

安韵愣了下,只点点头。

“哦。”万霆丽皱眉,“那你们……”

她了解的情况有限,甚至连项廷开名字都不知道,只在一年前模糊地听闻了一些事。

安韵过于忍耐,而万霆丽是被幸福泡泡包围的omega,无法想象alpha能如此冷漠多变,因此当她得知安韵居然一直在面对这么令人困惑、干涸麻木的婚姻时,简直怒不可遏:“这就是叫家暴,我现在就陪你去婚配中心。”

但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局面并没有改变,安韵没有得到婚配中心的帮助,也不想再回忆她离家出走的那天,又或者,对生活美满的万霆丽提及这些本身就是一种无用又无奈的事情。

总之她之后对此缄口不言,没有再提。万霆丽天真烂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关注点只在安韵有一个“奇怪、无法揣测、爱冷暴力、又好像不想离婚”的alpha,他们的婚姻岌岌可危。

唯一能喘气的间隙是项廷开的主动出走。

但方才万霆丽一看见安韵,就知道事情又变回去了。

她比安韵还孩子气一点:“他道歉了吗?”

“……什么?”

“道歉啊,缓了一年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吗?”万霆丽抹了把脸,“安安,你现在……”

“不说了。”安韵脸色一淡,只是摇头。

万霆丽刚认识安韵时,见证了她初入婚配,因此总存了份疑惑和幻想:“你们完全没谈过吗?我、我觉得他这个人也很古怪,为什么突然那样呢?没有道理啊。”

安韵静了会儿,再次摇摇头,脸色无波无澜:“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了。”

万霆丽只好把话吞下去。

而安韵仿佛没在意,静了会儿,站起来四处观望。北联对于居民进入图书馆的次数有所管控,安韵对什么事求知心都很弱,从未来过。

如今难得来到这间储书室,倒是逛了一圈。

好几栏都是反械人的史书,剩下的……

她走着走着,拿起一本。

《联盟杯作文大赛获奖作品品选》。

十年前那届。

这里有电子版也有纸质版,安韵手中的这本,书页都陈旧得摇摇欲坠……

身后,万霆丽换了话题,侃侃而谈,聊自己小孩的事,alpha丈夫工作的事,生活上的各种小事,说着说着,却忽然发现安韵好像不太对劲:“安安?”

她抱着手臂,在书架间找到她:“你在做什……安安!”

“你、你怎么哭了啊?”

万霆丽瞪大眼睛看——

那是一篇二等奖作品,作者笔名是“致数字零”。

安韵盯着那几行字,大脑好像被什么蛰了似的,阵痛间仿佛有一道人影要破土而出,回忆那么模糊,恍惚间她却品出旧纸般的温柔:磨灭可以,永远不被看见也无所谓;它就在那儿呢,它已经完成使命了。

致数字零。

一切如此猝不及防,她抚上这四个字,心口居然没由来地发疼。

好久,安韵呆呆地抬头:

“……我哭了吗?”

半小时后,安韵走出图书馆,手里拿着那本书。

怎么就哭了呢?

她平日里算是个对各种情绪忍耐力都比较强的人,开心和伤心的时刻持平,总之都不多。而那一刻甚至还是万霆丽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已泪眼潸然,好像整个人陷进了什么似的。

回到车上,安韵又打开那篇文章。

作文题目是“摇晃时刻”。

至于内容……情节其实比较零散,安韵说不太出来。

她只是觉得这些文字很好。

那么看了一会儿,她点开搜索引擎。

可是只查到“致数字零”来自北联第一学院,至于真名、照片,通通没有。搜来搜去,最后居然还搜出几年前的一条信息:

“知名校友远海区军工部部长项廷开回校”

安韵晃了晃头,关掉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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