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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

这种煎饼不是苏怡以前吃过包各种馅料的煎饼果子,而是一张张的,几种粗粮磨成细粉后调成浓浆在鏊上烙出来。

天冷凉着吃都没问题,能放好些天不坏,韧劲大,嚼的时候有纯正的粮食味道,是这一带各家各户常吃的主食。

有炒菜的时候包着菜吃,但是油少,各家一年到头炒菜的次数估计十根手指都数不到,绝大多数是空口或夹一点咸菜吃。

苏怡现在吃不惯,重新摊开撕下一半放回小竹篮里,再折两下继续咬吃,喝一口小米粥咬一口煎饼,半张煎饼嚼吃完腮帮子有点累。

另四人心情还没平复,吃得也不多,小米粥熬出油养人,每人热呼呼地喝下一碗半,吃点煎饼也差不多。

吃完饭,王萍和苏怡一个洗碗,一个洗铁锅后往里面倒入清水。

苏海泽升火烧洗脸洗脚的热水,家里有一个炒菜的大铁锅和两个陶锅,平时煮粥、炒菜、煮菜和烧热水都用大铁锅,因为几乎不炒菜,所以烧洗脸洗脚的热水不会有油。

村里不少人家没有铁锅,苏胜利心思活络,当年大锅饭解散后去县城寻摸,弄来两个大铁锅,两年前郭姥爷过逝后郭家分家,郭平安家用的铁锅也是他帮忙倒腾买的。

没有油的碗很容易洗干净,王萍刷几下就好,把碗放进碗柜,在火灶口不远处坐下,苏怡几个也坐等水烧热。

王萍心里为难,怡儿的性子随她爹比较多,她爹聪明能干挣到钱,但花钱大手脚存不到钱,担心她拿着赔的钱乱花,但自己帮拿着也不合适,她考虑再三问苏怡:“怡儿,你和海泽真要继续读书?”

苏怡回答:“是,初中和高中也要读,将来海涛和恬恬也读,我爹希望我们将来能进城工作。”

不知道这个平行世界十年后会不会恢复高考,但书一定要读。

王萍说:“可是已经没有高考,城里读书的孩子下乡。”

苏怡说:“这个爹说停止高考只是暂时。”

王萍叹气:“你爹真是,跟你们画大饼,农村人要想吃商品粮哪有那么容易!”

苏海泽说:“姥姥,可以当兵,我爹说做有文化的兵更好。”

王萍不再说,女婿聪明上进,如果有好的条件会很出色,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还活着,希望都活着,只是忘记老伴的名字和地址。

如果孙子和外孙有机会去当兵,她不会阻止,当兵有危险也没有抗战时期和抗美援朝时危险,先有国才有家。

苏怡不知道姥姥这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太太有很高的思想觉悟,见她问读书的事,明白她担心自己乱花钱,和她说:“姥姥,我们不会乱花钱。”

王萍低声和她说:“有人来找你借钱不要给。”

“嗯。”苏怡应声后说:“姥姥,明天一早我去公社找买粮食。”

现在红小兵闹腾厉害。王萍不同意她一个小姑娘去外面买,和她说:“跟大队借就行。”

苏怡回:“现在是青黄不接时期,跟大队借粮的人太多,我先去摸熟路,买到最好,买不到也没什么。”

王萍看她坚定的脸恍惚,怡儿上午悲伤过度晕倒,醒过来后变坚强坚定了,这模样和她爹几乎一个样。

王萍眼里湿润同意:“好,要小心。”

苏怡:“我知道。”

苏海涛和苏恬人小,已经困睡点头,水烧热后五人马上洗脸洗脚,带他们进屋里上炕睡觉。

天气还很冷,苏怡和苏海泽烧上炕。

天色已经暗下来,郭平泰和郭平安来看他们一眼后回去。

农村人天黑就上床睡觉,王萍和两个外孙睡在堂屋。

精神的疲惫和身体疲累令他们很快睡着。

苏怡从上午睡到下午三点多,这会还不困,她没有脱衣服躺下,坐离苏怡远一些看交易系统,在生活用品栏找用电池的照明小灯,花十九块钱买下一个小巧手电筒。

她把手电筒取出摸索按开关,手电筒发出小束亮光,直向下照,光束发散小,她关上继续看交易系统。

这回看食品栏,各种粮食的包装是很普通的布袋,装花生油和调味料的瓶子也朴实无华。

村里各家各户做饭菜的调料一般只有油盐,有些人家自己做酱有酱,但都用得非常省,酱油和香料几乎没有人用。

苏怡看粮食,买下十斤装的玉米面,取出来开手电筒照看封口,封口是白棉线车的,她两头动一下扯出一根长白棉线,封口打开,用手电筒照看里的玉米面,玉米面颜色很不错,用棉线绑紧口子收进仓库。

其实系统里白面的价格和玉米面的价格差不多,买白面更划算,但据说在黑市买白面也很不容易,而且只吃白面太显眼了。

随后她买下五斤小米面和两斤白面,用小米面做糊糊比熬小米粥快且用柴火少,查看小米面和白面后继续买东西。

一箱十二瓶、玻璃罐装的萝卜干,两罐黄豆酱,两瓶豆腐乳,掺有黑米的黑色馒头十个,馒头是用布袋装的,包装都符合这个时代,包装上面只有名字,没有花哨的设计,可以直接拿回家,不用倒腾。

继续买牙刷和牙膏,肥皂和几条素净毛巾。

她查看买的东西后放回仓库,脱衣服躺下睡觉,过年前洗头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头有点痒。

苏怡刚经历离奇的事以为睡不着,但躺下没多久就沉睡,不知睡多久做梦,梦见委托律师在读自己的遗嘱,除了自己指定继承遗产的人,亲爸妈也在场,律师读着他们的脸色越难看。

大伯和伯母大堂哥堂姐脸上憔悴,精神萎缩,小堂哥脸上失落,亲弟弟一脸不置信。

律师读完遗嘱,陈丽珍看向大伯哥大嫂大骂:“是你们教坏苏怡这个白眼狼,常跟她说我们的坏话,教她不亲近我们,你们心肠黑透了!你们烂心烂肺!”

苏海风虽不满自己只有10%,听讨人厌的婶婶骂的话向她“呸”一声说:“小怡才一个月就送到我家,吃我妈的奶水,我妈把屎把尿照顾她长大,她半夜发烧我爸背去医院,她上学被人欺负是我哥我姐帮她打架。

你当妈的知道她从小到大生病几次吗?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吗?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吗?知道她讨厌吃什么吗?

呸,她工作后你们除了跟她要钱关心过她吗?她没有对象你骂她没人要,骂她嫁不出,呸,你还是个老师,德行败坏的老师!被你教过的学生真倒霉。”

陈丽珍被苏海风喷得直喘粗气,指着他说“你,你,你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苏跃民听律师读完遗嘱后不满,听侄子指责长辈更不高兴:“海风,怎么跟长辈说话?”

苏海风向亲叔叔“呸”一声:“假仁假义,你们怎么对小怡心里没数吗?你们跟我爸妈闹要钱我就闹到你们的单位,让你们单位的人都知道你们有多薄情冷血,你们快退休了吧?不知道我一闹你们还有没有退休金!”

苏怡看大伯大伯母苍老的脸,希望他们有钱后安度晚年,亲爸亲妈在外头好面子,有小堂哥这个混不吝,他们不敢去闹。

苏怡醒来还记得梦中内容,也许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场景,陈丽珍不止曾骂自己没人要和嫁不出,因为自己不给钱还骂过更过份的话,短命鬼之类的也骂过,歇斯底里。

但在外人面前装得可好,通情达理,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苏怡怀疑她有精神分裂症。

清早,苏怡起床整理好自身,简单洗脸和用水漱漱口和姥姥说一声拿一个麻袋和两个粮食袋出门,去镇上不用介绍信,去县城要坐汽车才用。

清水岭大队的七个生产队分散在矮山之间的缓坡地和平地,苏怡家在的生产队因为多数人家姓郭,便叫郭家峪,房子全是黄色泥砖房。

她出门走一段小路拐上大路,丘陵的山不高,坡很缓,山路边是光秃秃的树,大队每户出一个男人去隔壁乡修建水库,村里人没事不会去公社,所以路上没有人,她买下一个红糖发糕边走边吃。

途中看到两个在山坡下的村庄,走四十多分钟便到红旗公社,不算很远。

苏怡在冷清的街上转,因为农村人不上街,公社的人上班,只有少数老人带小孩走动。

红旗公社很小,只有一条主街和几条巷子,没有大厂,她不费多少功夫就转完,公社青砖房和黄泥砖房估摸是各占一半。

供销社和国营饭店,副食品店都在主街,离得不远,没有百货大楼,县城才有。

苏怡走半个多小时,转公社一圈后进供销社看商品价格,东西都很便宜但都要票,供销社小,只有两个女售货员,只有苏怡一个人,一个大姐和善问她:“小姑娘想买什么?”

苏怡问:“大姐,牙膏要票吗?”

大姐和气说:“牙刷和牙膏不用,牙膏一角一个,牙膏三角一盒。”

苏怡便说:“要一盒牙膏。”

苏怡拿一张十元钱付,大姐和气找钱给她,这个大姐不错。

她只买一盒牙膏便回村,在半路上进一个树林,在里面取出十斤玉米面,一罐腐乳,四支没有任何标志的牙刷,十个黑色馒头,这些东西和在供销社买的牙膏一起放进从家里带着的麻袋,提出树林走回去。

十来斤重的东西提一会手累,她走一段路便把麻袋背在身后继续走。

因为苏家刚办丧事,她走进郭家峪碰到她的人都回避拐走,她不在意,这样更好。

苏怡背着麻袋回到家门口,家里大门关闭,她推门进去,苏海涛和苏恬在家里,见姐姐回来高兴喊她,她回应进厨房放下麻袋,让他们看自己买的东西。

苏海涛和苏恬看着黑馒头咽口水,苏怡和他们说:“去洗手来吃。”馒头是软的,无油,凉着吃也没事。

两个小孩懂事说:“等哥哥捡柴回来再吃。”

苏怡:“行,那就蒸热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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